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藏锋于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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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寂大师插口道：“你要我们出手，废了萧远山！”

    我等若是强护，大战一起，数以千计的性命将随风而逝，此非佛门真义。

    砰的一声，气劲相撞之声仿如炸雷，六玄胸口恰似被攻城锤撞了一下，脸色涨紫，身不由主接连后退三步。

    顾朝辞扫眼一瞧玄慈，说道：“你说这么多，还是想让我放过萧远山，看在他曾经的确做过几件好事的份上，这也可以！”

    顾朝辞直接打断他的话，目光一斜，落向玄寂。

    顾朝辞作为亲受者，感受最为清晰，这小小枯枝，劲力之大，丝毫不下于强弓硬弩所发之利箭。

    萧远山抬眼看向顾朝辞，叫道：“顾朝辞，你杀我儿子，此恨永世不消，萧某技不如人，却不怕死，你给我一个痛快！“

    少林诸玄也是一惊，这是何人？以一个枯枝就让顾朝辞停止行凶了？

    不过多时，叮当作响，玄痛在前，两名老僧左右搀着一人走了出来，中间这人脚上、手上都是钢铁镣铐。

    顾某今日来此，萧远山只是其一，其二就是决意好好会一会少林高僧。

    萧远山自从被少林寺带走以后，被看押极严，非但被钢铁镣铐锁住，每隔几个时辰就有少林玄字辈高僧，将他全身重穴点到，让他一身神功也发挥不出分毫。

人，所以你不敢将他带出来，才在这里故作姿态！”

    可若不应，祖宗基业也就算毁在自己这个方丈手上了，似也说不过去。

    玄石、玄槐因手拿萧远山，这一退后，手里一松，铛铛几声，萧远山本就断了一条腿，还未恢复，又受到双方掌力余波的冲击，直接摔在了地上。

    “他曾经在师父面前立誓，永不杀汉人，还不是破誓了。

    王语嫣听了这话，面上不由一红，暗啐了一口：“闺房之乐说的话，也能拿在大厅广众下说吗？”。

    适才破空之声他们压根没听到，若非顾朝辞摊开手，他们都不知道有人发射枯枝。

    顾朝辞淡淡说道：“待我夫妇输了，你再说这句话也还不迟。

    “——嗤——”声音甚轻，如针穿纸，正对自己背心“灵台”大穴。

    顾朝辞说王语嫣的武功在他之上，未必是真，但也非同小可，他们多人亲自领教过。如此一来，别说少林所有高手联手围攻，能否战而胜之，实属未知。

    顾朝辞注目萧远山，忽地拱手抱拳：“好！你死之后，一切恩怨也能就此而止，也是好事！”

    玄寂心中两难，顾朝辞一身武功好似天人化身，以前少林十九玄都拿他不住，现今他更有精进。

    少林诸玄与群雄面面相对，神态各式各样，均想：“顾朝辞这是疯了！”

    玄慈斜眼一瞥众位师兄弟，微一颔首，玄寂当即说道：“玄痛师弟，请你去戒律院与玄石、玄槐两位师弟将萧老施主，请出来。”

    再说，以你天下第一高手的身份，杀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人，才是真正失了体面。”

    玄慈看向萧远山，合十说道：“萧老施主，冤冤相报何时了。少林寺不希望你死，奈何顾君对你太不放心。

    “阿弥陀佛”突然一声佛号，

    况且顾某出道以来，无数豪杰奇士因我而死，每次都有你少林牵头。

    还有射雕时期的彭连虎、沙通天、灵智上人都是江湖一流高手，被周伯通制住，让丘处机带回重阳宫后，一个个腿被打断，眼睛被刺瞎，可见这帮出家人对待囚徒，那是真的够狠。

    只是得饶人处且饶人，总归不是错事，阁下如此神功，只此一想，便是造福武林，泽流百世之举了。”

    四人很快上了高台，这一幕不光顾朝辞大吃一惊，就连见过萧远山的人，也是齐齐变色。只几个月不见，萧远山简直变了模样，一缕白发稀稀拉拉地披在脸上，透过发丝，可见浑浊老眼，看见顾朝辞，眼中精光一闪，忽又熄灭下去。

    倘若老施主能够与他共释前嫌，化干戈为玉帛，诚为不世之功，不知萧老英雄可否盟天发誓：永不与顾君为敌？”。

    故而他虽然狂妄，也不逞强，但此言一出，人人却给他吓了一跳。

    “假仁假义的秃驴！”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若是少林寺中人，也会如此对待萧远山，但想到如此武学高人遭遇此等下场，内心不舒服的紧。

    顾朝辞冷冷道：“萧远山如今这样子。看似一蹶不振，但少林绝学名震天下，我可不想，他哪天突然出现在我背后！”

    相较之下，我要萧远山死，行的是正，尔等要他活，却是邪！”

    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少林寺中，自然是“伏虎罗汉”玄慈威望最高，玄寂玄难等同辈师兄弟，论及德望，都逊他三分。可现在的玄慈不是少林方丈了。

    萧远山声如金石，目光扫过玄慈：“我若杀了你儿子虚竹，你能否放下仇恨？”

    顾朝辞右手猛然一掌拍向萧远山，势如天风海啸，玄石、玄槐、玄因、玄惭、玄渡、玄痛六僧离得最近，同时出掌抵挡。

    诸位若是败了，也别闭门封山了，就地解散少林寺，各位去什么大相国寺、大理天龙寺挂个单也是可以的。”

    玄慈咽了一口唾沫，扬声说：“兹事体大……”

    顾朝辞板着面孔，两眼朝天道：“顾某虽非善人，却也不行假仁假义之事。

    顾朝辞经常在床上打趣说：任凭我顾朝辞被人捧的再高，也得拜倒在你的身上，我这天下第一高手，有些名不副实了，依我看，夫人才是。

    顾朝辞一掌抬起，就要击向萧远山天灵。

    顾朝辞眼神中亮光一闪，反手一抓，摊开手看时，竟是一片小小的枯枝，好似是从扫把上折下来的。

    顾朝辞原本要杀他，看见这人如此模样，心中却也不由一惨：“果然是虎落平阳！”冷笑道：“呵呵，好一个少林寺，口口声声都是大义，但做事是真狠！”

    因为萧远山败了是这个下场，那自己呢？

    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之人纷纷叫道：“你们这帮秃驴，口口声声都是大义，你们敢不敢将萧远山带出来，这大伙看看，他现在是什么样子？”

    台下有人忍不住叫道：“你们听听，天下竟有这样狂妄之人！”

    萧远山冷哼一声，面庞微微抽搐。

    玄慈合十说道：“顾君竟有如此胸襟度识，小僧真是佩服不已。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少林诸玄脸色阴沉，顾朝辞武功再高，倘若是他一人，未必不能将之拿下，时下与这帮妖魔鬼怪联手之后，如此咄咄逼人，就难以处置了。

    今日他不允许自己有丝毫微伤，不说扫地僧会不会出来，就是群豪也不可小觑。

    此刻最希望少林寺与顾朝辞大打出手的，也莫过于他了。

    遂看着萧远山，说道：“今日你有此下场，还不如我直接送你去与家人团聚，也不失体面了！”

    玄慈叹道：“顾君责备得是，小僧对不起萧远山，可以不伤他性命，让他安度晚年，但也不能让一个契丹人偷走少林绝技，只是顾君竟有这等仁人心怀，委实让人料想不到。”

    任萧远山内功再是深厚，可日日被点重穴，几个月下来，血脉不通，早已身受内伤，故而到了此间，一句话都不想说，这时听玄慈让他发誓以求活命，这如何能忍？

    你们不想多伤人命，我也不想。

    顿了顿：“但他一身武功得还回去，尤其他的少林武功！”

    玄痛躬身一应，飞身下台，转身进了少林寺。

    数千之众，人人都悚然动容，心想：“这家伙狂妄至极，却好几次都不认天下第一之名，莫非世上还有能与之争胜之人？”

    顾朝辞眼中精光一闪，来人看模样正是萧远山，可他的体格本来极其雄伟，如今却是瘦骨伶仃。

    “再大的事，少林两代方丈在，莫非说了不算吗？”

    顾朝辞一人面对三十多位玄字辈僧人，能否毫发无损，战而胜之，心里自然没底，但若有王语嫣策应，那就极有把握了。

    顾朝辞淡淡说道：“玄慈，你让萧远山发誓，岂不是个笑话？”

    “对呀，对呀！”

    玄慈忽道：“顾君，你所忌者，乃是萧施主找你报仇，可他现在再无机会离开本寺，你又何必斩尽杀绝？

    顾朝辞嘴角挂着一丝冷笑，说道：“第一，我从未说过我是天下第一高手；第二，你们佛家讲究四大皆空，顾某深以为然，心中也没有善恶仁义，只有远近亲疏；第三，我也愿意再向萧远山公平领教，奈何尔等将他折磨成了这幅样子，又怪的谁来？”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现今的方丈玄寂身上，就连萧远山虽然动弹不得，可眉梢眼角都流露出了焦灼神气，转动两只眼睛，挣扎看向玄寂。

    玄渡长吸一口气，合十苦笑：“顾君神功盖世，可惊可叹！”

    就在他沉吟未决之时。顾朝辞一声轻笑：“你们慢慢考虑吧，让我先与萧远山了断。”

    不由想到原轨迹中，丁春秋作恶多端，又杀了玄难、玄痛两人，后被虚竹制住，交给少林寺监禁，下场肯定好不到哪去。

    少林众僧听了这话，无不灰心丧气。顾朝辞随意挥洒，一招之间击败六玄，反观其人，神定气闲，武学修为判若云泥。

    就算真的赢了，他们一群人加起来几千岁了，这两人都是二十来岁，少林以众欺少，实则也是败了。

    现今少林玄字辈高僧齐聚一堂，单打独斗也好，一拥而上也罢，但使能够胜过顾某与拙荆，顾某转身就走，永远不在参与江湖中事。

    我妻子才是天下第一高手，今日让尔等见识见识，何谓巾帼不让须眉！”

    “不错！”

    萧远山应声一颤，双眉微微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