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小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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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早该知道的。

    住了别墅，有佣人伺候，穿着大牌睡衣，用了高奢乳霜，应当比先前要更高级。

    没完没了的迂回、转圜……

    掌舵恒川实权，游走商场多年，贺徵朝见过各型各色的人，也见过无数双眼睛，他说不出温知禾到底出挑在哪里，他对她也并非一见钟情。

    他喜欢她仗着年轻气盛，装傻、卖乖、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这很有趣，他也不是不能奉陪。

    温知禾败下阵，双眼湿漉漉，抿抿唇，好似服从：“好吧，你非要这样，那我也没办法。”

    再说了，那种事情，她问了和自找苦吃有什么区别。

    “哪有你这样的……”

    直至温知禾口干舌燥，说不出一丁点话，他依旧端的是慈眉善目、儒雅斯文的好好先生模样，心是冷的，不放人。

    他额前落了碎发，整个人都有种落拓的慢条斯理，醇厚翘卷的京腔很低：“我的小太太。”

    温知禾吸了吸鼻子，抬眼闷闷道：“您放过我行不行。”

    因为有钱老头，也因为有钱老头。

    温知禾凝睇他饱满的喉结，双唇微微抿起。

    十分钟过去，窗帘紧密交叠，密不透风地放不过一束阳光，熏香开了整宿没关，徐徐冒着白烟。

    温知禾没听他话音里的慢条斯理，以为他是应允了。

    “这么抬？”

    她会咬住他的喉咙，让他在自以为是情趣的情况下被她咬得血管爆破脸色发紫七窍流血当场去势。

    贺徵朝淡淡睇她，眼底漆黑，不夹杂任何仁慈，拂耳的灼意却温和：“你想我怎么放过你？”

    可不论她如何辱骂，终究不得不低头，承认自己也有问题。

    温知禾身上散发的幽幽清香，却和先前并无两样，要说有什么区别，大概是穿得更少。

    但他总能在某一瞬间，觉得她格外吸引人。

    “不用说得这么可怜。”贺徵朝淡道，按揉她的腕骨，缓慢悠然地放行，在她收回手后，两臂撑在她身侧，将她束缚。

    温知禾掀起被褥翻过身，企图再拖延一段时间睡个回笼觉，门外的秦姨并不会为难她。

    但同时，她又不太谨慎地回避了诸多事情，即使她事先顾虑过，可到底都是自以为是。

    按照贺徵朝的意思，他总有一天要和她嗯那个事，毕竟她不是摆设。

    该说她聪明，还是傻。

    他总能以一言一行做出令她难以适从的事，温知禾都快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了，心里不断暗骂。

    贺徵朝没打断，静静的慢慢的听她说。

    这完全是在明示她，今夜会发生怎样旖旎的事。

    温知禾一旦闭上双眼，诸如此类的问题就会像弹幕一样嗡嗡嗡地弹出、循环。她忽然意识到，贺老板真是找对员工了。

    许多玩笑话，在说出口的那一刻，总会带着认真的成分。

    贺徵朝就住隔壁，秦姨在他来时稍微做过收拾，对于并未正式见家长缔姻的夫妻，分房睡也理所应当。

    温知禾由浅度睡眠转向深度睡眠，眉眼舒展开，呼吸也变得平静均匀。

    值得庆幸的是，她不用与他共处一屋同床共枕。

    倘若贺徵朝再做点什么，她或许会——

    “咳咳……”

    她若是再回答他，陷入无止境的自证陷阱里，指不定被怎样拆吃入腹。

    “不就是让我呼吸困难、头晕眼花、胸闷气短么。”

    “但你要知道，我娶你不是放在家里当摆设。”

    她并未察觉，第二次的探访者已经换了人，并且悄然拧开门锁，缓缓走到床畔。

    ……

    贺徵朝像欣赏困兽挣扎的观察员，冷静且漫不经心。

    手臂攀高，原本松散的披肩滑落，遮不住最后的半边。

    和撒旦做交易，需要付出代价。

    她今晚可能会失眠。

    温知禾的背本就汗津津，蓦然暴露空气中，顿时凉得她背脊绷直，双腿微紧。

    贺徵朝轻笑，观她颤动的眼睫，慢条斯理地引导：“哪样？”

    温知禾持拿不住最后的装佯，透红的面颊也染了一丝紧意，她像深陷泥潭的幼兽，很低微的吐息：“不是……”

    夜已深，贺徵朝仅向她告知，但并未与她有过多置词，就连虚伪的、假意的宽慰和提醒都没有。

    温知禾缓了好久才平复下来，面颊徒然涨红。

    由于太过急促，她猛吸一口气，被水给呛到。

    哪样。这样。这样又那样。

    贺徵朝低眉虚阖双眼，不难听出她话音里的虚情假意。

    贺徵朝双眼微深。他得承认，自己并

    以至于她弯曲的臂膀，像是在刻意抚按他的肩，将彼此的距离拉近。

    无声的干呕过后，温知禾挑开盥洗台扳手，掬起一捧水，漱漱口洗洗脸。

    为什么要把她的手抬到肩膀上？

    直到现在也在演戏，企图用装可怜躲过。

    别墅很大，二楼的主卧分庭抗礼地分布在南北地段，是一比一的构造呈对称式建设，不同的是，温知禾的卧室有两层衣帽间。

    温知禾暂时无法探究其中，她的呼吸好似关闭了，无法为大脑供氧，只想把手抽回来，但捉她腕骨的那只大手，正有力而温热地紧紧箍着她。

    温知禾吸了吸鼻子，又温温吞吞地说车轱辘话。

    衬衣的前襟被她轻轻捻着，指尖都在泛白。

    正因如此，她才非常信奉玄学。

    温知禾忘记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当她再度睁眼时，是被秦姨的敲门声唤醒。

    听她气若游丝地娓娓道来，听着倒真像那么回事。

    垂直的西装裤嵌在她腿间，掌下那处，结实的、强健的肌肉好、好……

    温知禾在床上翻来覆去，随手捞过一只陪睡的小白猫，更是合不上眼。

    说到这，温知禾仿若拿到令箭的鸡毛，又看向他，透露着某种诚挚与认真：“我一直都这么认为。”

    虽然有可能是玩笑话，但温知禾可不敢赌运气，她这人从小就倒霉，曾因鱼刺卡喉过敏大发作进医院，也曾因天黑摸瞎左脚踩狗屎右脚踩香蕉皮而滑倒，仿佛喝口水都能塞牙。

    她想，要真需要做点什么，她也必须……索求些。

    8点47分，早于她平时自然醒的时间。昨夜胡思乱想到凌晨两三点，这个时候起简直要她老命。

    贺徵朝双眼微深，无否否认，她的这副姿态是取悦到他。小火慢炖，他不急。

    她难捱他如炬的双眼，乌黑浓密的眼睫颤动下垂，缓慢放松自己，很小声问：“我以为您不会做强迫我的事。”

    老男人。

    在与他的周旋谈判中，温知禾几乎是只要逮到机会，就会将要求、规矩打破砂锅问到底，否则她很难安心收下这些数额庞大的馈赠。

    在临睡前，贺徵朝又向她下达噩耗——

    和昨晚如出一辙，她的右肩肩带又滑落，掉在臂弯，大片莹白的肌肤暴露在视线里，兜不住的柔软也得以窥见。

    温知禾自我安慰地想，却又不由得发愁。

    她已无处遁形，无力再咒骂更难听的话，只好竭力去恳求：“您要是不放过我，我感觉我都要呼吸困难了，手臂好酸，脚趾也酸，腰酸背痛……”

    温知禾双腿伫立得发酸，整个人都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就连脚趾头都很用力地陷入地毯里。

    这是她的肺腑之言，虽然并不中听，但这已经是她腹诽的草稿里最低微、最摇尾乞怜的措辞。

    “你可以一直这么认为。”贺徵朝眉眼压得很低，唇角泛着极淡的笑，抬手牵起她右肩滑落的肩带，指腹挑入，抵在交接处。

    在脊骨放松的下瞬，贺徵朝却去捉取她那只攀附的手，半抬举高，放落到他肩边。

    真真假假他没心思过多探究，他这人向来是想要什么便去放手做。

    一般来说，这种百年世家不得有族谱吗？他难道不怕她到场喊不出人落下不礼貌的话柄？还是他根本不在意？

    或者，又并非是玩弄。

    高抬贵手。高抬贵手。

    贺徵朝并非急色的人，否则也不会素到现在，他自诩清心寡欲，只不过看她惊恐的、慌张的神色，不由得滋生出玩弄的念想。

    真丝睡袍褪去披肩，只留下单薄的收腰吊带。

    看她轻撇的唇角，佯装无辜的双眼，贺徵朝唇边染着一点笑，很低缓的应声：“嗯，高抬贵手。”

    “我没有做好准备嘛……”温知禾收敛声息，艰难抬起手，拈着他的衬衣布料，一点点望向他，“您可以高抬贵手，放过我吗？”

    贺徵朝是她的财神爷，也是魔鬼、撒旦。

    温知禾的睡姿并不算好，纵使刚才已经苏醒过，这会儿也会将被褥压在腿下，紧密的抱在怀中。

    温知禾切身体会到，自己是真的玩不过他。

    因为她这该死的好员工，居然会因为明天的认亲工作焦虑得睡不着觉，真是好鞠躬尽瘁。

    男人的嗓音低哑磁性，狭长虚眯的眼透着某种深意，似乎带笑，散漫的在逗她。

    就好比如，进大作导演组的机会。

    她并不是一个能把表情管理得很好的女孩，但偶尔尽心尽力的演绎，眼里挑不出毛病的清明，总有种令人着迷的致幻感。

    ——没有分房的打算。

    他什么时候会这样开玩笑？

    明天，他会带她回祖宅认亲。

    明明他生得高大，如岿然不动的磐石，但他就是为她弯腰倾身，攫取最后的新鲜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