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曾有所爱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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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啊，周郎。”面前的贺岁之娇媚一笑，面上带了几分娇羞，扭捏地捏着衣角，“不许把我画丑了。”
脆弱的，闷在怀里哭的太傅。
裴惊松本想问他为何身体突然不受控制，一开口却成了：“今日，我为你做一幅画可好？”
贺岁之认真道：“没坏。”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贺岁之，疯狂，阴郁，嗜虐。
他一脚踩过积满鲜血的小水坑，外袍上瞬间溅上星星血斑，脚上的黏腻让他很不好受……贺岁之这样叫他更不好受。
此刻天已经要亮了，天边开始出现一层金线，那股子穷书生的无力感再次席卷全身，裴惊松看了眼贺岁之，想必对方也是同样的情况。
裴惊松夸张地叹了口气：“你莫不是把脑子哭坏了？既然那处檐廊是二人定情之处，那想必定是出去的地方。”
檐廊不大，破旧得让人印象深刻，一看便是少有人来的地方，无怪乎二人私会半年之久也没被人发现。
不过是打个盹的功夫，又是哪里出错了。
这里原是一处废弃之所，此刻却多了些桌椅板凳，笔墨纸砚，想来都是柳七二人一点点带来的。
面前的白衣人低着头，仍旧毫无反应。
“我大约是中了幻术，傍晚有人敲门，我方才一开门，就中了术。”贺岁之把自己想说的挑挑拣拣说了。
裴惊松：“哭够了？”
“所以，人自然不是我杀的，哭……当然也不是我哭的。”他用余光偷偷瞥裴惊松。
“不曾有？”
此处多留恐生变故，二人不多说话，立刻赶往檐廊处。
裴惊松好像被揪住了心，他想朝这个没有心的人脸上打一拳，提着他的领子问他怎么舍得，他怎么舍得把他干干净净的太傅变成这样？怎么舍得让他一次次心软又一次次心痛？怎么舍得……杀死他？
其实自从上一世裴惊松死后，他就时不时地受到心魔干扰，只是没想到这次如此失控，还被裴惊松瞧见了。
裴惊松就那样任凭贺岁之抱着，不知道过了多久，胸前一块衣裳已经被眼泪浸透了，面前的人还是泪珠子不要钱似的哗啦啦往下流。
贺岁之一回神，才发现自己已经和裴惊松两人面对面坐在了矮桌旁。
贺岁之愣住了，随即偏了偏头，露出溅了血渍的侧脸，半长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脚下是成堆的尸体和人体碎块，他站在尸堆中间提着那柄剑，沐浴月光。m.wangzaishuwu.com
那时候他不过是一只刚化形的狐狸，裴惊松早已是九天十地很厉害的神君了。
“老子让你他妈的看着我！贺岁之！他妈的贺王八蛋！贺没心肝！你他妈说话啊！操！”
声音温柔似水。
前世他也不算良辈，也杀过许多人，做过许多孽，可他从没想过让贺岁之手上沾上哪怕是一条人命，尽管在上一世一剑贯穿他的时候，他早已算不得干净。
就是活了两世他也没见过这阵仗啊。
“没，没哭。”贺岁之抽噎了一下。
他们都没说话，站在尸体中间，相拥在月下。
“我大概知道出去的关窍在哪里了。”他把记忆里的事一五一十地和贺岁之说了。
裴惊松，启国最年轻的少年将军，大败匈奴的传奇人物，万千少女的梦中情夫，以及现在还没意识到不过将来一定会意识到的九天十地排得上号的神君，被这轻飘飘的一巴掌，打懵了。
裴惊松简直莫名其妙。
那仙君天人之姿，轻摇一柄折扇，在棋盘上缓缓落下一子，尔后用扇柄轻轻拍了下对面棋盘上那不安分的手，严肃道：“催催，不准胡闹。”
他突然心软了。
裴惊松和他对视：“不曾有。”
“不是。”裴惊松含着满眼震惊问：“你有病啊？”
金色的余光镀在裴惊松身上，他松松垮垮地坐在那儿，眼里无悲无喜。
贺岁之好像慢慢有了反应，然后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满是泪痕的脸。
“那如果是你呢？”
裴惊松愣住了。
贺岁之，又一次把自己弄脏了。
说不上来为什么，他感觉有点儿失望。
“况且，我本不曾有过心爱之人，又何来这种假如。”
“说吧，发生什么了。”
“柳丽娘是如何变成那般模样的？”贺岁之问。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贺岁之，这句话裴惊松今晚已经说了两遍了。
“把脸擦擦，丑死了。”
裴惊松皱眉，印象里的贺岁之端方正经，永远都是一副正人君子模样，即便是在幻境，也绝不会这样滥杀无辜。
他当然不会告诉裴惊松自己是被心魔迷了眼，以为他死了，一时没受控制，才在这里大开杀戒。
贺岁之站在那儿，充耳不闻。
“喂，贺岁之，这是什么东西？”
裴惊松要吐了。
“不知道，我最烦讲这些情情爱爱的了。”裴惊松道。
裴惊松觉得自己不该质疑这一世的贺岁之于上一世不同的，这股子一根筋的劲儿除了他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裴惊松很心累。
“贺岁之，发生什么了？贺岁之，贺岁之？”裴惊松钳着他两只手，站在他面前朝他吼，“你他妈说话！姓贺的，你他妈看着我！”
裴惊松毫无防备，猝不及防被赏了一下，刚起来的火气被这一巴掌打得无影无踪了。
“是我？”
这个人如此血腥，眼睛却这样干净。
他莫名其妙被拉到这个幻境里，莫名其妙蹲了半天大牢，出门又莫名其妙看见自己的前情人在大开杀戒，又莫名其妙被前情人打了一巴掌，最后这个打了他的前情人莫名其妙地抱着他哭……
“不怎么做，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裴惊松靠在栏杆上笑，“总不能指望我去殉情吧？”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从额前的碎发里露出来，无望地看着裴惊松，里面盛不下的泪水盈满整个眸子，又顺着脸颊留下来，在瘦削的下颚处汇成一颗泪珠，啪嗒滴在他手上。
“嗯。”贺岁之又恢复了那副端着的样子，“如果是你，看着心爱之人死在眼前，倒在血泊里，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他的尸体一点点变凉，你又怎么做？”
贺岁之茫然地盯着裴惊松看了半晌，然后缓缓地举起手，在裴惊松好不容易心软的时候，狠狠打了他一个巴掌！
裴惊松伸手扫开灰尘，先行走了进去。
残忍的，杀人不眨眼的杀神。
“哦。”裴惊松不疑有他，“是幻术啊。”
贺岁之还没缓过劲儿来，脸上的血迹早就被眼泪糊得到处都是了，裴惊松没眼看，丢给他一块帕子。
哪一个都是他，哪一个都不是他。
贺岁之好像突然就忆起了几千年前的时光。
“难怪如此。”贺岁之点点头，“那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又过了许久，约莫是哭过瘾了，贺岁之缓缓把脸从他身前移开，身子还一抽一抽的。
贺岁之没说话，紧紧抱住裴惊松，把头塞在他怀里，一个劲儿地无声哭泣，将他未说出口的话堵了回去。
他随手拿起一张泛黄的纸，上面的女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哪里会有人把她和那发疯的女鬼联系起来。
] “好啊，周郎。”面前的贺岁之娇媚一笑，面上带了几分娇羞，扭捏地捏着衣角，“不许把我画丑了。”
脆弱的，闷在怀里哭的太傅。
裴惊松本想问他为何身体突然不受控制，一开口却成了：“今日，我为你做一幅画可好？”
贺岁之认真道：“没坏。”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贺岁之，疯狂，阴郁，嗜虐。
他一脚踩过积满鲜血的小水坑，外袍上瞬间溅上星星血斑，脚上的黏腻让他很不好受……贺岁之这样叫他更不好受。
此刻天已经要亮了，天边开始出现一层金线，那股子穷书生的无力感再次席卷全身，裴惊松看了眼贺岁之，想必对方也是同样的情况。
裴惊松夸张地叹了口气：“你莫不是把脑子哭坏了？既然那处檐廊是二人定情之处，那想必定是出去的地方。”
檐廊不大，破旧得让人印象深刻，一看便是少有人来的地方，无怪乎二人私会半年之久也没被人发现。
不过是打个盹的功夫，又是哪里出错了。
这里原是一处废弃之所，此刻却多了些桌椅板凳，笔墨纸砚，想来都是柳七二人一点点带来的。
面前的白衣人低着头，仍旧毫无反应。
“我大约是中了幻术，傍晚有人敲门，我方才一开门，就中了术。”贺岁之把自己想说的挑挑拣拣说了。
裴惊松：“哭够了？”
“所以，人自然不是我杀的，哭……当然也不是我哭的。”他用余光偷偷瞥裴惊松。
“不曾有？”
此处多留恐生变故，二人不多说话，立刻赶往檐廊处。
裴惊松好像被揪住了心，他想朝这个没有心的人脸上打一拳，提着他的领子问他怎么舍得，他怎么舍得把他干干净净的太傅变成这样？怎么舍得让他一次次心软又一次次心痛？怎么舍得……杀死他？
其实自从上一世裴惊松死后，他就时不时地受到心魔干扰，只是没想到这次如此失控，还被裴惊松瞧见了。
裴惊松就那样任凭贺岁之抱着，不知道过了多久，胸前一块衣裳已经被眼泪浸透了，面前的人还是泪珠子不要钱似的哗啦啦往下流。
贺岁之一回神，才发现自己已经和裴惊松两人面对面坐在了矮桌旁。
贺岁之愣住了，随即偏了偏头，露出溅了血渍的侧脸，半长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脚下是成堆的尸体和人体碎块，他站在尸堆中间提着那柄剑，沐浴月光。m.wangzaishuwu.com
那时候他不过是一只刚化形的狐狸，裴惊松早已是九天十地很厉害的神君了。
“老子让你他妈的看着我！贺岁之！他妈的贺王八蛋！贺没心肝！你他妈说话啊！操！”
声音温柔似水。
前世他也不算良辈，也杀过许多人，做过许多孽，可他从没想过让贺岁之手上沾上哪怕是一条人命，尽管在上一世一剑贯穿他的时候，他早已算不得干净。
就是活了两世他也没见过这阵仗啊。
“没，没哭。”贺岁之抽噎了一下。
他们都没说话，站在尸体中间，相拥在月下。
“我大概知道出去的关窍在哪里了。”他把记忆里的事一五一十地和贺岁之说了。
裴惊松，启国最年轻的少年将军，大败匈奴的传奇人物，万千少女的梦中情夫，以及现在还没意识到不过将来一定会意识到的九天十地排得上号的神君，被这轻飘飘的一巴掌，打懵了。
裴惊松简直莫名其妙。
那仙君天人之姿，轻摇一柄折扇，在棋盘上缓缓落下一子，尔后用扇柄轻轻拍了下对面棋盘上那不安分的手，严肃道：“催催，不准胡闹。”
他突然心软了。
裴惊松和他对视：“不曾有。”
“不是。”裴惊松含着满眼震惊问：“你有病啊？”
金色的余光镀在裴惊松身上，他松松垮垮地坐在那儿，眼里无悲无喜。
贺岁之好像慢慢有了反应，然后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满是泪痕的脸。
“那如果是你呢？”
裴惊松愣住了。
贺岁之，又一次把自己弄脏了。
说不上来为什么，他感觉有点儿失望。
“况且，我本不曾有过心爱之人，又何来这种假如。”
“说吧，发生什么了。”
“柳丽娘是如何变成那般模样的？”贺岁之问。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贺岁之，这句话裴惊松今晚已经说了两遍了。
“把脸擦擦，丑死了。”
裴惊松皱眉，印象里的贺岁之端方正经，永远都是一副正人君子模样，即便是在幻境，也绝不会这样滥杀无辜。
他当然不会告诉裴惊松自己是被心魔迷了眼，以为他死了，一时没受控制，才在这里大开杀戒。
贺岁之站在那儿，充耳不闻。
“喂，贺岁之，这是什么东西？”
裴惊松要吐了。
“不知道，我最烦讲这些情情爱爱的了。”裴惊松道。
裴惊松觉得自己不该质疑这一世的贺岁之于上一世不同的，这股子一根筋的劲儿除了他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裴惊松很心累。
“贺岁之，发生什么了？贺岁之，贺岁之？”裴惊松钳着他两只手，站在他面前朝他吼，“你他妈说话！姓贺的，你他妈看着我！”
裴惊松毫无防备，猝不及防被赏了一下，刚起来的火气被这一巴掌打得无影无踪了。
“是我？”
这个人如此血腥，眼睛却这样干净。
他莫名其妙被拉到这个幻境里，莫名其妙蹲了半天大牢，出门又莫名其妙看见自己的前情人在大开杀戒，又莫名其妙被前情人打了一巴掌，最后这个打了他的前情人莫名其妙地抱着他哭……
“不怎么做，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裴惊松靠在栏杆上笑，“总不能指望我去殉情吧？”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从额前的碎发里露出来，无望地看着裴惊松，里面盛不下的泪水盈满整个眸子，又顺着脸颊留下来，在瘦削的下颚处汇成一颗泪珠，啪嗒滴在他手上。
“嗯。”贺岁之又恢复了那副端着的样子，“如果是你，看着心爱之人死在眼前，倒在血泊里，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他的尸体一点点变凉，你又怎么做？”
贺岁之茫然地盯着裴惊松看了半晌，然后缓缓地举起手，在裴惊松好不容易心软的时候，狠狠打了他一个巴掌！
裴惊松伸手扫开灰尘，先行走了进去。
残忍的，杀人不眨眼的杀神。
“哦。”裴惊松不疑有他，“是幻术啊。”
贺岁之还没缓过劲儿来，脸上的血迹早就被眼泪糊得到处都是了，裴惊松没眼看，丢给他一块帕子。
哪一个都是他，哪一个都不是他。
贺岁之好像突然就忆起了几千年前的时光。
“难怪如此。”贺岁之点点头，“那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又过了许久，约莫是哭过瘾了，贺岁之缓缓把脸从他身前移开，身子还一抽一抽的。
贺岁之没说话，紧紧抱住裴惊松，把头塞在他怀里，一个劲儿地无声哭泣，将他未说出口的话堵了回去。
他随手拿起一张泛黄的纸，上面的女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哪里会有人把她和那发疯的女鬼联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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