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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瑾瑜笑了笑，“这么说有些见外了，你现在怎么样了？听阿姨说你好像去出差了，这么多天一个电话都没打给她，现在她见到我就和我吐槽自己生了个白眼狼。”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甚至淡化了身体上的痛苦，只剩心中无望的孤寂在喧嚣肆虐。

    那些零零散散的记忆碎片，就像一块块斑斓玻璃，散发着耀目的光泽。可是一旦踩上去，却会发现那只是一堆被摔碎的玻璃渣。

    他抬手捏住苏子俞的下劾，拇指近乎温柔的在那两片薄唇上反复揉弄，仿佛在思考怎样将他咬碎吞下去，审视般的眼神触的苏子俞胆战心惊。

    苏子俞眼前一黑，心脏就像被锋利的匕首刺穿一般，鲜红的血液从伤口涌出来堵住了他的呼吸，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深深地绝望感几乎使他窒息而死。

    江少恒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抬眸看向他，明明在笑，漆黑的眸底却有深不可测的幽光闪烁，让人看不清他的真实态度。

    “走过来！”

    “子俞，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你拜托我的事已经查到了，阿姨被转到了一家私人医院。”

    于是他一遍一遍唤着苏子俞的名字，想要唤醒装睡的对方，可是回应他的，始终只有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

    江少恒讪笑一声，一脚踢在苏子俞胸口处，这一脚在江少恒眼里没怎么用力，可强势的力道几乎要了苏子俞的命。

    苏子俞手心已经握出了汗，声音有些发颤：“周医生，我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可是现在我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这一次苏子俞已有防备，没有磕到头。他刚刚扶着墙站稳，又听见对方不耐烦的敕令。

    “当然不够。”

    “我知道，你放心，我已经尽力在查了。你放心，我很快会给你答复的。”

    “这种药很贵吗？”

    到了门口，苏子俞谨慎的回头看了一眼，见江少恒的确没反应才彻底放下心来，关上门出去了。

    他恍然发现，他喜欢的不只是苏子俞的某个方面，他喜欢的，只是这个人。无论这个人变成什么样，他都能接受，他都会喜欢。

    “子俞，你要分清现在的局势，现在是你在求我，求人总得有点儿求人的姿态吧？”

    “您帮我问一下她，我那张工资卡里的钱还够用吗？如果不够的话……”

    江少恒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一封来着公司的邮件。他点开之后大略瞟了几眼，反手把手机扔在了桌上。

    “谢谢你，周医生。我不知道究竟该怎么感谢你，一直以来真的太麻烦你了。”

    苏子俞扶着墙缓慢的从地上爬起来，拖着条伤腿一步一步的凑近他，手指小心翼翼的触上他的掌心。

    江少恒像是呼唤一只小动物，面无表情的呼唤：“过来。”

    “好不容易有约会的时间，这下又泡汤了。下次再给你补回来好不好？”

    周瑾瑜叹了口气说：“一般我们是不会给患者用这种药的，因为这种特效药具有依赖性的，如果停用，后果不堪设想。”

    庆幸的是，轮椅离的床很近，他半跪在床边伸手拉住轮椅把手，静悄悄的将轮椅拉到了自己跟前，半只脚先落地慢慢挪了上去，离开时车轮磨擦地面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江少恒强笑着，双手用力按在了苏子俞的肩膀上，轻轻唤道：“子俞？”

    苏子俞摁下了挂断键。

    “苏子俞”三个字就像刺在他心尖的一根细刺，拔不出，忘不掉，同时也得不到。

    “江少恒，你又要发什么疯？！”苏子俞歇斯底里的吼道。

    等身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苏子俞睁开了眼睛，小心翼翼的翻过身来，抬手在他面前试探了一番，确定他是真的睡着了之后，慢慢的掀开被子挪出来，悄无声息的穿好衣服，抬脚从他身躯上垮了过去。

    “本来还想哄着你再陪我在外面玩几天的，但是这一次不行了。公司有事，下午就得回去。”江少恒捻了捻苏子俞的发丝，无奈的说：“等你睡醒我们就回去好不好？”

    “子俞，尝试着接受我好不好？”江少恒垂着眸子，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卑微。

    这时，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机械的信息提示音打破了久违的尴尬。

    “凭什么你能对他笑呵呵的，对我就整天一副寡妇脸，我欠你的是不是？！”

    小腿猛地一震，苏子俞毫无防备的痛呼出声，狼狈的瘫坐在地板上。

    怎么可能有人会突然对他那么好呢？

    周瑾瑜的话锋一转，气氛立刻变得有些严肃。

    “子俞，下午我准备去看看阿姨，需要我带什么话吗？”

    身后，江少恒缓慢逼近，一把夺过话筒，刚要说话，话筒里只剩下通话结束的提示音。

    “然后呢？”苏子俞平静的看着对方，“特效药的事，你想让我拿什么来换？”

    苏子俞诧异的抬起眸子，瞳孔猛然收缩，一股强劲的力道拽着他的肩膀，强行带着他摔下了轮椅。

    可是在最一句话戛然而止的那一秒，时间肆无忌惮地停滞了，这一秒仿佛被无限拉长， 室内寂静的骇人， 他们仿佛能感受到彼此鼓动的心跳。

    他尽量放低姿态来征求对方的应允。

    “我发疯？”

    不该那么贪心的。

    江少恒俯下身，猛然出手一把拽起他的头发，逼迫他仰起头，冲着他阴沉一笑，“子俞，你是把我当傻子哄吗？”

    他轻微皱了下眉，淡淡的抬起眸子仰视着江少恒。

    “我再告诉你一件事，特效药的事你尽管让周瑾瑜去查。要是他能查到，让我把你洗干净送到他床上都可以。”

    泛着寒光的眸子扫到苏子俞后背的时候，仿若千万根寒针扎在他的身上，让他如坠冰潭。

    苏子俞的背后猛地一僵，蓄势待发的拳头泄了气般软踏踏的垂在身体两侧，全身也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动不动的任人宰割。

    苏子俞的后背再次撞到墙壁，后脑勺被磕了一下，发出一声闷响。

    当肌肤接触的那一瞬间，江少恒猛地收回了手，用力推了他一把。

    江少恒恍然大悟，顿时笑意更深，缓慢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注视着苏子俞的眼睛， 眼底一股莫名的寒意从中隐隐泛起，看的苏子俞心里无端发毛，垂下眸子躲避他的视线。

    想到这儿，苏子俞的心头涌上一股彻骨的悲凉。

    当初不该那么贪心的……

    苏子俞自嘲的摇了摇头。

    他暗暗攥紧拳头，拳头上暴出可怖的青筋，就像是一只彻底被惹怒的野兽，长期的压迫与桎梏摧残了他仅存的理智，恶劣而残忍让的兽性被无限放大，迫切的想要伸出尖锐的爪牙，将眼前这个比自己强大许多的敌人撕的粉碎。

    苏子俞急切的问：“我妈现在怎么样了？”

    苏子俞不敢抵抗，只能扶着墙重新站起来，按照对方的命令搂住了他的脖颈，听话的像只任人摆布的木偶。

    “是她的手机总打不通，帮我提醒她一句，她的手机该换了。”

    许久，江少恒温声开口：“和谁聊天呢，笑的这么开心？”

    苏子俞心想: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怎么说呢，阿姨的情况现在很复杂。一方面，阿姨现在用的特效药的确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可是……”

    苏子俞如释重负，在心里默默松了口气。

    苏子俞紧张起来，默默攥紧了话筒，急切的想要知道他接下来的话。

    

    苏子俞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用手背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珠。

    苏子俞慢慢缓过神来，回答道：“我妈。”

    “走过来，搂住我的脖子。”江少恒冷冷的发号施令。

    “不仅贵，而且难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什么医药研究小组最新研制出来的成品，尚未投入市场流通，如果没有这方面的人脉，基本买不到。”

    苏子俞知道口头说“谢谢”是最敷衍的感谢方式，只是现在的他一无所有，只能开口说廉价的感谢。

    江少恒温热的手掌扶着他纤瘦的后背，用近乎温柔的语气发问：“子俞，我对你已经足够温柔了。为什么你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底线呢？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这样的温存没有持续几秒，苏子俞被拽着头发强势甩了出去。

    的确，在江少恒的眼中，这样的惩罚已经算是最温柔的了。要是放在五年前，他还不知道要经受怎么样的羞辱才能让对方消气。

    可是，搂住他的那个怀抱却是那么温暖，灼热的温度，熟悉的气息与记忆深处的完美重叠，似乎能驱散他内心深处的恐惧，让他不由自主的陷入一种美好的幻想之中。

    一种熟悉的压迫感，震得他心头猛地一颤。他就像俎上鱼肉，一动不动僵在原地，始终没有转过身直视对方的勇气。

    苏子俞听到身后男人鄙夷的嗤笑，“就你那点儿工资连医药费的零头都不够。”

    江少恒压低视线，把他细微的变化看在眼里，心平气和的开口：“子俞，你要认清一个事实，那就是，现在只有我能帮你的母亲。只有我！”

    “哦，是阿姨啊？”

    手中话筒里传出周瑾瑜急切的声音：“子俞，你还在听吗？我怎么听到了江少恒的声音？喂？”

    头皮剧烈的撕扯感痛的苏子俞红了眼，四目相对之间，苏子俞几乎能感受到他浑身散发出的骇人戾气。

    “我只是需要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