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示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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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银花被自家男人责骂无所谓，但被别的妇女指责，可就不乐意了，眼神不善地瞄向众人，朝着那个指责她的妇女说，“你跟这小丫头一伙儿的？你打哪儿听说我们家小志是抢了她的入学名额？我们家孩子学习好，思想品德好，本来就够格上高中，还用得着抢她的？”
没想到，梁银花不听话，偏偏就跑了出来。
他只是均州铁矿财务处下属的一个主任，在铁矿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干部，但在均州市就不行了，也没有能力再帮着儿子多要一个入学名额，便只能认命，准备着让儿子毕业后就去矿上当工人，以后再慢慢想办法转成干部编制。
曲灵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也不忘跟这些伸出援手的人道谢，而后，挪蹭着，往前走了两步，朝着李主任和梁银花鞠了个躬，抽抽鼻子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来讨人嫌的，对不起！”
“曲灵也太可怜了，要是曲铁军还在，可不能让别人这么欺负这孩子。”
她转过头来，将目光落在来人身上。
他帮着儿子抢走曲灵入学名额这事儿，决定得有些仓促。是在得知曲铁军去世之后产生的。
李主任顿觉不好，不能再让梁银花说下去了，这女人被人一激就口不择言，别说着说着，再把真相说出来，有些事情做了，是打死也不能承认的，不然，名声坏了，以后连评职称，评优秀都会受影响。
毕竟，一个在职的主任比一个死了的副处长可有用处多了。等到录取通知书发下来，一切尘埃落定，曲灵就是知道了，黄花菜都凉了，那时候便是去找张九钢，顶多也就是被他骂几句，还真能为了个曲灵跟他翻脸不成？
他连忙清清嗓子，压过了梁银花的声音，同时，粗鲁地将她往后一来，拉得她险些一趔趄，而后瞪眼警告。
他头皮一麻，赶紧拉了拉自己老婆的胳膊，打断她的话，叱责道：“银花同志，别这么说，她年纪小不懂事，你能跟着一般见识吗？”
梁银花满涨的火气顿时消减了不少，缩了缩脖子，没敢再说话。
曲灵想要朝她笑笑，却发现自己的嘴角僵硬，整张脸都是麻木的，不受控制，根本笑不出来。这种感觉她很熟悉，父亲去世的那两天刚感受过，就是哭多了的后遗症，也是那时候，她才知道，人居然可以流出那么多的眼泪。
李主任立时换上一副和煦笑容面对着众人，说：“不好意思啊，梁银花同志这人一向心直口快，说话不太讲究方式方法，她也没有别的意思。”说到这里，他苦笑一下，说：“大家伙试想一下，大早晨的忽然有个小姑娘在你家里头哭，谁心里头都会有些不舒服，但我媳妇也有错，不应该那么说曲灵。”
李主任听得一惊，这事儿要是传到厂保卫处去，就很难收场，自己欺负孤儿的流言很快就会传遍均州铁矿。张九钢跟曲铁军都是军转干部，又是上下级，关系一直都不错，要是张九钢真给曲灵撑腰，自己可真就要吃挂落了。
人群里顿时发出阵阵的惊呼声，无数双手下意识地往前伸出，想要拉住她，可惜太远了，鞭长莫及，幸好，她身后的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媳妇伸手，托住了曲灵，其他人怔愣片刻后，反应过来，帮着将曲灵身体扶正了。
让一个一身白衣，戴着孝牌的给自己鞠躬，那自己是什么，死人，遗像？李主任心里头立时不快起来，但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连忙搀扶起曲灵，说：“你这孩子，我们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李主任心下一苦，心说，自己怎么这么倒霉，怎么把这位活祖宗给招引来了，这下更麻烦了！
周围围观的妇女们顿时又是一阵的心酸。
却没想到，这么隐秘的事情竟然提前让曲灵这个当事人知道了，还找到家里来，闹了这一出！
………
他懊恼、愤恨，脑子高速运转着该怎么解决目前的困境，却看见梁银花又忍不想要说些什么，赶紧不留力气地打了她一巴掌，打得梁银花“哎呦”一声捂住脸颊。
旁边有个妇女的声音说道：“李主任，你就还给她吧，拿孤儿的东西，烫手啊！”
曲灵泪眼朦胧，感激地看向众人。
“你这……”李主任躲到一边，一时间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姑娘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怎么不听解释，光说自己想说的呢？他忽然有了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梁银花不服气，但在外人面前还是要给自己男人面子，便闭上嘴巴，只是朝着曲灵狠狠瞪了一眼。
有人忍不住为曲灵发声，其他妇女们纷纷附和，谁都是有儿有女的人，要是谁家姑娘可怜兮兮，凄凄惨惨地过来求情，还被人这样挤兑，哪个当妈的受得了？
但曲铁军去世的消息传出来后，他心脏狂跳，一个主意涌上了心头。他去找了子弟学校初中部的校长，两人喝了一顿酒后，李小志的事儿便办成了。
看见众人都看过来，梁银花有些得意地抱起胳膊，朝着曲灵说：“我不知道你个小丫头为啥跑来我家找茬，反正，你的事跟我们家无关，你赶紧走吧，看你年纪小，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曲灵自然也看到了来人，心中一喜，目光往人群里头逡巡着，正看见李奶奶躲在一个高个子男人身后，脸庞上带着得意的笑，见曲灵看过来，朝着她比了个大拇指，而后手指挥了挥，示意她转过头去，别被人发现了。
“就是李主任，不好这么欺负人的。”
他一直想让李小志读高中，奈何儿子成绩不好，各方面的表现也很一般，按照正常选拔标准，根本就轮不上。取得高中推荐名额的那些同学，即便不是在厂里有头有脸的，也都有父母兄弟作为依仗，他不敢惹。
此时，人群中有传出一个声音，“曲铁军虽然不在了，但也是给矿上做出过贡献的人，不能他一走，就让人欺负他留下的孩子，不成就去找厂保卫处，让张九钢处长给断断官司！”
天南地北的口音，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都已经笃定了李主任一家确实抢了曲灵的名额，是在欺负人，李主任纵然能够舌灿莲花，在这种强弱对比太过明显的情况下，也失去了让人信服的基础。
曲灵一个十四五岁，还在上学，又陡然失怙的小姑娘，他一个堂堂政工干部，还摆弄不清吗？
这个声音正是曲灵，她说着，便想要站起来，可是蹲得太久了，下半身几乎已经失去了知觉，她刚站起来，便往后面倒去。
他的话还说完，就被一个虚弱的声音打断，“李主任，阿姨，是我的错，我年纪小不懂事儿，我给你们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众人循着声音看过去，就看见李主任的媳妇梁银花扭着脖子，使劲挺着胸，一副大无畏又理直气壮的样子。www.airanwx.com
曲灵楚楚可怜的小脸上立刻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来，又朝着李主任鞠了一躬，说：“谢谢李主任！”她扁扁嘴巴，说：“李主任，你是好人，我求求你，把名额还给我吧，这是我爸爸的遗愿，我不能让他死不瞑目！”
李主任感觉事情不妙，他这老婆一向没什么脑子，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他刚刚在院子里意识到事情不好，就把老婆留在家里，想着把曲灵弄到家里去，关上门来，隔绝众人，再跟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李主任打人的手刚收回来，就看见一位四五十岁，穿着灰不溜秋长袖四兜衬衫，身上打了七八个补丁，短短的头发被卡子牢牢卡在耳朵后面的妇女拨开人群走了过来。
“不是我说，梁银花，你这话说的也太难听了，就这么一个小姑娘，敢来你堂堂李主任家找茬？”
曲灵此时抬起头来，眼泪又蓄满了眼眶，娇娇怯怯地说：“阿姨，我不是来找茬的，你别骂我。”
一时间，对于她的同情高占了上峰，也不再顾忌着李主任，纷纷开口，向着曲灵说话。
] 梁银花被自家男人责骂无所谓，但被别的妇女指责，可就不乐意了，眼神不善地瞄向众人，朝着那个指责她的妇女说，“你跟这小丫头一伙儿的？你打哪儿听说我们家小志是抢了她的入学名额？我们家孩子学习好，思想品德好，本来就够格上高中，还用得着抢她的？”
没想到，梁银花不听话，偏偏就跑了出来。
他只是均州铁矿财务处下属的一个主任，在铁矿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干部，但在均州市就不行了，也没有能力再帮着儿子多要一个入学名额，便只能认命，准备着让儿子毕业后就去矿上当工人，以后再慢慢想办法转成干部编制。
曲灵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也不忘跟这些伸出援手的人道谢，而后，挪蹭着，往前走了两步，朝着李主任和梁银花鞠了个躬，抽抽鼻子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来讨人嫌的，对不起！”
“曲灵也太可怜了，要是曲铁军还在，可不能让别人这么欺负这孩子。”
她转过头来，将目光落在来人身上。
他帮着儿子抢走曲灵入学名额这事儿，决定得有些仓促。是在得知曲铁军去世之后产生的。
李主任顿觉不好，不能再让梁银花说下去了，这女人被人一激就口不择言，别说着说着，再把真相说出来，有些事情做了，是打死也不能承认的，不然，名声坏了，以后连评职称，评优秀都会受影响。
毕竟，一个在职的主任比一个死了的副处长可有用处多了。等到录取通知书发下来，一切尘埃落定，曲灵就是知道了，黄花菜都凉了，那时候便是去找张九钢，顶多也就是被他骂几句，还真能为了个曲灵跟他翻脸不成？
他连忙清清嗓子，压过了梁银花的声音，同时，粗鲁地将她往后一来，拉得她险些一趔趄，而后瞪眼警告。
他头皮一麻，赶紧拉了拉自己老婆的胳膊，打断她的话，叱责道：“银花同志，别这么说，她年纪小不懂事，你能跟着一般见识吗？”
梁银花满涨的火气顿时消减了不少，缩了缩脖子，没敢再说话。
曲灵想要朝她笑笑，却发现自己的嘴角僵硬，整张脸都是麻木的，不受控制，根本笑不出来。这种感觉她很熟悉，父亲去世的那两天刚感受过，就是哭多了的后遗症，也是那时候，她才知道，人居然可以流出那么多的眼泪。
李主任立时换上一副和煦笑容面对着众人，说：“不好意思啊，梁银花同志这人一向心直口快，说话不太讲究方式方法，她也没有别的意思。”说到这里，他苦笑一下，说：“大家伙试想一下，大早晨的忽然有个小姑娘在你家里头哭，谁心里头都会有些不舒服，但我媳妇也有错，不应该那么说曲灵。”
李主任听得一惊，这事儿要是传到厂保卫处去，就很难收场，自己欺负孤儿的流言很快就会传遍均州铁矿。张九钢跟曲铁军都是军转干部，又是上下级，关系一直都不错，要是张九钢真给曲灵撑腰，自己可真就要吃挂落了。
人群里顿时发出阵阵的惊呼声，无数双手下意识地往前伸出，想要拉住她，可惜太远了，鞭长莫及，幸好，她身后的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媳妇伸手，托住了曲灵，其他人怔愣片刻后，反应过来，帮着将曲灵身体扶正了。
让一个一身白衣，戴着孝牌的给自己鞠躬，那自己是什么，死人，遗像？李主任心里头立时不快起来，但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连忙搀扶起曲灵，说：“你这孩子，我们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李主任心下一苦，心说，自己怎么这么倒霉，怎么把这位活祖宗给招引来了，这下更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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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灵自然也看到了来人，心中一喜，目光往人群里头逡巡着，正看见李奶奶躲在一个高个子男人身后，脸庞上带着得意的笑，见曲灵看过来，朝着她比了个大拇指，而后手指挥了挥，示意她转过头去，别被人发现了。
“就是李主任，不好这么欺负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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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灵一个十四五岁，还在上学，又陡然失怙的小姑娘，他一个堂堂政工干部，还摆弄不清吗？
这个声音正是曲灵，她说着，便想要站起来，可是蹲得太久了，下半身几乎已经失去了知觉，她刚站起来，便往后面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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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循着声音看过去，就看见李主任的媳妇梁银花扭着脖子，使劲挺着胸，一副大无畏又理直气壮的样子。www.airanwx.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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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主任感觉事情不妙，他这老婆一向没什么脑子，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他刚刚在院子里意识到事情不好，就把老婆留在家里，想着把曲灵弄到家里去，关上门来，隔绝众人，再跟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李主任打人的手刚收回来，就看见一位四五十岁，穿着灰不溜秋长袖四兜衬衫，身上打了七八个补丁，短短的头发被卡子牢牢卡在耳朵后面的妇女拨开人群走了过来。
“不是我说，梁银花，你这话说的也太难听了，就这么一个小姑娘，敢来你堂堂李主任家找茬？”
曲灵此时抬起头来，眼泪又蓄满了眼眶，娇娇怯怯地说：“阿姨，我不是来找茬的，你别骂我。”
一时间，对于她的同情高占了上峰，也不再顾忌着李主任，纷纷开口，向着曲灵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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