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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啊!怎么会被识破呢!

    “小钱?”武源左翻右翻也不见他所说的那枚小钱,于是皱眉重复道。

    武源根本没有听进去他在说什么,兀自打开翻了翻,最上头是两张飞钱,下头是张告身,他打开一看,竟是王勋的。

    这个男人自称“小人”,看起来也像是个侍奉在侧的护卫,这没什么值得怀疑的,可瞧他翻看的神态,倒不像是不识字的样子,这就很奇怪了。

    刘大郎闻言呼吸乱了几分,同时也注意到了一些事情,“你……有些眼生……”

    武源大惊,随即反应过来,三步并作两步,挥倒烛台,又上前一脚踩灭了火苗,刘大郎见状面目狰狞起来,转而将纸团成一团,抬手就往嘴中塞去!

    “王赞府遣小人来,就是此意啊!”

    “我父刚刚离去,怎么好吃这些?”刘大郎抬袖在眼周擦了擦,带了几分哭腔,说罢又招手示意婢女收下,“王公的心意我领了。”

    武源瞪大眼,扯住他的头发,用力朝墙撞去——砰!

    他竟是要将这几张纸烧了!

    随着叩门声响起的,是一道低沉的男声——

    还有,就这几张薄纸,若是怕被查出来,何必这么麻烦传来传去的,烧掉撕掉不就行了……

    两种可能,要么此物既是王勋留下的把柄,亦是刘升的罪证——这样当然最好,两个人一块收拾了;要么此物只是王勋留下的把柄,对刘升而言无甚影响,那么也不要紧,只要抓住了王勋的把柄,还怕他为一个死人守口如瓶吗?

    “大郎!”

    “见过郎君,”这男人身形高大,像是个看院护卫,“王赞府恐郎君茶饭不思,特送来点心一盘。”

    “郎君今日未见着,那灵真公主蛮横无理,我家阿郎多番好言相劝,都被她堵了回去,”武源佯装淡定地讲李知节的坏话,他低着头说,“别说是搜查了,就算要掘地三尺……也不奇怪啊!”

    《公主今天想篡位了吗》

    刘大郎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下半句,于是分神抬眼看去,瞧见他一脸迟疑,渐渐明白过来,挥手遣散一旁服侍的婢女,咽下最后一口点心,抹了抹嘴,“你说。”

    候在院中的几个仆役听

    在这个寂静无声的夜晚,王勋并没有在三堂及周边出没,但武源还是拦截下了一张疑似来自这位谨慎小心的县丞的亲笔纸条——它被安置在一盘点心中的某一个里面,由一位清秀可人的婢女装进食盒,以“王赞府忧心刘府亲眷茶饭不思”为由,差点送入了刘家大郎的厢房。

    不过,他现在也没有功夫再去复盘刚刚的话了,他要先想想接下来的谎要怎么撒。

    武源一时还在想小钱的事,心中杂乱,一时没有细细琢磨,便依着他夺去了。

    听到自己不能离开的消息,婢女哭得更真情实意了。

    武源心中哂笑,暗道“果然”,他定了定心神:“王赞府还有话要小人带到……”

    婢女斜斜瘫倒在地,哀哀戚戚地辩解起来,看她那两汪清泉般的眼睛,看她那皱成八字的细眉,就知道她是一点罪过都没有的,我见犹怜!

    她挑眉一笑,将纸条传给武源,心中渐渐有了方向。

    生父突然离世又死因不明对他而言正如晴天霹雳一般,劈倒了他,也劈倒了整个刘家,更重要的是,劈倒了他的未来!

    只见他丢下包在外头的布料,抓着那几张薄纸就冲向烛台……

    现在这张纸条落在李知节手中了,连同那位婢女一起。

    李知节心中渐渐涌现出两个字。

    半晌,他脑中渐渐有了法子,于是抬手指了指武源手中的包裹,吞了吞唾沫,佯装不满地骂道:“让你打开看了吗?多手多脚!要是弄坏了、弄丢了里面的东西,尤其是那枚小钱,到时候有你好看!”

    然而,武源更快一步,一手死死抓住他的手腕,一手掐住他的脖颈,朝墙上撞去。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刘大郎接过包裹的那一刻,局势突变!

    就在他琢磨之际,刘大郎偷偷摸摸地从外面回来了,他关紧房门,朝武源点了点头。

    良久,留在屋中的武源长舒了一口气,默默松开了拳头。

    “只是莫要提及我,只说是王赞府叫你送来的就是,顺便再提醒刘家大郎一句,明日就要搜查三堂,有什么紧要的还是交给‘王赞府’保管为妙。”

    “郎君莫忧,我家阿郎说,郎君聪颖,定然知道什么要紧,”武源顿了顿,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补充说,“当然,最为要紧的还是……我家阿郎寄放在先君处的那件,现下只需交由赞府保管,刘府上下便可无虞!”

    刘大郎感动坏了,狠狠点了点头,转身急急抓了一块塞入口中,吃得嘴周油亮,看他这吃相就知道他是一点儿也不怀疑武源那话的,只是口齿不清地说:“唔……王公有心了!”

    “呜呜……奴什么都不知道呀!王赞府只是让奴来送点心!呜呜……”

    暖融融的小间中,她半面迎着烛光,面孔半明半暗。

    “点心倒是看着可口,”她侧过身,拈着纸条一端凑近火烛,垂眸看着火苗贪婪地将它一寸一寸吞下,感慨说,“难为王赞府一片心意了,武源,还是给刘家大郎送去吧,

    李知节投给她一道安慰的眼神。

    “王赞府心忧郎君不已,特遣小人代为探望。”

    大多时候他还是能明白李知节话中意思的,可具体要怎么说怎么做她也不会一个字一个字掰碎了交代给他——就比如这次。

    火苗跳了跳,似是燎到了刘大郎那张隐在烛火背后的面容,叫他凭空生出一股泪来。

    这几页纸终于还是落在了武源的手里。

    李知节此刻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这张沾了酥油的纸条上,她手指灵活地展开它,很有兴致地仔细瞧去——

    这么紧急的时候,王勋只想销毁掉这一项,说明此物对他而言至关重要,既然如此,这样的物件又怎会交由他人保管。

    ……

    有些资产的普通人家都不一定识得几个字,他一个看家护院、只是通些拳脚的下人,不仅识字,读书也没有障碍!

    寄存在刘升那里的东西?

    他从身上掏出一块被薄布包裹得四四方方的东西交给武源,嘱咐说:“别的倒也没什么重要的,就是那两张飞钱有点儿可惜,再过几个月就能取出来了……”

    “郎君不知,前几个衙中的熟面孔皆被灵真公主的人拦在了外面,赞府这才派了小人来!”武源语速快了几分,“郎君需快些,万一外面的守卫生了疑心,恐怕就功亏一篑了!”

    ——把柄。

    *

    且不到明日,这孝顺的贤名就要传遍整个唐年城了,说不定还能拿到第二十五孝的位置呢!

    当然也只有一声。

    他不是一个擅长伪装擅长撒谎的人,而且很多时候他都十分沉默寡言,这些不是因为他生性如此,而是因为                                                他嘴笨,讲不出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话,因此,眼下这项任务对他而言……的确有点儿难。

    刘大郎急忙擦干了泪,匆匆忙忙套上极粗的生麻布制的丧服,令婢女开门将人迎了进来。

    但他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他挫败极了。

    “什么?三堂是我刘家私宅,她安敢如此!”

    “我要如何做?”

    除了……

    “啪——”

    “嗯,嗯,外面天寒地冻,你且先在我这里暖暖身。”

    “明日搜查三堂,还请郎君速速将我寄存在先君处之物销毁。”

    刘大郎满腹狐疑,心中渐渐生出些不太妙的念头来,莫非他不是王公的人?想到这里,他心里咯噔一下,眼珠转得飞快——只能临机应变了!

    “来……”

    “你且等着,我这就去取来!”刘大郎也跟着紧迫起来,一时没有注意到他话中的漏洞破绽,快步出了门。

    武源的目光轻轻扫过他的丧服衣摆,那里正因穿裹慌忙卷进去了一截,露出里面的锦服,又轻轻扫过被婢女放在小桌上的点心,心中顿时觉着讽刺极了,但他还是说道:“不妨事,都是些素食点心。”

    刘大郎的脸因呼吸不畅涨得通红,但他仍没有放弃,他张大嘴、口鼻同时吸气,发出几道咯痰般的“嗬嗬”声,但他最终还是喊了一声。

    然而,他今夜是注定做不了孝子了。

    “殿下,接下来怎么办?”武源似乎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又将纸条递回给李知节,皱着眉问道。

    “王赞府要小人提醒郎君一句,明日灵真公主就要搜查三堂……”

    而在他大致浏览的时候,刘大郎也在打量他,神情愈发古怪。

    呜呜……刘大郎悲恸地掩面大哭起来,哭声传遍了每一处角落,一听就是个好儿子!

    阿耶前几日才跟他说,要为他铺一条平坦的仕途,寻一位高门大户的贤妻,现下全都化为泡影了!

    阿耶啊阿耶,你为何偏偏此时去了呢?哪怕再多活半年,不不不……只要三个月!让儿做了官、娶了妻,再去、再去也不迟啊!

    “竟是如此吗?”刘大郎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男人,他双手紧紧抓着衣袍,手背上都爆出青筋来,脸上更是愁眉不展,嘴角下撇,绝望地闭上了眼,刘大郎见此状,心中信了他这话,于是咬咬牙,上前一步,恳切道,“还望王公救我刘家!”

    “什么?你真弄丢了?”刘大郎闻言怒极,伸出手就要夺那包裹,“拿来!”

    刘大郎两眼一翻,晕倒过去。

    武源仔细琢磨了一番她的话,心下了然后低头唱了声喏,退出了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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