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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怪她哥大清早就在乱撒气，原来是妹妹跑了。万夫人得意地勾唇，故意问：“跟谁玩去了？那么晚才回来，乐不思蜀的。”
“既是实诚人，往后就挪去后厨做实诚事，才不算大材小用。”席憬对小女使说完，转眼看向妙辞，“是不是早饿了？动筷用膳吧。”
万夫人不乐意席憬说话绕来绕去，最后把“手伸得太长”的帽子扣她头上。她心黑地想，小时候任由她打骂的席憬，怎么长大后却时时反抗呢。
妙辞把脚在管脚枨上狠狠一搓，“她是玉清的哥哥，自然也是我的哥哥。你是我哥，他是我哥哥。我这样叫，难道有什么不对？”
因为在席家，席憬才是厨艺最上乘的厨子。有时她想吃点别致的，还得暂且放下母子之间的恩怨，在席憬面前服个软，让他来掌勺。
跟在席憬身后的赖良子正在指挥仆人把菜肴端上桌。
恰恰三位主子都有各自的心事，即便你一筷我一筷地夹着，可桌上的菜还是那么多，像一座座摞起来的小山丘。
因在席憬那头没占到上风，万夫人索性将怨气撒到妙辞这里。
“问义母安。”妙辞屈膝道。她想跟万夫人再敷衍几句话，可没想到，就连敷衍，也都不知道要敷衍什么。
母亲并一对兄妹，各自想着各自心里的人和事，相当于每个人都在无形之中把所想的人事请来用膳。因此圆桌边虽只坐有三位主子，可加上无形的人事，小膳厅顿时变得挤搡，令谁都喘不上气。
然而妙辞不会把兄妹之间的不愉快同万夫人讲，她知道万夫人乐于见到兄妹渐行渐远，便不给万夫人这个看笑话的机会。
那也不是一到时间点，二话不说就把她“抓”回家的理由！还都是当着师家长辈的面！
席憬与万夫人也绝不会把母子间的争执闹到妙辞跟前。两个大人的心眼加起来有一万个，不肯污了妙辞的心。
她那置气的腔调，是一只狸猫在刺拉拉地扫着尾巴，很是傲娇。
他把眉梢悠悠挑起，“妙妙以为如何？”
鱼丸不断膨胀，噗叽一声，又萎缩下去。原来是煮爆了，里面的内馅缓缓流出，霎时散发出一阵软融的清香。
其实三位主子的饭量都不大，就算都放开胃口吃，也会剩下不少菜。
妙辞、席憬与万夫人这仨人的关系一向微妙，能组成三对针尖对麦芒的关系。
前后园的主子一向是各吃各的，这里的小膳厅只供兄妹二人使用。万夫人好容易往这里来一回，瞧见这灯时，忽然想起席憬的话，说他仍觉对妙辞不够好，远远不够。
席憬朝万夫人打拱，“孩儿告退，为母亲备膳。”
这就是席憬的怪脾气，阴损的心思也好，奸狡的念头也罢，都藏在他幽淡的情绪背后，令谁都琢磨不透。
小女使原本在妙辞跟前伺候，虽不算妙辞屋里的大丫鬟，好歹也能捞到不少油水。如今被派到后厨做事，往后整日烟熏火燎的，真真是被贬了八千里路远！
须臾，席憬领着一队端盏捧碟的仆人走来。
席憬眼眸微敛，“妙妙，但凡你用膳时稍上点心，便能发觉，厅顶的藻井早就有人在拆了，吊灯早已有迹可循。”
妙辞的心乱了。
不过今日，万夫人没什么胃口，只要来一碗煨好的豆粥，小口吃着。
“再风光的秦氏女，到底还是窝在席家男儿的屋檐下。风光又有何用……”
“你叫他哥哥”，席憬撂下筷子，“他也是你的哥哥吗？”
妙辞乜着万夫人带来的那个嬷嬷，“劳烦嬷嬷去厨屋催一催。”
席家有这个规矩，主子没用膳，下人便不能提前吃。主子用膳的时候，得提前舀好自己的那一份，分餐而食。待主子吃罢，下人才能吃剩下那一部分没动筷的菜肴。
妙辞心里不豫，盯着在暖锅里起起伏伏的鱼丸看。
席憬倒没什么不乐意的，可他除了给妙辞夹菜时会笑一笑，其他时候都板着脸，不知道在打什么坏算盘。
那个小人说，即便如此，那也不是他派侍卫寸步不离地监守她的理由！
大堂灯不知由多少工匠殚精竭虑制成，挂在小膳厅，意思甚为明显——
席憬掀袍，坐到妙辞的正对面。
他的食指尚还裹着细布，伤势好像变得更严重了，布上洇着点点血迹。
不说实话不行，说了大实话更是不行。所以说，在他这位主子手底下讨生活最难。
妙辞趁机晃了晃脚，回道：“去师府玩了一趟。”
最先把气息平复好的是万夫人。她对妙辞一晌午的行踪很好奇，因问：“方才去了哪里？”
心里这个小人说，席憬是因急着给她做饭而受伤的。
无意间抬眼，见席憬把交叉的手指虚虚靠在唇前，右手食指抵着峻整的鼻梁，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那双瞳仁分明的黑眼睛正盯着她看，像一个深邃的漩涡，不把她吸进去不罢休。
这等雍贵稀罕物，万夫人也是首次见识。原先厅顶只有一片琉璃藻井，问了嬷嬷才知，这灯是昨夜席憬派了十来个壮汉才搬运、悬挂上去的。
妙辞扭过头不看他，“没吃出滋味，得多尝一尝才能知道好不好吃。”
《送义妹共感娃娃后》
万夫人听得烦，“整日哥哥来哥哥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真是亲兄妹呢！既已认祖归宗，就别再以兄妹相称。让外人看去，成什么体统！”
席憬厌恨地驳回：“处成亲兄妹不正好，免得有人胡诹，乱造谣言。”
想及此，席憬忽然朝妙辞身后的小女使发问：“我不在家的时候，小娘子是在何处用膳？”
“小娘子不常在膳厅里用膳，多是叫外面酒楼的过卖来送膳，自个儿在屋里胡乱吃了。”
妙辞正仰头打量悬在厅顶的那盏宝盖索络大堂灯，灯盏构造复杂，联三聚七，白天只有几盏小琉璃灯亮着，不够绚烂，可却很容易能令人幻想到夜里它流光溢彩的模样。
妙辞不乐意席憬说一套做一套，明面上放她走，可出去玩这一趟，走到哪都有侍卫监视。一旦不乐意，便翻起旧账。从小到大，席憬是唯恐她对别人比对他还好，时时看管，刻刻管教，真是令人心烦！
妙辞恍然大悟，“原来大堂灯是才刚吊上的，难怪从前没印象。”
偏偏今日，妙辞心里也蒙着怨气。她把杌凳抽开，坐到万夫人左手边。
妙辞把那女使狠狠一瞪。
要说他可真是顶顶的大忙人，昨儿才回来，今儿就把内鬼带眼线的事查得水落石出。一面关怀妙辞，一面不忘在万夫人这里示威，眼下又绕远去厨屋烧饭。仿佛在他这里从不存在意料之外的事，所以他能把任何事都规划得井井有条。
席憬把一盏杏酥饮子递到妙辞手边，“呆瞪瞪的，在看什么？”
桌上摆着各类琳琅珍馐，糖酿落苏、火腿鲜笋汤、雪霞羹、笋煨火肉、拨霞供等，都是才刚出锅的菜肴，各个冒着热气。
他不过随口一问，谁知那小女使竟哆嗦着跪下了。
妙辞与万夫人更是把女人特有的默契守得很好，两人中间围绕着一种缠绵的怨恨，总是剪不断理还乱。
席憬跟着挪了挪，确保无论怎样，他都能从正面直接看见妙辞。
对上万夫人试探的目光，他言辞恳切：“地砖凹凸不平，挪到更平整的地方，坐着安心些。”
她的确饿了，一手揉着瘪瘪的肚子，一手夹起鱼丸往嘴里送。
万夫人大眼一扫就知道，桌上的每道菜都是席憬亲自做的。
不还是要被席憬赶回家用膳。
他走得静悄，令站在复廊里的妙辞不曾瞥见他的身影。
妙辞回道：“跟玉清阿姊，还有志清哥哥，一道在廊榭底下学制香。”
席憬漾起笑，“那就多尝尝，不够吃的话，哥哥还给你做。”
万夫人被怼得措不及防，瞪了眼站在妙辞身后伺候的小女使，“人先到了，膳食还没见着踪影，这是什么道理？”
早知如此，她也该带来个机灵的，嘴严的！
妙辞挂搭着脸，搬起杌凳挪了下，又把两臂交叉抱在腰前，大有不理睬他的意思。
她一贯如此欺软怕硬，妙辞一贯受着，偶尔会耍些上不得台面的小聪明。
“我早已不是你的义母。”万夫人落座，“既已认祖归宗，那你便是风光无两的秦氏女。你亦不需再把往后的日子当作是寄人篱下，就把你自个儿当成尊贵的客人，安心地，慢慢地，想住到什么时候都成。”
只要妙辞开心。
一时妙辞搞不清万夫人在打什么坏主意，万夫人也拿不准妙辞有何小心思。
那厢万夫人移步小膳厅，远远睨及妙辞等候在此。
万夫人被嬷嬷搀着胳膊，趿好鞋下榻。与席憬斡旋一番，她已是身心交瘁。倘若不硬生生地拎着一口气，约莫匝月之间，就当真要被席憬给活活气死。
“哥哥做的饭好吃吗？”席憬轻声问。
席憬带着亲信赖良子，万夫人带着心腹嬷嬷，只有她随便带来个小女使，想着今日只是简单用一顿膳。谁知，这小女使竟三两下把她卖了个干净！
万夫人冷哼，“既有心紧赶慢赶吊大灯，怎就没心思把地砖平一平？”
席憬凛然站着，万夫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她的眼力不够好，只能朦胧看见复廊那头有一位娇怯怯的小娘子躲在光影里。
妙辞搂好裙面，把脚搁在凳子的管脚枨上面。走了好多路，脚趾酸痛，想是已经肿了。虾子红的长绸布铺在桌上，一并把桌底下的光景挡紧。
他换了件襕袍，背过一条胳膊，手里骨碌碌地把玩起核桃，从院里的天井倦懒穿过，心情很好的样子。
] 难怪她哥大清早就在乱撒气，原来是妹妹跑了。万夫人得意地勾唇，故意问：“跟谁玩去了？那么晚才回来，乐不思蜀的。”
“既是实诚人，往后就挪去后厨做实诚事，才不算大材小用。”席憬对小女使说完，转眼看向妙辞，“是不是早饿了？动筷用膳吧。”
万夫人不乐意席憬说话绕来绕去，最后把“手伸得太长”的帽子扣她头上。她心黑地想，小时候任由她打骂的席憬，怎么长大后却时时反抗呢。
妙辞把脚在管脚枨上狠狠一搓，“她是玉清的哥哥，自然也是我的哥哥。你是我哥，他是我哥哥。我这样叫，难道有什么不对？”
因为在席家，席憬才是厨艺最上乘的厨子。有时她想吃点别致的，还得暂且放下母子之间的恩怨，在席憬面前服个软，让他来掌勺。
跟在席憬身后的赖良子正在指挥仆人把菜肴端上桌。
恰恰三位主子都有各自的心事，即便你一筷我一筷地夹着，可桌上的菜还是那么多，像一座座摞起来的小山丘。
因在席憬那头没占到上风，万夫人索性将怨气撒到妙辞这里。
“问义母安。”妙辞屈膝道。她想跟万夫人再敷衍几句话，可没想到，就连敷衍，也都不知道要敷衍什么。
母亲并一对兄妹，各自想着各自心里的人和事，相当于每个人都在无形之中把所想的人事请来用膳。因此圆桌边虽只坐有三位主子，可加上无形的人事，小膳厅顿时变得挤搡，令谁都喘不上气。
然而妙辞不会把兄妹之间的不愉快同万夫人讲，她知道万夫人乐于见到兄妹渐行渐远，便不给万夫人这个看笑话的机会。
那也不是一到时间点，二话不说就把她“抓”回家的理由！还都是当着师家长辈的面！
席憬与万夫人也绝不会把母子间的争执闹到妙辞跟前。两个大人的心眼加起来有一万个，不肯污了妙辞的心。
她那置气的腔调，是一只狸猫在刺拉拉地扫着尾巴，很是傲娇。
他把眉梢悠悠挑起，“妙妙以为如何？”
鱼丸不断膨胀，噗叽一声，又萎缩下去。原来是煮爆了，里面的内馅缓缓流出，霎时散发出一阵软融的清香。
其实三位主子的饭量都不大，就算都放开胃口吃，也会剩下不少菜。
妙辞、席憬与万夫人这仨人的关系一向微妙，能组成三对针尖对麦芒的关系。
前后园的主子一向是各吃各的，这里的小膳厅只供兄妹二人使用。万夫人好容易往这里来一回，瞧见这灯时，忽然想起席憬的话，说他仍觉对妙辞不够好，远远不够。
席憬朝万夫人打拱，“孩儿告退，为母亲备膳。”
这就是席憬的怪脾气，阴损的心思也好，奸狡的念头也罢，都藏在他幽淡的情绪背后，令谁都琢磨不透。
小女使原本在妙辞跟前伺候，虽不算妙辞屋里的大丫鬟，好歹也能捞到不少油水。如今被派到后厨做事，往后整日烟熏火燎的，真真是被贬了八千里路远！
须臾，席憬领着一队端盏捧碟的仆人走来。
席憬眼眸微敛，“妙妙，但凡你用膳时稍上点心，便能发觉，厅顶的藻井早就有人在拆了，吊灯早已有迹可循。”
妙辞的心乱了。
不过今日，万夫人没什么胃口，只要来一碗煨好的豆粥，小口吃着。
“再风光的秦氏女，到底还是窝在席家男儿的屋檐下。风光又有何用……”
“你叫他哥哥”，席憬撂下筷子，“他也是你的哥哥吗？”
妙辞乜着万夫人带来的那个嬷嬷，“劳烦嬷嬷去厨屋催一催。”
席家有这个规矩，主子没用膳，下人便不能提前吃。主子用膳的时候，得提前舀好自己的那一份，分餐而食。待主子吃罢，下人才能吃剩下那一部分没动筷的菜肴。
妙辞心里不豫，盯着在暖锅里起起伏伏的鱼丸看。
席憬倒没什么不乐意的，可他除了给妙辞夹菜时会笑一笑，其他时候都板着脸，不知道在打什么坏算盘。
那个小人说，即便如此，那也不是他派侍卫寸步不离地监守她的理由！
大堂灯不知由多少工匠殚精竭虑制成，挂在小膳厅，意思甚为明显——
席憬掀袍，坐到妙辞的正对面。
他的食指尚还裹着细布，伤势好像变得更严重了，布上洇着点点血迹。
不说实话不行，说了大实话更是不行。所以说，在他这位主子手底下讨生活最难。
妙辞趁机晃了晃脚，回道：“去师府玩了一趟。”
最先把气息平复好的是万夫人。她对妙辞一晌午的行踪很好奇，因问：“方才去了哪里？”
心里这个小人说，席憬是因急着给她做饭而受伤的。
无意间抬眼，见席憬把交叉的手指虚虚靠在唇前，右手食指抵着峻整的鼻梁，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那双瞳仁分明的黑眼睛正盯着她看，像一个深邃的漩涡，不把她吸进去不罢休。
这等雍贵稀罕物，万夫人也是首次见识。原先厅顶只有一片琉璃藻井，问了嬷嬷才知，这灯是昨夜席憬派了十来个壮汉才搬运、悬挂上去的。
妙辞扭过头不看他，“没吃出滋味，得多尝一尝才能知道好不好吃。”
《送义妹共感娃娃后》
万夫人听得烦，“整日哥哥来哥哥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真是亲兄妹呢！既已认祖归宗，就别再以兄妹相称。让外人看去，成什么体统！”
席憬厌恨地驳回：“处成亲兄妹不正好，免得有人胡诹，乱造谣言。”
想及此，席憬忽然朝妙辞身后的小女使发问：“我不在家的时候，小娘子是在何处用膳？”
“小娘子不常在膳厅里用膳，多是叫外面酒楼的过卖来送膳，自个儿在屋里胡乱吃了。”
妙辞正仰头打量悬在厅顶的那盏宝盖索络大堂灯，灯盏构造复杂，联三聚七，白天只有几盏小琉璃灯亮着，不够绚烂，可却很容易能令人幻想到夜里它流光溢彩的模样。
妙辞不乐意席憬说一套做一套，明面上放她走，可出去玩这一趟，走到哪都有侍卫监视。一旦不乐意，便翻起旧账。从小到大，席憬是唯恐她对别人比对他还好，时时看管，刻刻管教，真是令人心烦！
妙辞恍然大悟，“原来大堂灯是才刚吊上的，难怪从前没印象。”
偏偏今日，妙辞心里也蒙着怨气。她把杌凳抽开，坐到万夫人左手边。
妙辞把那女使狠狠一瞪。
要说他可真是顶顶的大忙人，昨儿才回来，今儿就把内鬼带眼线的事查得水落石出。一面关怀妙辞，一面不忘在万夫人这里示威，眼下又绕远去厨屋烧饭。仿佛在他这里从不存在意料之外的事，所以他能把任何事都规划得井井有条。
席憬把一盏杏酥饮子递到妙辞手边，“呆瞪瞪的，在看什么？”
桌上摆着各类琳琅珍馐，糖酿落苏、火腿鲜笋汤、雪霞羹、笋煨火肉、拨霞供等，都是才刚出锅的菜肴，各个冒着热气。
他不过随口一问，谁知那小女使竟哆嗦着跪下了。
妙辞与万夫人更是把女人特有的默契守得很好，两人中间围绕着一种缠绵的怨恨，总是剪不断理还乱。
席憬跟着挪了挪，确保无论怎样，他都能从正面直接看见妙辞。
对上万夫人试探的目光，他言辞恳切：“地砖凹凸不平，挪到更平整的地方，坐着安心些。”
她的确饿了，一手揉着瘪瘪的肚子，一手夹起鱼丸往嘴里送。
万夫人大眼一扫就知道，桌上的每道菜都是席憬亲自做的。
不还是要被席憬赶回家用膳。
他走得静悄，令站在复廊里的妙辞不曾瞥见他的身影。
妙辞回道：“跟玉清阿姊，还有志清哥哥，一道在廊榭底下学制香。”
席憬漾起笑，“那就多尝尝，不够吃的话，哥哥还给你做。”
万夫人被怼得措不及防，瞪了眼站在妙辞身后伺候的小女使，“人先到了，膳食还没见着踪影，这是什么道理？”
早知如此，她也该带来个机灵的，嘴严的！
妙辞挂搭着脸，搬起杌凳挪了下，又把两臂交叉抱在腰前，大有不理睬他的意思。
她一贯如此欺软怕硬，妙辞一贯受着，偶尔会耍些上不得台面的小聪明。
“我早已不是你的义母。”万夫人落座，“既已认祖归宗，那你便是风光无两的秦氏女。你亦不需再把往后的日子当作是寄人篱下，就把你自个儿当成尊贵的客人，安心地，慢慢地，想住到什么时候都成。”
只要妙辞开心。
一时妙辞搞不清万夫人在打什么坏主意，万夫人也拿不准妙辞有何小心思。
那厢万夫人移步小膳厅，远远睨及妙辞等候在此。
万夫人被嬷嬷搀着胳膊，趿好鞋下榻。与席憬斡旋一番，她已是身心交瘁。倘若不硬生生地拎着一口气，约莫匝月之间，就当真要被席憬给活活气死。
“哥哥做的饭好吃吗？”席憬轻声问。
席憬带着亲信赖良子，万夫人带着心腹嬷嬷，只有她随便带来个小女使，想着今日只是简单用一顿膳。谁知，这小女使竟三两下把她卖了个干净！
万夫人冷哼，“既有心紧赶慢赶吊大灯，怎就没心思把地砖平一平？”
席憬凛然站着，万夫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她的眼力不够好，只能朦胧看见复廊那头有一位娇怯怯的小娘子躲在光影里。
妙辞搂好裙面，把脚搁在凳子的管脚枨上面。走了好多路，脚趾酸痛，想是已经肿了。虾子红的长绸布铺在桌上，一并把桌底下的光景挡紧。
他换了件襕袍，背过一条胳膊，手里骨碌碌地把玩起核桃，从院里的天井倦懒穿过，心情很好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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