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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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声的较量在持续，温临回来了，打破僵局。

    温沅芷坐着不动。

    送走翁归靡，温沅芷浑身松懈，转头看了眼台下，台下锣鼓喧天，新上的花旦正在唱下一段——长乐公主亲自授课，宣讲儒学里的礼仪。

    温若兰：“她十三岁离开书院，十七岁时，她父亲驾崩，她弟登基，也就是这年，她开始幕后执政，也是从这年开始，京都安定下来，没有谁再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杀。”

    “朝云虽然保住了京都世族百姓的性命，但是从他们手里拿走了许多东西。”温若兰正准备继续说，顿了顿，觉得这个地方说事不合适，“阿姊，我们回府吧，回府再说。”

    温若兰先回了一趟自己的住处，拿了东西来书房，在她对面坐下，碧玉碧霞奉茶上来后，退下。

    旧史当然是高祖命人编撰的，高祖......

    温沅芷在心里估了个数，说了出来。

    “她打得好主意，当时能留下京都的官员商人，非富即贵，都是从她父亲手里阿谀奉承活下来的人，他们鱼肉无辜百姓，朝云公主用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夺了他们的倚仗，也是他们罪有应得。换掉他们，再从外面引注能人志士，就能救了大魏江山。”

    温若兰看了一眼，这才说自己发现的事，“朝云公主不得已，每次都应他的要求，拨发辎重，只希望能尽快结束胡汉之战。”

    翌日一早何青就醒了，翁归靡前来探望，何青说自己无碍，问他：“你们昨日说了什么？”

    温若兰眸中很有深意，道：“比这个再多两倍。”

    各州在京都有专门负责抄录邸抄的官署，但各官署所得信息，以及关注的信息不同，有的只知道京都明文传达下的谕旨，有的还知道君臣议事的细节，哪位朝官做了什么，都有记载。

    温若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坐到温沅芷对面，得意道：“知道阿姊不耐烦继续应付这人，我特意想了这个法子，怎么样？”

    翁归靡假装没有看到他眼神里，那一瞬的躲闪，不动声色地，语气平平，“是啊，我母亲去世时，她应该还没有出生，怎会一而再地追问我母亲？”

    翁归靡依旧淡笑，“那你还敢闯她的府邸？”

    温若兰点头，“庆王要了三倍的辎重，却还是打得艰难，甚至有几次，都差点让乌孙打过了阴山”

    心里暗暗想着，这几日一定要盯紧了师傅，看看他在京都还会和谁联系。

    何青点头，“所以你就算告诉她替嫁的事，凭她的家世，她也不会怕，可惜的是，还没能离间她和小公主的感情，否则，若是没了她的庇护，你想带小公主回去，不是不可能。”

    翁归靡淡淡一笑：“还真的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温沅芷眉心轻微地一跳，“我记得旧史记载，差不多就是这些。”

    邸抄，是朝中下令传达朝政的文书，各地内容不一。

    温沅芷眉心再次一跳，“这样不会出乱子？”

    一般公主，一日三餐，吃穿用度都十分有讲究，每日言行亦有记载，而这位公主一日只有两餐，而且记载杂乱，像是有了上顿没下顿的糊弄。

    “这位长公主日子过得并不好。”温沅芷得出结论。

    温沅芷骤然一顿，“你说什么？”

    “但是国库早就被她父亲霍霍干净，根本没有钱，于是，她从京都城里收钱。不过她也知道如果用强硬的手段夺取，定会引起民愤，所以她采用的是智取。”

    温若兰解释道：“这是我在东院旧书房里找到的，当年朝云公主给京都城外的各大世家写过信，邀请他们进京，与刘氏共治天下。”

    人心贪婪，可能最先开始只想保命，为了保命可以舍弃钱财，但后来发现新上任的权力不会滥杀无辜，性命无忧，就会想着保住钱财，有了利益，就有争端，就会发生意料之外的是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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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沅芷放下起居录，“好了，你继续说。”

    翁归靡起身，目光阴鸷地行了一个礼，再深深地看了一眼温沅芷，道：“温大人的目的，本王略知一二，下回见面咱们再细聊。”说罢，赶紧去救何青。

    翁归靡坐在桌前饮酒，并未回答，而是问道：“师傅之前归国，可有听说过这位温大人？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有什么讯息，让她错失了？

    太医及时赶到，包扎一番后，道：“并无大碍，喝一点药，休息一日，明日就会醒了。”

    温若兰做的就是将各州的邸抄搜集上来，按照时间段整理在一起，从同一时间段里发生的事情，能倒推当时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再结合当时京都的情况，就知道朝云公主为何出此诏令，又是如何实施决策。

    高祖进驻京都时，局势可谓一边倒，百姓欢腾，就连守城将领，也亲自开城门迎接，而按照朝云公主当时的勤政，大魏不应当在庆王离世后，如此不堪一击。

    温若兰小声道：“我还发现，她落败，不是没有原因。”

    “那时候，北境局势险峻，京都城内人心惶惶，人人都担心胡人南下再次发生，朝云公主借机威逼利诱，让京都城内大大小小的商铺出钱，还查抄了几个贪官，震慑其他家族。”

    温若兰想了想先前的话头，却没接着说，而是说了另一件事，“你知道庆王当时攻打乌孙，找朝廷要的辎重，是多少吗？”

    温沅芷拿过来翻阅                                                ，心里便什么都明白了。

    说着，她又问：“你最近派了不少人去各地驿馆，在做什么？”

    温沅芷：“好。”

    翁归靡记得，江澧兰就是上次出使乌孙，训斥他们不守信誉的汉臣，听了何青之言，微微点头，对这个解释佯作接受，“原来是这样。”

    不知是本来就糊弄，还是身边记事的人在糊弄，总之不像金贵的公主。

    温若兰说完后，言语中尽是赞赏和遗憾：“智勇双全，可惜就是差了一点时机，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翁归靡沉吟着，“你说她为何对我的生母感兴趣？”

    温若兰口气一松，道：“这才是她手段的厉害之处，威逼利诱，真的没出大乱子，不过就是，如果没有后来的事，京都会进行一次大洗。”

    温若兰：“您忘了旧史是谁编撰的？”

    何青一怔，难得地咽了咽口水，“她，她亲口问的？”

    温沅芷面露微笑：“主意不错，下次就唱容华长公主受尽欺辱，抑郁而死，好让他知道，他的母族是个怎样的皇族。”

    温若兰竖起大拇指，“不愧为想要当女君的人，要是再给她十年，说不定前朝真能起复。”

    何青见他避而不答，梗了一下，叹了口气，道：“听说过，她是大周开国功勋安靖侯的孙女，性情骄纵，就连朝臣们，也不敢惹她。”

    何青暗自皱眉，面上努力保持平静，“大概是因为，上次江澧兰受人提醒，我们大魏也有公主前往乌孙和亲，才引起了他们的主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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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若兰稍作吟思：“应该是的，他父亲荒淫，子女众多，对幼女还能偏宠一点，对长女恐怕就没那么多的耐心，不然也不会任由女儿被人折辱致死。”

    翁归靡这边，在观月台找到何青，何青身上多处伤口，已经昏迷，翁归靡将他背回自己的住所，他的住所是礼部安排接待贵客的驿馆。

    温沅芷兀自沉吟，就在方才，温若兰说出这句话时，她脑海中仿佛有道光闪过，一闪而逝，再想抓住，却找不出源头。

    温沅芷颔首，二人坐马车，回到府中，进入书房，那本容华长公主的起居录果然在书案上，温沅芷拾起，在手中翻阅。

    说着，温若兰将拿过来的东西放在桌上，是一本折子。

    温沅芷垂下眼眸，“说来听听。”

    温若兰则是找到了其中原因。

    温临在温沅芷耳边密语，翁归靡脸色阴沉，目光紧紧地盯着温沅芷，片刻之后，只见她抬眸一笑，道：“昨日我带昆弥大人去的观月台，可还记得？”

    温沅芷疑惑：“有变动？”

    “唱得不错，”温沅芷淡淡道。

    温若兰疑惑，回想了一下，试探道：“满盘皆输？”

    这些邸抄在驿站有的留有备份，有的已经被销毁，但温若兰要看的是朝云公主的下达的那些政令，这些光明正大的决策，这些一般都会被官驿保留下来。

    翁归靡不信任他，将他送走之后，又从坊间抓来两个郎中，两个郎中口径一致，他这才放下心。

    温若兰扫视四周，机警地向前凑了凑，“我在搜集前朝的邸抄。”

    有杂役来换掉温若兰面前的杯具，温若兰对着新茶抿了一口，点头：“我在冷宫里找到了昔日照顾容华长公主的嬷嬷，人已经不经事，但她手里有一本容华长公主的起居录，我已经送去阿姊的书房了。”

    何青：“......当时一时情急，没有考虑周全。”

    温沅芷不屑：“要是真的如你所说，大魏当时就不会败得那边惨。”

    公主的起居录是隐私，他一个大男人不能窥视，只能交给阿姊代劳。

    温沅芷听了，扬眉：“你这个主意不错，可有看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