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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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文刚还礼，待二人入座后，道：“温小大人约本官再此见面，所为何事？”

    温若兰点头，“是。”又说道：“我们现在难以查雍国公，或许可以死马当活马医，暂信她一回。”

    这时，碧玉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张拜帖，“少主，公主又送来拜                                                帖，想携带驸马前来拜访。”

    温若兰办好了差事，回去的路上算算时间，差不多岐山应该又有书信送达京都，于是谢绝了偶遇一位朋友的邀请，直接回到温府，彼时霞光满天，已至傍晚十分，风和景明。

    温沅芷正在院子里，给一排绿植浇水，这是她最近发现的新的思考方式，边浇水，边放松，解决问题的手段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

    这次，温沅芷对温若兰说道：“你去一趟公主府，告诉她，我不生她的气了，就是在江澧兰回京之前，我不想见任何影响我办事的人。”

    常文刚面色不好，他虽饱读诗书，学识渊博，但论奇巧，确实不如白旭，而世事瞬息万变，不仅讲究考究旧事旧物，亦讲究更新换代。

    温若兰点头应下，随即就去了公主府。

    三个月，京都城内发生很多事，除了温沅芷参与进去的两件事，最为轰动的便是长乐公主再次出嫁。

    温沅芷能猜到，但见他这样，只道：“说来听听。”

    李南初一听就明白了温沅芷的意思，面上却还是难免失望，新任驸马裴昭在她身边，宽慰她：“放心吧，等我们回来，郡君就会见你了。”

    裴昭是热孝迎娶，办得低调，然而，大婚当日，京都百姓在道路两旁，自发地跪送新人，盛况比十里红妆还要惊人。

    裴昭心里想，大约郡君也知道拖延不得了，所以才命人传了这样的话过来，就是为了让李南初安心上路。

    此时出发，在颍川逗留些时日，正好能与乌孙使者错过。

    她发现，这两男人之间的情分，似乎又深了一步。

    温沅芷抬眼，扫了他一眼，道：“她去找你了？”

    茶楼位于乞丐巷附近的城西，极少有达官显贵去那等地方，里面的铺设简陋，简单的四方桌搭配四个长凳，桌凳的表面掉漆严重，好在干净，倒也能过得去。

    常文刚走进门，一眼看到坐在西北角的温若兰，朝着上来的伙计略摆手，径自走上去，温若兰及时起身，躬身行礼：“常大人。”

    婚后三日，李南初就派人前来，想要拜见温沅芷，但温沅芷没有见，她就是介怀李南初诬陷江澧兰的事。

    温沅芷：“那你试试。”

    再没过多久，当地就出了一桩事，宁氏坠河殉情。

    温若兰约常文刚在一处茶楼相见。

    这也是常文刚说出“牝鸡司晨”的理由，若不是宁氏，常氏将再长盛百年，而不是眼下，一支独木，艰难前行。

    温沅芷：“猜到了。”

    常文刚拿起断簪，沉声问道：“向君上揭发，不是更能让我闭口？”

    成亲之后，新人应当回夫家住些时日，眼下距离大婚都过去一个月，再不走，裴氏宗族真的要说闲话了。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说了一句，‘父亲，我会查明太子一案，此生不渝’。徐公才咽气走了。”

    温沅芷停下手中剪刀，问：“她真的这么说？”

    温若兰将手中一件物什放到桌面，是一个断簪，宁氏的。

    温若兰心不甘情不愿地打开信封，里面是回答他上次去信的问题，就像他在滇南，江澧兰在扬州时一样，二人彼此交流心得，学习治理对方才熟悉的州郡。

    渐渐地，常家再无人对族长废妻娶妾一事有异，上下一心，然而没过多久，常族长一病不起，逝世后将家族产业交到常文刚父亲的手中。

    温沅芷没有去，但她知道，经此一事，即便乌孙再来求娶，也无人再能撼动李南初一分一毫。

    温沅芷：“我只是让你看完再走，没说要看你的信。”

    温若兰眼瞅着她，说道：“阿姊要用徐姑娘吗？”

    事后，温沅芷也不追究常文刚的不敬，继续做自己的事，再过两个月，乌孙新任昆弥翁归靡要来大周，洽谈两国邦交之谊，兵部负责各地防务，趁此机会，她要撬开何文康的嘴，问出当年雍国公的陇西部署。

    看着常文刚离开的背影，温若兰轻呼一口气，回到温府向温沅芷禀报此事。

    温沅芷低头，继续手中动作，道：“好，你去告诉她，不必让她查陇西军，雍国公当年在京都城南郊外驻守，让她查一下，当年城南大营的调动是如何的。”

    温若兰说道：“我卖个人情给您，劳烦您口下留情。”

    温若兰笑容温和，“不行，您前脚对我家阿姊出言不逊，后脚引咎辞官，任是我温氏再有理，也说不清楚，所以，还要劳烦您，在御史台好好待着，别给阿姊再惹麻烦就成。”

    温若兰捂嘴干咳，不甘心地问了一句，“阿姊，你的信，我能看吗？”

    温沅芷见他高兴，淡淡地一笑，她没有告诉温若兰的是，她另外还派了安安调查城南军营，乞丐打听事情，既隐蔽又可靠，弊端便是消息来得太慢，这样也好，两手准备，防患于未然。

    眼前芍药的枝丫过于繁茂，温沅芷放下手中水洒，执起旁边的剪刀，慢慢修剪，果断拒绝：“不用。”

    温若兰：“......其实，我觉得，倒是可以用一用。”

    满城祝福，这是他们对长乐公主的回馈。

    温若兰暗自窃喜，想将信带回去看，不料，才准备告退，温沅芷已经说道：“看完了再走。”

    常文刚看到断簪，目光一沉，看着温若兰，面上分毫不显。

    “顾全大局，你做得不错。”听完温若兰的话，温沅芷说道。

    温若兰：“我不信。”

    李南初也没逼得紧，每日都让人送来拜帖，今日，已经是第三十天，整整送了一个月。

    温若兰：“那阿姊知道她都对我说了什么吗？”

    温若兰面露欣喜：“是。”

    温若兰面色微红，“常大人的簪子，就是她给我的。”

    徐伊人知道的是，这位宁氏在守寡期间，不甘寂寞，勾引新任族长，丈夫的亲弟，被常文刚母亲亲眼看到，常母盛怒之下，与常父大打出手，结果被常父失手溺死。

    白旭赢了，没有提出过分要求，对常文刚鞠了一躬，道：“下官奇巧取胜，却不及大人学识渊博，惭愧。”

    历任朝臣都有缺陷，但缺陷不一，不能以旧朝旧事来考量今朝今人。

    背地里，众人都暗暗好笑，觉得温沅芷这个办法极好，不仅压制了白旭的傲气，也让常文刚见识了自身的不足，更是让整个御史台听了一场极富意义的论道会。

    二人都是官场上的人精，都知道说的是什么。

    常文刚长大之后，为报母仇，杀了宁氏。

    温沅芷呵的一声，“你说呢？”

    但御史台的事传了出去，徐伊人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舍己救民的长乐公主，再次出嫁，嫁的是颍川名门望族之子，裴昭，消息一传，京都城内的百姓齐声欢愉。

    《温氏女替系统完善剧情》

    真的不是要看信。

    温沅芷为官多年，朝中轻视者不少，但像常文刚这样言出于口的，少之又少，其中，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徐伊人没有直接命妙儿将这则消息递给温沅芷，而是递给了年轻气盛的温若兰，她以为，温若兰一定会迫切地揭发常文刚的丑恶，结果，温若兰的确是揭发了，但不是当众揭发，而是只告诉了常文刚。

    温氏虽然地位超群，但除了清阳边防部署，其他任何地方的军中要务，都不曾插手，所以想查雍国公，一直很难。

    温若兰果断：“那我的信，你也不能看。”

    见温沅芷没有制止，慢慢挪步过去，一封书信已经拆封，是写给阿姊的，另一封尚未拆封，上面写着“兰弟亲启”四个字。

    常文刚当着众多同僚的面，受了他一拜，再在其他人的言说下，二人握手言和。

    民心，才是掌权者的倚仗。

    温沅芷看他笑得一脸灿烂的样子，淡淡的哼了一声。

    温若兰：“徐姑娘是为了徐公来的，徐公生前，一直饱受梦魇之苦，临死时，已经瘦得只剩骨头，连眼皮也掀不开，但他口中一直念叨着‘太子’二字，到死时，怎么也不肯咽气，徐姑娘看着难受，说了一句——”

    但就在这时，他大伯父从外地巡盐回来，一同回来的还有一位乡绅之女宁氏，此女才貌双全，没过多久，他大伯父废妻娶妾，常家的中馈落入此女手中，此女的确能干，将常家搭理得井井有条，叫常识宗亲都赞不绝口。

    常文刚乃是蜀中新都人士，祖上有几分基业，田产丰盈，到了他祖父那一辈，又出了几个能力不错的读书人，拜入官道，等他祖父去世后，将家族交到了他大伯父，常家一时间成为了当地名门望族。

    她记得那日徐伊人说过，徐公临死前受尽病痛折磨，却还惦记着太子旧事，大概真的是，人到了入土之际，会幡然悔悟。

    温沅芷已经看完了两封信，正在一旁临摹字帖，温若兰见过礼后，目光凝视在案上的书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