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混沌狩猎（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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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用陌生的嗓音呼喊着：“淮承忍。”

    黑色的线完美融入如墨夜色，在层叠建筑间蜿蜒而过，又一拐角后，细密丝线落到潮湿的地面上，逐渐变得立体，交缠着汇聚成人形。

    青年扯开一抹残忍的笑容，忧伤清秀的皮囊就像是为了遮掩恶意而生，他抬起手，丝线从指尖延伸出，飞往不同的方向，牢牢捕捉并吞食掉入侵者的气息。

    一阶之差即天悬地隔，掠夺者能轻松碾压所有觉醒者，是无法比及的顶尖猎手，即使只是遗留的气息也有不可比拟的影响力，能在其他掠夺者踏足领域的瞬间清晰感知。

    “有掠夺者闯入了研究所。”

    多洛塔勾唇，她看向戴着白色面具的青年，蹲身摘下他的面具，入目的却是一张清秀平淡的陌生面孔。

    但是这样才更有意思啊。

    多洛塔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她“看见”了，这片空间里有其他掠夺者留下的“象征”。掠夺者之间的排斥极为强烈，难以隐藏，她一旦进入，那个掠夺者会在第一时间发现。

    而这里确实足够安全，不引人注目，很适合进行那些违禁实验。

    档案的首领转身面向下属，语气不变：“让01处理好。”

    “很久不见。”

    “别说话，你只要保持安静就好。”

    —

    他破开空间匆匆走入，目标明确径直来到“地下”，几乎快感知不到01的生命波动，丝线沿门框钻入强行破开，满地鲜血映入眼帘。身穿寻常白大褂的研究员回身看向他，衣服上沾着斑驳血色，像是刚处理好入侵者。

    话音落下，最后一点人气味的响动都消失在了办公室里。帘幕被风吹动掀起，皎洁的光照落，角落处早已空荡，只留下一根极细的丝线，片刻后也不见了踪迹。

    难怪之前他们这么快就被发现了，暴露的入侵者应该是尤白和牧介。

    这期间牧介一直一声不吭，平静到多洛塔感觉他甚至是故意的，他们应该也发现了“地下”的存在，只是找不到进去的方法，干脆选择当“诱饵”去探路，就是方法急了点。

    匕首划过离眼瞳不过一寸，她身体后倾的同时攥住了对方手腕。蓄意放出的掠夺者气息压得人僵住身子无法动弹，手臂绕过后颈，多洛塔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多洛塔目标明确，顺着感知内的方向看去。

    多洛塔伸手将榕野骨的体能回溯到最佳状态，她拉过人，对方身上的卫衣就也同样变成了实验服，她低声提醒道：“事发突然，我得去见个人，你和我一起去。”

    那是个模样清俊的青年，黑发从耳垂处渐染成灰色，后颈的发扎成小辫，配着幽灵与骷髅发圈，有种不符外表的可爱。他有着一双黑蓝眼瞳，沉静忧郁，好像什么都不在意。

    “怎么了？”榕野骨察觉到她的不对，低声问道。

    “说来还得多亏这位入侵者，我差点死在他手上，却也因祸得福成功升了阶。”多洛塔面色不改一通乱说，任负责人抓着手查看能力。负责人勉强信了她的话，但他没打算放多余的人进去，“你和我一起去‘地下’，不过你的助理得留在这里。”

    “带上这个人，去‘地下’。”多洛塔冷声吩咐下去，担任助理角色的榕野骨闻言立马上前，用专门束缚觉醒者的手铐锁住牧介，虽然一头雾水，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

    深沉的黑遮挡住一角，依稀可见影子在晃动，好像有人笑了声，无端轻佻，年轻的声音只懒散问道：“不用我去吗？”

    “如果出现意外，‘夜鸽’会来解决。”

    联邦根本就不会给作为“资源垃圾站”的第十五区发放芯片，除去所谓的“特权者”，如果研究所与芯片挂钩，绝对离不开联邦中心研究院。

    可能要暂时委屈一下这孩子了。多洛塔果断出手把人撂倒，随即装模作样地拿起通讯器，联络自己在跟进的实验项目的总负责人，“入侵者抓住了，是高阶，实验最近不是很缺高阶觉醒者吗？需要我送过去吗？”

    剪裁得体的衬衣质地昂贵，宝石领扣熠熠，光泽斑斓亮丽，恰似他望来眼眸。

    他的目光锁向不知名处，“留一个活口，其他随你处置。”

    尤白和牧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多洛塔去其他实验室走了遭，这里和她几年前来时没多大变化，依旧是常见的实验项目，研究、改造异种，这类研究早已合理化，而档案真正在研究的可没这么简单。

    她突然有了一个不错的新想法。

    还是说，“象征”的范围不包括这里。

    他踏上通往秘密之地的通道，螺旋阶梯盘旋直下，负责人站在几步之外紧盯着他们，眼神不带任何情绪，“不要同情心泛滥，俞博士，否则我不能保证你不会像那些研究员一样沦为样本。”

    洁白墙壁收缩成门的轮廓，内陷成极深的黑，机械臂从里伸展而出，负责人将资料放上去，随即站到一旁让她先进去，“好心提醒一句，进入‘地下’之后就不要再想着回去了，俞博士，以前的项目就当是练手了。”

    他很想告诉白鹤那些夜以继日的期盼，为她的到来送上祝愿，实际却只剩下了无措，他死死低下头，不让人瞧见狼狈模样。

    “你去接待一下我们的‘客人’。”直至其余人离开，那藏在黑暗中的人也并未出来，档案首领放下挂在臂弯的正装外套，“溯源的人出现在附近，我们得做出表率才行。”

    他攥紧了指尖丝线，神情依旧平静，迅速调动能力的动作却迫切又慌乱，转眼便与黑线一同消失，再次出现已是研究院的门口。

    但她知道，是牧介。

    淮承忍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艰涩：“夜鸽要来了，第十三区的执行官不好对付，你先离开，我会处理好这里的一切。            

    榕野骨跟着多洛塔一同往外走去，那些研究员脖子上的东西就跟个摆设一样，完全没发觉入侵者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地晃悠，给他一种档案其实也没多厉害的错觉。

    “转换异能？倒是少有，很适合我们的实验。”负责人阴冷审视的目光在牧介脸上逡巡，又略过榕野骨回到多洛塔身上，他怀疑道 ，“你们怎么抓到这个高阶的？”

    他收住思绪，低下头不发一语。多洛塔的脚步最后停在了一间实验室的前方，然后带着人径直走了进去。

    他担忧地看了眼多洛塔，见她背着身悄悄比了个安心的手势，只好放下心，转身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这个研究所对档案来说不重要吗？为什么档案的掠夺者没有留下“象征”？虽然对掠夺者所知甚少，但“象征”正是他还算了解的部分。

    榕野骨食指的尾戒微闪，他听见多洛塔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等下你找准时机先出去，记下其他离开人员的样貌，藏好自己。”

    可惜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放倒了，连同那人身后瞪大眼睛没回过神的助理一起。

    而她之前没想过把联邦中心研究院和档案的研究所联系到一起。

    柔软手套轻飘飘落在锋利刀尖，包裹住汹涌杀意。多洛塔慢条斯理地脱下另一只手套，换上新的，盯着面前人的眼神不含温度，像是游刃有余的掠食者，“通知其他人，入侵者找到了。”

    犹如在为即将到来的会面感到欢喜。

    “你留在这注意一下动向。”

    一排排试剂整齐地摆放在桌面上，实验台确实是个很好的躲藏地，离得越近，心中的预感便愈发强烈，她留下一步的距离，默数几声，忽而摘下手套抛向实验台的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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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期处理这些入侵者可真是麻烦。”将丝线收回，他随性握住一根，却在触碰到许久未感知过的气息时猛地顿住，瞳孔微缩，他不敢置信地低喃出声，“……白鹤？”

    黯淡月色随飘窗溢满室内，照亮了伫立窗前的静默身形，长身玉立，特制玻璃倒映出他的面容，阴影却覆住些微。乌浓的睫细密落下，将那不含情绪的眸染上冷漠色调。

    虹膜扫开，身份权限通过，负责人从手腕处的电子芯片里扯出一根数据线连上屏幕接口，多洛塔瞳孔微缩，手指用力攥紧在掌心印下红痕，尽管这对掠夺者的身体来说要不了多久就会恢复。

    丝线徘徊着不肯离去，仿佛在眷恋故人遗留的痕迹，他回想起档案首领的话，脸色不由得阴沉起来，即使01对白鹤来说造成不了威胁。他只是想早点见到她而已。

    对面批准了她的建议。

    “地下”应该还在，那是研究所最重要的核心位置，有档案真正在进行的“实验”。“俞博士”没有权限进入，但如果带着入侵者，提供新的样本，那可就不一定了。

    他害怕像上次那样错过，然后再也不见。

    觉醒者改造实验。多洛塔想起她曾经所在的联邦中心研究院，不太美好的回忆让她脸色一下子变差了很多，随手甩下那些尚未整理好的数据记录，她目光微顿。

    估计没想到会正好撞上在当二五仔的她，反倒是互相利用。多洛塔想着，看到那位等在不远处的负责人，快步上前将数据资料交给他，她微微侧身，露出了身后的牧介。

    白鹤对淮承忍的到来并不意外，但在看到他身上属于档案高层的制服时还是感到了些许诧异。她主动卸下伪装，欺骗性表象褪去露出原先样貌，反倒面前人晃了神，久久不语。

    “俞博士？您怎么来我这里了，是项目有什么问题吗？”不明所以的研究员看着“俞博士”，一个健步上前，迫不及待就要和对方进行一场酣畅淋漓的学术探讨。

    她波澜不惊的眼眸蒙上一层阴霾，望向青年时忽而笑起，那一瞬充斥着违和的熟悉感，甚至连伸手的举动都与过往重叠几分。

    ……真是可笑。

    他低下头，那根丝线正泛着蓝灰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