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藏锋于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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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心中得了一个‘无’字，任何事物都不在你眼里。所以你心中没有什么真正的善恶正义，只有远近亲疏。

    但九阳真气与北冥真气一遇外力，当即起了反应，迅速游走周身，这种感觉才消失殆尽。顾朝辞紧紧盯住老僧的双眼，冷冷说道：“我的道就是以牙还牙！”

    那等他先出手，还是自己先出手？

    顾朝辞瞪着来人，也是微微失神。饶是他知晓扫地僧其人，适才领教了一手，就明白这老和尚果然强的离谱。

    顾朝辞朗然一笑，双眉一扬道：“大师之言，振聋发聩，可究竟是你的菩提妙法厉害，还是在下神功高明，倒要好好请教！

    “佛祖……”一些定力低些的人，直接噗通跪倒，痴痴望着高台，口中结结巴巴：“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尤其是高台上的少林诸玄，更是惊骇莫名。老僧一瞬间跨过五丈，登上高台，他们居然都没有听到任何衣襟带风之声，均想：“这老僧服色打扮，乃是本寺操执杂役的服事僧，可怎能有如此超凡入圣的武学修为？”

    本来老僧还有些疑惑，你心中魔头缠杂，为何年纪轻轻能修至此等武学妙境，现在却是明白了。

    “你是谁？”

    老僧慢慢说道：“施主问我是谁，我不就是少林寺中的服事僧吗？”

    以扫地老僧武功之高，就像一柄不世出的宝剑，不说利剑出鞘，就是放在那里，就应该令任何人也无法逼视。

    场下的王语嫣也是脸色凝重，这位少林高人果然被顾朝辞以少林存续给逼出来了，但以她见识之广博、武学之精深，这老僧的修为，恐怕还在她与顾朝辞之上，这就真正棘手了。

    老僧怔了怔，眯起双眼，凝注顾朝辞，眼底深处，暗生波澜，缓缓点头道：“居士非但传承了得，悟性更是超凡，连我所修之法的本来面目都能一语道破。

    而世上几乎所有武学都不出佛、道两大武学宗教之藩篱，故而武学之道的极致，都在“空、无”二字。

    即令是顾朝辞，看似一动不动，也感到惴惴不安，当即气走周身，全神戒备，冷笑道：“嘿嘿，服事僧，好啊，你要代表少林与我一战吗！”

    少林诸玄均是大有修养的高明之士，虽见他是本寺位份极低的僧人，当下也不打扰，只听得几句，便觉这老僧所言大含精义，道前人之所未道，心下均有凛然之意。

    顾朝辞不假思索道：“魔念丛生，难得解脱！”

    众人一起凝视着他，他话音未落，相距高台尚有五丈，也不见他纵身奔跃，众人只觉眼前一花，老僧便到了高台之上。

    “大师见谅！”顾朝辞了无愧色：“我非仙非圣，本是俗人，争强好胜就是我的魔头。”

    似他这种身子不动，仿若瞬移一般越过五丈之距，还要纵上两丈高的高台，简直就是匪夷所思之举了。

    要知道这人能在自己出掌欲出未出之际，隔着十几丈打出一粒木屑袭击自己要穴，让自己不得不收掌，如此神通手段，前所未见。

    顾朝辞本就要会一会他，又历经无数险风恶浪，纵然心有忌惮，也是不倒旗枪，声音很是随意。

    本派武功传自达摩老祖。佛门子弟学武，乃在强身健体，护法伏魔。修习任何武功之时，务须心存慈悲仁善之念。倘若不以佛法为基，则练武之时，必定伤及自身。

    要知道，佛门武功讲究“无住无着”，以“空”为极旨，道家内功则自“无滞、无碍”而趋“无分别境界”。两者虽殊途同归，练到极高点时甚为相似。

    他的“降龙十八掌”根源于《易经》的道理。精义讲究料敌机先，攻敌破绽、有余不尽。《九阴真经》源自道家，主张不可抢先进攻，一味退守，以柔克刚。

    老僧微微一笑道：“这样的机缘，已足以令人为之艳羡，也足以令人动容。”

    他只往这一站，不曾动手，就将佛道两家武学精义中的“空无”二字展现的淋漓尽致，足见其之可怕。

    老僧凝视于他，合十说道：“武林同道，彼此琢磨，互相印证，亦属寻常。

    玄慈、玄寂、玄难等僧都是寺中第一等高僧，不识此僧，倒也并不希奇，只是见他武学修为如此高深，都不由得暗暗纳罕。

    老僧徐徐说道：“明知魔头，为何放纵？”

    “顾居士神功非凡，真叫人叹为观止。”

    顾朝辞笑道：“大师见事通透，在下佩服万分，世上之事只要机缘到了，自然瓜熟蒂落，水到渠成了。”

    这也是我此来少林，最为期待之事。”

    老僧目中带着些许疑惑，似乎想不明白，眼前这个年轻人如此性情，怎能修成如此超凡入圣的武功。

    老僧目光闪动，合十说道：“我佛之道，讲究空无，人间万法，均归一空，佛法武功，概莫能外。须弥芥子，大小有分，但都是证道悟空的法门，无有高下！”

    就像湖中的水一样，已完全干涸？

    这时的顾朝辞，心里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忽道：“藏锋于钝！”

    顾朝辞摇头道：“我修的是武功，你修的是佛法，论境界，我不如你，大师怎会羡慕？又岂能让你有丝豪动容！”

苍老雄劲，全场皆闻。

    本寺玄难大师曾问你，尊夫人若是做出令全天下都唾弃的恶事，你会怎么做，现在我知道了。只要她是你夫人，你就会支持她，她做什么事反而无关紧要了。”

    他也盯着顾朝辞看了许久，见其眉宇之间透着寂寞之意，这双眼睛亮如寒星，但又带着一丝萧索，又仿佛一湖平静的秋水，清澈见底，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服事僧虽是少林寺僧人，但只剃度而不拜师、不传武功、不修禅定、不列“玄、慧、虚、空”的辈份排行，除了诵经拜佛之外，只作些烧火、种田、洒扫、土木粗活。

    他知道，自己适才虽只扔出一个枯枝，但当今世上能听到那丝细微之声的人，也是凤毛麟角了，更别说接住了。

    但施主动辄以门户传承为赌，此大违武学正道，也让自己一身神功失去本意！”

    《九阳真经》根本理念也是讲先发制于人，后发先至。

    众人也应声望去，就见这僧人年纪不小，稀稀疏疏的几根长须已然全白，眼光茫然，全无精神，行动迟缓，有气没力，不似身有武功的模样。

    而佛法讲究无住无着，武功要义也在‘空无’二字，一切皆空，方能学有所成。

    可无论什么样的剑，一旦出鞘，锋芒露尽，就容易为别人所针对。尤其对方也是绝顶高手。

    老僧长叹：“本是世之奇才，却成了世俗之人。”

    但全场死寂，人人窒息，因为老僧一声佛号全场可闻，能将顾朝辞与少林诸玄的目光都拉过去，岂是表面那么简单？

    故而一柄剑，真正可怕之处，不在于它出鞘之后，而在于它还藏在剑鞘之中，下一刻要刺向何处，这才是最令人难以琢磨之事。

    在场的武林人士，见老僧这一手之后，心中惊骇更甚顾朝辞出场所展露的轻功。

    玄慈、玄寂等高僧合什赞叹：“我佛慈悲，善哉，善哉！”

    要知道世上之人，轻功再好，也做不到一跃超过五丈，纵然轻功极高之人，运势助跑能够一跃五丈，都是天下绝技了。

    顾朝辞与老僧一边打着机锋，一边紧紧盯着老僧双眼。可从老僧的眼中，还是看不出有任何变化，自己几次试探，就仿佛有颗石子扔进了湖中，却激不起半点波澜。难道他真的已经“七情无常，万虑皆空。”

    顾朝辞见他目光呆滞，直如视而不见其物，但他眼神一来，自己周身气机一跳，仿佛自己里里外外被他直接给看穿了。

    不禁在心底叹了口气，说道：“居士难得解脱，何不以大伟力降服自身魔头？难道非得灭了少林传承，以求心之所安吗？”

    可老僧整个人，就像是一柄藏在古老陈旧的剑鞘中的剑，它有怎样的锋芒与力量，瞧不出来，甚至连一丝气息都感觉不到。

    顾朝辞心神震动，扭头望去，就见十几丈外的少林寺山门，缓缓走出一个身穿青袍的枯瘦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