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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真?”沈芸倾身问道“连阿琅都比不过她么?”
吴玉阶指着窗棂外的天色道:“你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上午都散学了。”
“是这样,她本是我的蒙师庄文正先生的外甥女,后来父母不幸故去,族人又不肯养她,这才交给她舅舅抚养。”裴琅向她解释道“庄先生现在保定做幕僚,哥哥就任的雄县也在保定府,两边便碰上了。”
“娘做的就是好。”吴玉阶也跟着满口称赞。
回到家里已是几日之后了,沈芸一见他就说道:“你师父昨天才差人问你何时回来,可巧今天就到了,我叫人给他回一声。累了罢?屋里有烧好的热水,快去洗个澡歇一歇。”
“我都听魁哥说了,你们在船上吃得不好,来,尝尝娘做的杏仁豆腐。”沈芸边给他夹菜边说道。
她细想了一番,又问道:“她家在咱这儿,怎么跑到保定跟你定亲了?”
“你这孩子”沈芸又羞又恼,想说他两句却开不了口,急得脸都红了。
裴琅看着他逃也似的背影,不禁失声笑了。他套上鞋子下地,出门去给沈芸请安。
一顿饭在母子俩的拌嘴声中吃完,裴琅午后去府学消了假,又去拜访了袁江,直到日落时才回到家中。
沈芸大为惊叹道:“天下竟有如此聪慧之人?我定要见上一见才行。”
“世叔安好。”裴琅朝他行了一个晚辈礼。
边给他画了张画作为回礼赠给了他。他本也想与袁枚诗歌相和,只是苦于自己才力有限,写出来唯恐贻笑大方而作罢。
“没错。”袁江抖着胡须道“我发了数十张请帖,结果就来了这么几个人,还是没把我放眼里。”
“我得叫他们知道我徒儿是秀才公了。”袁江得意道“看他们以后还敢瞧不起我不?”
三月里裴琅报名了院试,到四月初便提着考篮参加考试去了。进门的流程与县试和府试一样,只是搜身搜得更仔细了,众考生都被胁迫得脱了裤子。
“那你还不注意下仪容。”沈芸道“读书人家的姑娘可不喜欢你父子俩这样的,也就我这样的商家女才会嫁。”
“好。”裴琅挥手与他道别。
“裴兄,咱们改日再回。”袁枚冲他喊道。
几场考试下来,他只觉浑身散了架似的,不光是头晕眼花,就连脚下的地面都变得软绵绵的。
吴玉阶仍旧在扒着饭,等沈芸说完还打了一个饱嗝。
袁枚欣赏了一会才把画珍重地收起来,对裴琅道:“我字子才,裴兄以后叫我子才便可。不知裴兄字什么?”
“家父晕船,自打上了船就难受得不行,整日都在睡觉。”袁枚仰脸看了看身边面色苍白的父亲,对裴琅解释道。
“那可不成,我受了他们一辈子的气,非得找回场子不可。”袁江坚持道“只因我是个没地位的画工,这些人可没少明里暗里地挤兑我。如今我收了个有正经功名的徒弟,必须得叫他们见见才行。”
他吃得腮帮子鼓鼓的,饭粒都黏到了脸上,沈芸拿着帕子帮他擦掉,提醒道:“慢点吃,瞧你吃没吃相,将来哪家姑娘会看上你。”
倒是袁江得知后煞是开心,特意摆了宴席邀请了几位宾客,还拉着裴琅出面参与。
裴琅连声答应。
吴玉阶吓得哇哇大叫,连忙跳下床跑了出去。
魁哥把他背回家里,沈芸心疼地给他熬了几碗补神的药粥,逼着他喝完才叫他睡下。
吴玉阶又往嘴里塞了一口菜,等咽下去了才说道:“那可未必,爹就不是读书人,也一点不斯文,你不照样嫁了么。”
“我差远了。”裴琅惭愧道“她背书过耳不忘,悟性高记性又好,诗词歌赋都是无师自通。”
“亲事?怎么这么早就定下了?”沈芸看着他连声问道“是哪家的姑娘呀?家在哪里?人怎么样?”
“师父,您今天邀请的都是瞧不起你的人?”裴琅问他道。
“你如今是这么说,将来有你后悔的时候。”沈芸怒其不争道“人家姑娘都喜欢斯斯文文的读书人,你可倒好,两边都不沾。”
船到钱塘的时候,裴琅还得下来换乘马车,袁枚却已是到家了。他搀着自己父亲下船,叫裴琅看清了这位始终足不出户的人的面貌。
袁父疲乏极了,只对他点了点头,又歉意地笑笑,就在袁枚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哦,我睡了那么久啊。”裴琅揉了揉鼻子道。
她这一连声的提问与裴珲定亲时相差无几,裴琅熟知他娘的性格,赶忙挨个儿回道:“是金坛本地贺家庄的姑娘,跟裴家庄挨着的。人很好,祖母和嫂嫂都很喜欢,前些年还在咱家住过一段日子呢。”
“双卿,贺双卿。”沈芸轻声念道“这名字倒是挺文气的,又是读书人家的姑娘,想来应是个有才气的罢,与我们家阿琅倒也般配。”
“我还没有字。”裴琅如实道。
裴琅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打嘴仗,本想打个圆场却突然想到了自己的亲事,便对沈芸道:“母亲,有件事还得告诉您一声。我在保定的时候,祖母给我定了门亲事。”
“母亲您还记得敏中么?”裴琅道“敏中那样聪慧的人都不及她,要是女子也能参加科举,只怕‘神童’的名号就没敏中什么事儿了。”
裴琅咬了一口,称赞道:“不愧是母亲,做什么都这么好吃。”
裴琅敲着他的脑袋道:“敢说哥哥懒,是不是皮又痒了?”
“原来如此。”袁枚略有遗憾道“裴兄这样的人物合该有个好字才行,等什么时候有了,务必知会我一声。”
“这样的人竟能成为我的儿媳妇,真是幸甚至极。”沈芸抚着胸口,满脸喜色道。
袁枚收到画却相当喜欢:“竟不知裴兄还有这等本事,这画艺真是神了。”
裴琅无可奈何道:“师父,咱们做好自己的事就成了,何必对他们如此介怀。”
五日后出成绩,裴琅侥幸上榜。官差把喜讯报往裴家庄去了,裴琅想着家里还有姆妈夫妻在,便没有太多担心,只留在扬州与沈芸他们小小庆祝了一番。
“看不上拉倒,我还不耐烦搭理她们呢。”吴玉阶满不在乎地一口把饭吞下。
沈芸闻言面色一缓,呼了口气道:“既然是姑母喜欢的,想必是个好的。你们的婚事我插不上手,只能拜托姑母多打听打听了。”
沈芸颔首道:“如此说来你们倒也有缘。真是个苦命的姑娘,这些年寄人篱下过得也不容易罢。对了,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懒虫哥哥。”吴玉阶趴在他床头捏着他的鼻子说。
吴玉阶捂上了耳朵,痛苦道:“娘,您怎么成天叨叨这个,您以前可不这样的。”
“何止有才气,简直天赋异禀。”裴琅兴奋地对她道“母亲您不知道,她幼时曾在庄先生班里旁听,我们一个班的人都比不过她。”
“阶儿。”沈芸蹙眉道“你可都听见了,你两位哥哥都有了好亲事,你何时也给我娶个才华横溢的媳妇?”
裴琅觉得甚是难堪,却也不得不配合他们检查,那差役甚至还往他两臀间瞅了瞅,唬得他即刻便想夺门而出。
等好容易坐进考场里,没等他整顿好精神考题便下来了。裴琅实在太困,只把题目抄下来便合上卷纸打了个盹,等睡足了才开始动笔。
“可不是,娘早上还来喊过你一回呢,你愣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吴玉阶扮了个鬼脸,龇牙咧嘴道“懒哥哥。”
裴琅把他的手挥开,猛吸了几口气道:“你今天不上学了么?还在这儿玩。”
裴琅的确有些困顿,在船上呆得太久,如今看什么都是摇摇晃晃的。他依言去了,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正晌午。
“那得看您给我挑个什么媳妇了。”吴玉阶用筷子捣着米饭道“我可先说好,我只喜欢读书人家的姑娘,跟大哥二哥一样。”
“叫双卿。”裴琅答道。
沈芸给他整治了一大桌子菜,都放在炉子上温着,等他一来就吩咐一一摆好。
“过奖,袁兄的诗也写得炉火纯青,颇有造诣。”裴琅谦虚道。
“我,我这不是心急嘛。”沈芸道“等你们都能过得和和美美,我就知足了。”
] “当真?”沈芸倾身问道“连阿琅都比不过她么?”
吴玉阶指着窗棂外的天色道:“你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上午都散学了。”
“是这样,她本是我的蒙师庄文正先生的外甥女,后来父母不幸故去,族人又不肯养她,这才交给她舅舅抚养。”裴琅向她解释道“庄先生现在保定做幕僚,哥哥就任的雄县也在保定府,两边便碰上了。”
“娘做的就是好。”吴玉阶也跟着满口称赞。
回到家里已是几日之后了,沈芸一见他就说道:“你师父昨天才差人问你何时回来,可巧今天就到了,我叫人给他回一声。累了罢?屋里有烧好的热水,快去洗个澡歇一歇。”
“我都听魁哥说了,你们在船上吃得不好,来,尝尝娘做的杏仁豆腐。”沈芸边给他夹菜边说道。
她细想了一番,又问道:“她家在咱这儿,怎么跑到保定跟你定亲了?”
“你这孩子”沈芸又羞又恼,想说他两句却开不了口,急得脸都红了。
裴琅看着他逃也似的背影,不禁失声笑了。他套上鞋子下地,出门去给沈芸请安。
一顿饭在母子俩的拌嘴声中吃完,裴琅午后去府学消了假,又去拜访了袁江,直到日落时才回到家中。
沈芸大为惊叹道:“天下竟有如此聪慧之人?我定要见上一见才行。”
“世叔安好。”裴琅朝他行了一个晚辈礼。
边给他画了张画作为回礼赠给了他。他本也想与袁枚诗歌相和,只是苦于自己才力有限,写出来唯恐贻笑大方而作罢。
“没错。”袁江抖着胡须道“我发了数十张请帖,结果就来了这么几个人,还是没把我放眼里。”
“我得叫他们知道我徒儿是秀才公了。”袁江得意道“看他们以后还敢瞧不起我不?”
三月里裴琅报名了院试,到四月初便提着考篮参加考试去了。进门的流程与县试和府试一样,只是搜身搜得更仔细了,众考生都被胁迫得脱了裤子。
“那你还不注意下仪容。”沈芸道“读书人家的姑娘可不喜欢你父子俩这样的,也就我这样的商家女才会嫁。”
“好。”裴琅挥手与他道别。
“裴兄,咱们改日再回。”袁枚冲他喊道。
几场考试下来,他只觉浑身散了架似的,不光是头晕眼花,就连脚下的地面都变得软绵绵的。
吴玉阶仍旧在扒着饭,等沈芸说完还打了一个饱嗝。
袁枚欣赏了一会才把画珍重地收起来,对裴琅道:“我字子才,裴兄以后叫我子才便可。不知裴兄字什么?”
“家父晕船,自打上了船就难受得不行,整日都在睡觉。”袁枚仰脸看了看身边面色苍白的父亲,对裴琅解释道。
“那可不成,我受了他们一辈子的气,非得找回场子不可。”袁江坚持道“只因我是个没地位的画工,这些人可没少明里暗里地挤兑我。如今我收了个有正经功名的徒弟,必须得叫他们见见才行。”
他吃得腮帮子鼓鼓的,饭粒都黏到了脸上,沈芸拿着帕子帮他擦掉,提醒道:“慢点吃,瞧你吃没吃相,将来哪家姑娘会看上你。”
倒是袁江得知后煞是开心,特意摆了宴席邀请了几位宾客,还拉着裴琅出面参与。
裴琅连声答应。
吴玉阶吓得哇哇大叫,连忙跳下床跑了出去。
魁哥把他背回家里,沈芸心疼地给他熬了几碗补神的药粥,逼着他喝完才叫他睡下。
吴玉阶又往嘴里塞了一口菜,等咽下去了才说道:“那可未必,爹就不是读书人,也一点不斯文,你不照样嫁了么。”
“我差远了。”裴琅惭愧道“她背书过耳不忘,悟性高记性又好,诗词歌赋都是无师自通。”
“亲事?怎么这么早就定下了?”沈芸看着他连声问道“是哪家的姑娘呀?家在哪里?人怎么样?”
“师父,您今天邀请的都是瞧不起你的人?”裴琅问他道。
“你如今是这么说,将来有你后悔的时候。”沈芸怒其不争道“人家姑娘都喜欢斯斯文文的读书人,你可倒好,两边都不沾。”
船到钱塘的时候,裴琅还得下来换乘马车,袁枚却已是到家了。他搀着自己父亲下船,叫裴琅看清了这位始终足不出户的人的面貌。
袁父疲乏极了,只对他点了点头,又歉意地笑笑,就在袁枚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哦,我睡了那么久啊。”裴琅揉了揉鼻子道。
她这一连声的提问与裴珲定亲时相差无几,裴琅熟知他娘的性格,赶忙挨个儿回道:“是金坛本地贺家庄的姑娘,跟裴家庄挨着的。人很好,祖母和嫂嫂都很喜欢,前些年还在咱家住过一段日子呢。”
“双卿,贺双卿。”沈芸轻声念道“这名字倒是挺文气的,又是读书人家的姑娘,想来应是个有才气的罢,与我们家阿琅倒也般配。”
“我还没有字。”裴琅如实道。
裴琅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打嘴仗,本想打个圆场却突然想到了自己的亲事,便对沈芸道:“母亲,有件事还得告诉您一声。我在保定的时候,祖母给我定了门亲事。”
“母亲您还记得敏中么?”裴琅道“敏中那样聪慧的人都不及她,要是女子也能参加科举,只怕‘神童’的名号就没敏中什么事儿了。”
裴琅咬了一口,称赞道:“不愧是母亲,做什么都这么好吃。”
裴琅敲着他的脑袋道:“敢说哥哥懒,是不是皮又痒了?”
“原来如此。”袁枚略有遗憾道“裴兄这样的人物合该有个好字才行,等什么时候有了,务必知会我一声。”
“这样的人竟能成为我的儿媳妇,真是幸甚至极。”沈芸抚着胸口,满脸喜色道。
袁枚收到画却相当喜欢:“竟不知裴兄还有这等本事,这画艺真是神了。”
裴琅无可奈何道:“师父,咱们做好自己的事就成了,何必对他们如此介怀。”
五日后出成绩,裴琅侥幸上榜。官差把喜讯报往裴家庄去了,裴琅想着家里还有姆妈夫妻在,便没有太多担心,只留在扬州与沈芸他们小小庆祝了一番。
“看不上拉倒,我还不耐烦搭理她们呢。”吴玉阶满不在乎地一口把饭吞下。
沈芸闻言面色一缓,呼了口气道:“既然是姑母喜欢的,想必是个好的。你们的婚事我插不上手,只能拜托姑母多打听打听了。”
沈芸颔首道:“如此说来你们倒也有缘。真是个苦命的姑娘,这些年寄人篱下过得也不容易罢。对了,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懒虫哥哥。”吴玉阶趴在他床头捏着他的鼻子说。
吴玉阶捂上了耳朵,痛苦道:“娘,您怎么成天叨叨这个,您以前可不这样的。”
“何止有才气,简直天赋异禀。”裴琅兴奋地对她道“母亲您不知道,她幼时曾在庄先生班里旁听,我们一个班的人都比不过她。”
“阶儿。”沈芸蹙眉道“你可都听见了,你两位哥哥都有了好亲事,你何时也给我娶个才华横溢的媳妇?”
裴琅觉得甚是难堪,却也不得不配合他们检查,那差役甚至还往他两臀间瞅了瞅,唬得他即刻便想夺门而出。
等好容易坐进考场里,没等他整顿好精神考题便下来了。裴琅实在太困,只把题目抄下来便合上卷纸打了个盹,等睡足了才开始动笔。
“可不是,娘早上还来喊过你一回呢,你愣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吴玉阶扮了个鬼脸,龇牙咧嘴道“懒哥哥。”
裴琅把他的手挥开,猛吸了几口气道:“你今天不上学了么?还在这儿玩。”
裴琅的确有些困顿,在船上呆得太久,如今看什么都是摇摇晃晃的。他依言去了,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正晌午。
“那得看您给我挑个什么媳妇了。”吴玉阶用筷子捣着米饭道“我可先说好,我只喜欢读书人家的姑娘,跟大哥二哥一样。”
“叫双卿。”裴琅答道。
沈芸给他整治了一大桌子菜,都放在炉子上温着,等他一来就吩咐一一摆好。
“过奖,袁兄的诗也写得炉火纯青,颇有造诣。”裴琅谦虚道。
“我,我这不是心急嘛。”沈芸道“等你们都能过得和和美美,我就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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