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东京校 求你保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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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帮忙将我的空瓶子卖掉后，获取的钱，他小心翼翼数清楚，塞给我。

    我站在街边, 仰头看天。

    我的视线一直落在他手中的瓶子上，炙热得我自己都感到有些恐怖。

    街上的人渐渐少了。

    他一般会在每天傍晚，去专门收废品的人那里，将废纸和空水瓶卖给对方。换来的钱，他不会乱花，也不会用在买食物上，而是攒着。他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每辗转到一个地方，都会用捡破烂的方式赚取路费，去下一个城市。

    他邋里邋遢的，白色的胡子很长都没剪。

    驱赶我的人，手僵滞在了半空。

    他又傻笑着朝我竖起大拇指。

    宝贵地将它抱进怀里，因为心情有些雀跃, 所以冲他道谢时，笑得很开心，“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绿灯亮了。

    我又瞄准一个目标。

    出乎意料的。

    我不得不敲晕她，逃走。

    有个男高中生手里拿着瓶子，没找到垃圾桶, 正不知所措中。我快走几步靠近他, “请问, 瓶子可以给我吗？”

    忽然——

    天灰蒙蒙的，下着小雨，冲刷掉我脸颊上的污泥和我眼底的恐惧。

    他摸摸我脑袋，张开双手，比划一个差不多一两岁小孩的长度，眼神有点落寞地做了个睡觉的动作，大概过了两秒，他又傻笑起来，再次做一个小孩睡觉的动作，指指我。

    ——阴沉沉的，又要下雨了吧？

    我张开嘴，试探：“猫？”

    看着掌心还带着温度的钱。

    他在京都上方，写了一行字。

    我也是这时才发现，他刚才忽然蹲下去，是碰到了流浪猫。他将从店铺里捡来的剩菜剩饭，分出去了一些给那只流浪猫吃。

    好香好香。

    男人看着，没反对。

    可行驶到半路我才发现，我根本无法坐车逃离东京。因为所有离开东京的道路都被禅院家的人把控住了，以抓逃犯的由头检查车内的人。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掉头就跑，因为跑得太过仓皇，很多空瓶子从纸箱里蹦出去，滚到地上。我舍不得这些我费心捡来的瓶子，又掉头回去捡。

    老人竟蹲下来，帮我捡瓶子。

    趁店主没注意，将别人吃剩的食物装进口袋里的塑料袋，带走。

    有一次我们跟往常一样躲在公园滑梯下面，跟流浪猫狗一起分享食物时，他忽然从怀里掏出来包得整整齐齐的米糕。

    捡了又掉。

    但这个时间段高中生已经很少能碰到了, 大多都是上班族。

    此时，老人已经走到了我身前。

    他也是写完之后，才反应过来我不认得字，于是指指自己，又指指京都。

    所以，最后我是偷偷钻进货车里睡觉的。

    大脑里不断有声音劝我，说算了，别再继续跟了，会很危险，会很危险。但是……我看着怀里抱着的装了满满一纸箱的空瓶子，还有不断发出咕噜噜叫声的肚子。

    我合起手来，贴上心口处。自从佐藤少爷死后，一直空落落的心脏在这一刻，被幸福填充得满满当当。

    步伐放慢很多，在纠结。

    等到天蒙蒙亮，我隐约听见货车有启动的动静，再抱着纸箱跳下货车。——我不是没想过要不要这样偷偷搭乘别人的车离开东京。

    周围围着一群流浪猫狗。

    男高中生也不出意外的有点被我吓到了, 挠着脑袋尴尬后退两步，最后还是将瓶子给我了。

    最近总是下雨。

    看到有人手里拿着瓶子时，他并不像我那样只瞄准空瓶子，而是有的瓶子水还剩下一半，他就上前去问人家要。大部分时候会被驱赶，但也有见他年纪大看起来很可怜的人，会将瓶子递给他。

    今天又收获了不少瓶子，箱子都装满了。

    我眨巴一下眼睛，接过他递过来的树枝，十分寒碜地学着他留在地上的字，照葫芦画瓢了一遍。

    因为我不是等被发现再逃的。

    我立马放下掀帽子的手，将瓶子抱进怀里，低低说了声‘谢谢’掉头就跑。

    直到从繁华的街头，走进有些脏乱差的环境。

    他递给我，并冲我笑，龇起一口的牙有点黑，但脸上的笑很干净。

    是个二十五六岁的男人，穿着西装，身板挺直，看起来很公正刚直的样子。并且与他同行的，还有三个男性。

    又有一朵小花，在我心上开了出来。

    ……

    我有点害怕起来，将帽子死命往下拉，几乎要只露出下巴来。

    我不敢再在外面继续晃荡了，但这附近我也没找到什么好藏身的地方，东京那么大，我昨晚躲起来睡觉的地方，我也找不到了。

    雨越下越大。

    但我有点不确定。

    他瘸着腿，有一条胳膊也断掉了，扛着一个很长的木棍，木棍前头，吊着一堆被麻绳系好的水瓶，木棍后头，吊着被叠得整整齐齐的废纸。

    我将那个瓶子接了过来。

    我悄悄将宽大的帽子往上掀一掀，露出我的眼睛来。有点可怜兮兮的朝他们望过去，“那个……瓶子，如果方便的话可不可以给我？”

    眼看老人要朝我走来，我的手越来越抖了。我这时才想放弃这些瓶子，抱着纸箱里只剩下一半的空瓶子逃，但我的腿已经软了，根本站不起来。

    他们阅历丰富。

    后来，我就再也不敢随意求助人，拜托他们带我离开东京了。

    如此，我靠着这个方法，两个小时的时间，我就捡到了三十几个瓶子。多到我根本抱不住，直到我捡到一个废纸箱，将瓶子全部装进纸箱，我才轻松下来。

    他赞许地止不住点头，朝我竖起大拇指。

    我死死咬住下唇。

    抓逃犯的消息从拥堵的车辆前方传来，被妇人听见了，她紧张地回头看向了坐在后座的我。

    天色已经漆黑了，亮着路灯、店铺的霓虹灯，但依旧不如白天亮堂, 显得晦暗。我没在附近的人群里发现寻找我的禅院家人。

    ……

    那些字，我也不认得。

    我跟着人流一齐涌到街对面。

    我看着滑梯外面的雨，抱着他分享给我的剩面包啃。不可避免的，心底有点空落落。

    成功找到一个一模一样包装的。

    男人的眼底也闪过惊艳，下意识就将瓶子递过来了。

    他是个哑巴，只会傻笑，但他会写字，字迹很好看。

    身上的衣服也是好多件叠加在一块的，东破一块西烂一口。

    我又试探性询问：“她们是在京都？你想去找她们。”

    我一直不远不近跟着他。

    “不、不用谢……”他磕磕绊绊。

    我悄悄观察了下四周。

    我接过来。

    这也是我为什么在外面逃了七八天，始终没被抓住的原因。

    每次都不等我靠近, 就挥挥手驱赶我。

    他捡起一根树枝，在被雨水淋湿的沙地上写下一个字，然后指指坐在我怀里吃面包片的猫。

    原来他有家人的啊……

    他看着我的脸, 愣了片刻, 烫红逐渐晕染他的耳朵。

    *

    --

    我有点看明白了他的意思，是在说他的孩子的孩子跟我差不多年龄吗？

    她同意了。

    捡起最后一个瓶子时，看瓶子的包装外壳，应该是草莓口味。他没装进我的箱子，而是放到我身前的地上，然后步履蹒跚地去翻他捡的瓶子。

    我再次朝他一笑，寻找下一个目标。

    又热又闷，衣服被雨水淋湿后, 黏糊糊贴在身上, 很难受。

    而是在被发现之前，我就已经开始逃了。

    他发现了。

    一点一点，直至到达京都。

    我很爱吃米糕。

    我想知道这些瓶子应该拿到哪里去才可以换到钱，所以不远不近跟着那个捡瓶子和废纸箱的老人。

    我盯着他手里的瓶子，朝他靠近。

    可能是在那种地方生活的时间太久了，我很轻易的就能辨别出禅院家人和普通人的区别。禅院家佣人不管是否经常出入外面的世界，仪态上都有些过于端庄。而炳成员的咒术师就更好辨认了，他们周身带着对外界的天然的不屑，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远远地，我看到了交警旁边站着的女佣长。

    二十多分钟过去了, 我怀里抱着的，除了自己的那罐可乐瓶外, 就只有男高中生给我的矿泉水瓶。

    我跟他一起躲在公园的滑梯底部，吃着他分享给我的食物。

    之后，他又在地上画了一堆路线，最后在京都圈了个圈。我认得京都这两个字，但其他地名我就不认得了。

    东京好大。m.gudengge.com

    周围没多少行人了。

    一如之前，还有一米多的距离，男人的同伴就开始挥手驱赶我了。

    前面的老人蹲下去。

    “别、别打我！瓶子可以都给你，别打我……”我从嗓间溢出一声泣音，举起胳膊挡在脸前，一点点往后挪。

    我也跟着他傻笑一下。

    里面的饮料还剩下大半。

    他点头。

    我刚逃出来的时候，就哭得满脸是泪地去拜托一个妇人。

    每经过一间店铺，他都会进去看一看。

    看样子，是不会做出强人所难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