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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没成本他已经不想在计,感情也会被理智压下。他只想离开蓝辞,感情到了一定程度,只想要摆脱和逃离。

    “走吧。”

    蓝辞像是被汲取所有营养,丧失芬芳,即将枯死的玫瑰,失去了所有生命力,不是离开会快乐吗?

    他的手指摩挲着光滑的丝绸,许久,他收回目光,站起身,清出一条通向床的道路。

    “你后悔什么。你得到了你想要的名利、地位,也得到了伊甸园,对得起父母,对得起姥姥,你后悔什么呢。”

    “执行官,有个人很想见你。”-

    “我后悔伤害你,背叛你,去换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蓝辞看着宁渡的眼睛,诉说他迟来多年明白的一切。

    上了车,蓝辞扯好安全带就靠在后座闭上眼睛,车走了一半,蓝辞意识到早上还没有吃药,他睁开眼,拿过车上的矿泉水,吃了药。

    皎洁的银辉洒在他乌黑的长睫,浅棕色的瞳孔映照在月光下。

    他盯着自己的脚看了一会儿,才站起身,走向浴室。

    对于这位上司,林舟相处多年自以为很了解,但他错了。他的这位上司,真正吸引人的并不是他那张冰冷貌美的脸,而是他身上反差的气质。

    蓝辞,你就是准备靠着这些药物去地狱见我吗?

    而此刻没有人能回答他,唯有月色皎洁,高悬天幕。

    思嘉挽上宁渡的胳膊,由礼宾引着进入晚宴。两个人走在一起,远远看去,端庄又不失亲密,宛如爱人密语。

    蓝辞望着那双漆黑的眼睛,第一次看到了宁渡的伤痛。这个自信骄傲一个人,被他心甘情愿的骗,他没有做错任何事,却承担了所有的背叛,他不会受伤吗?

    蓝辞能看见幻觉了。

    人生不过百余年,前尘往事,过眼云烟,既然忘不掉,放不下,知道错,想挽回,那就再别放手了。

    林舟听见动静推开门, 只见蓝辞坐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虚空。窗外圆月高悬,洒落一片银辉。

    皎皎孤月悬在天幕,洒落满地银辉,躺在床上的人睡在月华里,和以前一样,蜷着身体。

    世间所有财富名利都不过是虚妄,终将散去,唯有精神永存。而放不下的仇恨,其实是无法和自己和解的心魔,和无法向苦难低头的高贵灵魂,对命运的宣战。

    林舟心中的想法蓦然坐实,心脏一紧, 握着门把手的手渐渐收紧。

    整场宴会就是一场社交,拉拢人脉,含沙射影,话里有话。思嘉跟在宁渡身边,回答的滴水不露。宴会到中场,宁渡手机响起。

    夜风习习,天空星光点点。高楼开了一扇窗,夜风涌进,吹起白色的月影纱。一道江水穿过,高楼之上,月光冰冷。

    “我今天预约了医生吗?”

    宁渡捡起地上乱扔的睡裙,目光定格在白色地上散落的药片。

    蓝辞坐在黑色的大床,眼睛不再聚焦, 浅棕色的瞳孔单纯地看着林舟,像是一个等待回答的孩子。

    半个小时后,蓝辞从卧室出来。林舟立刻从沙发上站起身,蓝辞越过他,给自己倒了杯水。温热的水流流过喉咙,补充夜晚睡眠人体所失的水分。

    不是重度抑郁,蓝辞还有觉知,他思考很慢,不代表他完全丧失思维。

    蓝辞一口一口喝着,注意到家里已经被打扫干净,杯子整齐的摆着,沙发上的抱枕也都摆回原位,地上的衣服被收起,地毯也被撤去。

    宁渡不表露,选择离开,是在维护最后的自尊。

    意识到这点的林舟确认到事情的复杂性, 也知道现在蓝辞已经失去了做决定思考的能力,所以他擅自留了下来。

    透过那双眼睛,宁渡看到蓝辞所有的纠结、痛苦。

    思嘉不置可否。

    宁渡坐在床边,仔细描摹蓝辞的每一个五官和细节,许是他的目光太具有侵略性,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

    宁渡也带着疼问他。

    林舟迅速安排好公司的事情, 预约医生,请好假,整理好蓝辞的病历,同时去找最好的心理医生。

    忘得掉吗?

    蓝辞放下水杯,盯着林舟看了一会儿。

    他盯着林舟看了好一会儿,似是在辨认。两个人面对面看了许久,蓝辞缓缓眨着眼,没有说话。

    晨阳蓬勃,金光烂漫,温柔地洒在安静的面孔,乌黑的睫毛如蝴蝶降落,高挺精致的鼻下是一张粉色的薄唇,他在阳光里静静呼吸,薄薄的胸膛浅浅起伏,精致清瘦的锁骨冷白光滑。

    林舟搭在门把手上的手一紧, 没有吭声, 他看着蓝辞,似乎在确定某些事情。

    林舟做事很贴心周全。

    “宁渡”蓝辞转过头,望着站在门前的人, 喃喃问, “宁渡呢?”

    一片沉静。

    没有谁生而该贫穷卑贱,物质和精神也不是人人都可以平衡、得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没有谁对谁错,但精神和爱永远是人类永恒的主题。

    林舟有些紧张地握了握拳,但蓝辞什么也没说。

    就这样在宁渡的注视下,蓝辞哭了。

    越过白色的地毯,林舟站在床前。

    他的心,不会鲜血淋漓吗?

    思嘉家族的掌权人刚刚去世,思嘉是指定的唯一继承人,老爷子和几房姨太生的儿子虎视眈眈的盯着思嘉,思嘉想要坐稳集团的位置,需要有人帮她。思嘉很年轻,还在成长,有些事也不方便出手,而宁渡的手段,刚刚好。

    林舟在门前站了一会儿,转身回了沙发。

    宁渡不喜欢弯弯绕绕,一句蓝辞后悔,他就可以再次相信。世间不过情之一字最惧沉沦,而他从五年前千年古刹的那个雨后,就沉沦的彻底。

    蓝辞发病期嗜睡,经常不分日夜,有人在他耳边叫他,蓝辞在梦里听了很久很久,才缓缓睁开眼睛。

    宁渡把酒杯随手放在托盘,走到一处相对安静的地方。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宁渡怎么消失了林舟, 宁渡呢?”

    林舟放下手腕,起身走向卧室,他站在门外,听着声音。

    思嘉松开宁渡,端着酒杯朝走来的人热情地喊了声沈夫人。

    现在呢?

    可他没想到他以为忘得掉的,却把他困住。

    了却业障本来空,未了还须偿宿债。

    从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总有一天他还是会和蓝辞再见。

    Chapter 59

    蓝辞直起身体,想去用一个吻回答,但却在触摸的一瞬间,宁渡的身影如齑粉随风隐去。

    就如同地上这些私密的东西。

    宁渡推开门,夜风哗然。

    “辞总,您该复诊了,我帮您预约了今天的医生。”林舟清晰表达他的意思,两双眼睛对着,林舟要确保蓝辞听得懂他的话。

    高贵的灵魂从不向苦难低头,想要爱的人最需要爱。

    “辞总,起床了。”

    林舟垂下眼睛,静了几秒。

    宁渡一笑:“能为思嘉小姐效忠,是我的荣幸。”

    贫穷很可怕,它能剥夺一个人的梦想,一个人的尊严,甚至是生命。有多少人逃得出它的梦魇,得已摆脱,又有多少人终身挣扎。精神永远建立在温饱之上,没有多少人能打破金字塔的这层壁垒。

    你得到了世俗的一切,对得起你的亲情,对于我,你又后悔什么。

    宁渡拨开蓝辞额前的碎发,问出破冰前最后一个问题:

    学佛的第一步是“降伏其心”,他用一年时间,让自己的心念止住,可他发现,他止不住,他还是会想起蓝辞。

    蓝辞对昨晚的事有记忆,只是不真实感很重,他对林舟昨晚没有走这件事没有发表任何评价,因为他实在没有力气心思开口说话。

    “你接电话,我去应付。”

    “蓝辞,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放开我的手吗?”

    宁渡曾经问自己,他是要么得到,要么断的一干二净的人。所以他当初走的干脆,没想过和蓝辞再见面。他的心狠,从来都不对别人,而是对自己。

    做完这一系列事情,林舟看了眼表,凌晨一点。

    “辞总,您该看医生了。”

    蓝辞只能接受信息,处理信息比较慢,他坐起身,双腿垂落,手撑在床上,目光落在白色的地毯。

    而今,所有红尘因果都已了结,真心换到了真心,蓝辞,我终于可以爱你了。

    “宁渡……”

    蓝辞愣愣地看着虚空,喃喃地喊。

    三个小时前, 林舟带蓝辞睡下, 他看出蓝辞情绪不稳,担心蓝辞做出危险的事情, 就没有着急走,而是守在外面,没想到会目睹这一面。

    听见浴室哗哗的水流,林舟抬腕看了眼腕表,转身出了卧室。

    “我帮您预约的。”林舟目光直视前方,语调没有任何变

    他看着蓝辞, 喉结滑动,沉静稳重。

    他和蓝辞,还是在明月映照的高楼重逢了,只是相逢的第一面,蓝辞就让他疼。

    车停在路口等红绿灯,蓝辞有些记不清最近的事情。

    “宁渡,我后悔了”张口的第一句话便戳着人最痛的地方去。宁渡用手擦去蓝辞眼角的泪。

    宁渡不是消失了,而是宁渡从未来过。

    早上八点,林舟推开门,蓝辞安静的躺在床上,地上是散乱的睡裙、T-back。林舟非礼勿视,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旧日下属难得打来电话,用的依旧是曾经的称呼。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蓝辞摇头,不会。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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