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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谕佳的表情十分坦然：“没有人有这样的能力，也没有人是不可替代的。退一步说，真正该进行选择的，是制造这种两难境况的人，而不是我们这些想要改变其中荒谬的人。”
我继而马上意识到了谕佳的东奔西走与出生入死是为了什么，亏欠带给她的不仅是遗憾与悔恨，同样还有不顾一切的决绝。
“在那之后呢？羽音小姐离开了她的家乡，又是因为什么事情？”
“谁知道呢……协会和圣座都喜欢干这种事情，明面上的原因是为了保护这些会使用魔法的人，以及不让魔法过多地暴露在现代生活当中，但真实原因大家都心照不宣，毕竟在哪里都有派阀。每一次人员变动也许都意味着一场复杂的利益交换，这种复杂的事情，我才懒得去关心了解。”
“我和羽音小姐在面见雷根斯堡的那个□□会长时，他交给我们的。他说这封信辗转多处，最终到了他的手上，与我们进行一番探讨之后，他最终决定把信交还给我们。按照他的原话，信上的内容‘涉及到圣座要追查的那个人，以及几个据说能够让天使重新降临世界的神秘仪式’。羽音小姐一直都提到过这封信，直到我们返回修道院，夏洛蒂把信件翻译成英语让我们读完全文之后，她才知道这封信的存在本身就会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
这让我下定了决心，把那封信从口袋里抽了出来：
于是我趁热打铁地更进一步：“姐，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是李维先生找到了我和羽音小姐来做这件事？”
“那个人……他叫牧知清（まき ともきよ），大概能记起这个名字的人已经不多了。在圣伯多禄医院的时候，羽音就已经对你说过，他被送去乌尔班大学保护起来，从那以后他就改名换姓了。”
“也就是说，李维先生交代给我们的事情，最终也可能是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我原以为巴夏洛神父在笔记中写下的那些仪式，到了现代就已经随着魔法的式微而逐渐偃旗息鼓，成为道听途说，没想到竟然确有此事……”
她耸了耸肩，胸有成竹的姿态当中又流露出一种漫不经心：
相比之下我倒显得不那么理直气壮，于是我搬出了福塞尔修道院：
“你把这个人名的汉字写法写出来，就会发现它还会有另外一个读法，正是Maki Tokiyo，所以我们当初的判断是正确的，圣多默与‘真木智雪’是同一个人。”
知清，Tokiyo，Thos，圣多默……我无意识地念出这些词，突然间有如醍醐灌顶，谕佳千方百计确认圣多默是否还活着的举动正是源自于此——一个让她心怀亏欠十余年而始终无法弥补，甚至最后姓名都要被遗忘的人。
谕佳的目光往右上方看了看，大概是在一边回忆，一边思考：
我怅然地慨叹：“直到最后一刻，他都在为你们着想啊……”
谕佳眨了眨眼：“如果是那样的话，又会是什么原因导致了那种局面？”
“比如说两难选择，需要牺牲某个人，才能避免某个悲剧的发生什么的……”
“看来圣座有某种不会摆上明面的收集爱好，比如说把一些有特殊能力的人吸纳到他们的队伍中。”
我回头看着她，她的脸上依旧淡然自若。我轻轻点了点头，打开门离开她的房间。
“秋洋，请容我再多考虑一些时间，这不是一瞬间就能做出决定的事情。”
她的神情立即严肃起来，刚才的悠哉游哉瞬间一扫而空，语气也低沉了不少：
大概她也只是想要一个解释，于是在我说完这些之后，她便淡淡地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转而继续读起那封信。又过了好一会儿，她发出了一声感慨：
我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
池谕佳那种明镜止水的神态，让我突然有了一种“图穷匕首见”的紧张感。她俨然已经看穿了一切，只是在所有人的面前看破不说破，这也意味着，我们所有计划好对她的有所隐瞒，最终都毫无意义，除了对她实话实说之外，我们完全没有别的选择。
“被掉包的那封信？ 你从哪里找到的这份文件？”
“的确是我把羽音的联系方式给了李维院长，但你想表达的好像并不是这个意思，是有什么异常么？你我之间不必忌讳什么，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因为她并未经过协会允许而发动了奇术，这对于有这项能力的秘仪师们来说是最大的忌讳。羽音因此不得不接受金晨协会与玫瑰十字会长时间的调查与问讯。而且圣座也从中插了一脚，他们更加在意的是那个死而复生的人。我们原本想要白河教会隐瞒实情，至少想让那个人躲过圣座的调查，但教宗对此格外重视，甚至派来了枢机团的主教牵头调查。纸终究包不住火，而我对于圣座的步步紧逼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以圣座和协会不再追究我们的过失为交换条件，坐上了圣座调查组的座驾，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咬文嚼字的事情就免了。诚如你所见，我一直在追查的圣多默就是曾经借宿在我家的那个人。至于为什么我如此锲而不舍地追查他的下落……他原本如凡夫俗子一样地来到我们身边，却被迫卷入各种纷争与阴谋当中身不由己，我只想让他回到一个普通人该有的生活轨迹上，不用继续在各方之间的明争暗斗中，做一颗无法决定自己结局的棋子。”
“是啊，所以说，我对他亏欠了太多，却一直无法为他做些什么。”
“首先，这不是欺瞒，正因为这份文件是关键线索，羽音小姐才会如此谨慎。其次，羽音小姐谨慎的原因，在于她一直在考量你对于这件事情的态度，还有我们做出的行为会给我们自身带来怎样的结果——在此之前我们并不清楚李维先生的用意，而你也只是说，只要圣多默还活着，事情就不算有真正的定局。更何况当时还有弦千渡在场，当即说出这封信的事情，明显不是好的选择，所以还请姐姐你多多理解。”
“目前看上去也没有比你们的计划更好的解决方法，所以我想做的事情和你们身上的任务并不矛盾。”
我的手慢慢伸进装有信封的那个口袋，但在把它抽出来之前，我决定再试探一番她的态度。
我的脑子飞速运转起来：
我挠挠头：
“悟性挺高。”
谕佳的眼神游离起来，她接过信件，急切地展开，然后逐字逐句地仔细阅读，半晌之后又抬起头来，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我，甚至有了些许猜疑：
既然圣多默已经身份确认，那这样说来，我和神谷一直在追查的“真木智雪”……
她向我轻轻挥了挥手，我识趣地站起身准备离开。当手触碰到房门把手时，她的声音又从我的身后传来：
我十分清楚，此时的她与我们一样都在动摇，就好像什么东西在潜移默化之中悄然改变，但仿佛我们周遭的一切都在抗拒改变。
“你们还有没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她摆出一副因为看透一切而漠不关心的姿态解释着，但愈是这样，我愈觉得她在竭力掩饰着什么。我突然开始好奇那个让两位女士念念不忘的男人的方方面面：
“李维先生让我们做的事情，是找到‘真木智雪’之后，再把这个人带回福塞尔修道院。”
《群青之塔》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的同僚、你的上司、你的对手，甚至那些你信赖的人们，都认为圣多默不该变回一个普通人，你还会坚持你的想法么？”
谕佳听到了我的喃喃自语，缓缓点了点头：
“哦对了，其实羽音根本没必要揣摩我的心思，至少在对待那个人的态度上，我们一直都是一致的，我没有阻拦你们的理由。”
“姐，这里有一份文件想请你过目，就是那封在这里被掉包的信，李维先生写给考利茨神父的。”
“应该是联想能力强吧……”
我在一旁揣着明白装糊涂地帮腔，喝完了面前茶杯中的水。池谕佳起身走向了窗前，冗长的沉默之后，她转过身看着我：
“我能知道那个人的名字么？”
咄咄逼人的姿态让我感到兹事体大，但我还是尽力保持着神情淡然：
] 谕佳的表情十分坦然：“没有人有这样的能力，也没有人是不可替代的。退一步说，真正该进行选择的，是制造这种两难境况的人，而不是我们这些想要改变其中荒谬的人。”
我继而马上意识到了谕佳的东奔西走与出生入死是为了什么，亏欠带给她的不仅是遗憾与悔恨，同样还有不顾一切的决绝。
“在那之后呢？羽音小姐离开了她的家乡，又是因为什么事情？”
“谁知道呢……协会和圣座都喜欢干这种事情，明面上的原因是为了保护这些会使用魔法的人，以及不让魔法过多地暴露在现代生活当中，但真实原因大家都心照不宣，毕竟在哪里都有派阀。每一次人员变动也许都意味着一场复杂的利益交换，这种复杂的事情，我才懒得去关心了解。”
“我和羽音小姐在面见雷根斯堡的那个□□会长时，他交给我们的。他说这封信辗转多处，最终到了他的手上，与我们进行一番探讨之后，他最终决定把信交还给我们。按照他的原话，信上的内容‘涉及到圣座要追查的那个人，以及几个据说能够让天使重新降临世界的神秘仪式’。羽音小姐一直都提到过这封信，直到我们返回修道院，夏洛蒂把信件翻译成英语让我们读完全文之后，她才知道这封信的存在本身就会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
这让我下定了决心，把那封信从口袋里抽了出来：
于是我趁热打铁地更进一步：“姐，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是李维先生找到了我和羽音小姐来做这件事？”
“那个人……他叫牧知清（まき ともきよ），大概能记起这个名字的人已经不多了。在圣伯多禄医院的时候，羽音就已经对你说过，他被送去乌尔班大学保护起来，从那以后他就改名换姓了。”
“也就是说，李维先生交代给我们的事情，最终也可能是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我原以为巴夏洛神父在笔记中写下的那些仪式，到了现代就已经随着魔法的式微而逐渐偃旗息鼓，成为道听途说，没想到竟然确有此事……”
她耸了耸肩，胸有成竹的姿态当中又流露出一种漫不经心：
相比之下我倒显得不那么理直气壮，于是我搬出了福塞尔修道院：
“你把这个人名的汉字写法写出来，就会发现它还会有另外一个读法，正是Maki Tokiyo，所以我们当初的判断是正确的，圣多默与‘真木智雪’是同一个人。”
知清，Tokiyo，Thos，圣多默……我无意识地念出这些词，突然间有如醍醐灌顶，谕佳千方百计确认圣多默是否还活着的举动正是源自于此——一个让她心怀亏欠十余年而始终无法弥补，甚至最后姓名都要被遗忘的人。
谕佳的目光往右上方看了看，大概是在一边回忆，一边思考：
我怅然地慨叹：“直到最后一刻，他都在为你们着想啊……”
谕佳眨了眨眼：“如果是那样的话，又会是什么原因导致了那种局面？”
“比如说两难选择，需要牺牲某个人，才能避免某个悲剧的发生什么的……”
“看来圣座有某种不会摆上明面的收集爱好，比如说把一些有特殊能力的人吸纳到他们的队伍中。”
我回头看着她，她的脸上依旧淡然自若。我轻轻点了点头，打开门离开她的房间。
“秋洋，请容我再多考虑一些时间，这不是一瞬间就能做出决定的事情。”
她的神情立即严肃起来，刚才的悠哉游哉瞬间一扫而空，语气也低沉了不少：
大概她也只是想要一个解释，于是在我说完这些之后，她便淡淡地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转而继续读起那封信。又过了好一会儿，她发出了一声感慨：
我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
池谕佳那种明镜止水的神态，让我突然有了一种“图穷匕首见”的紧张感。她俨然已经看穿了一切，只是在所有人的面前看破不说破，这也意味着，我们所有计划好对她的有所隐瞒，最终都毫无意义，除了对她实话实说之外，我们完全没有别的选择。
“被掉包的那封信？ 你从哪里找到的这份文件？”
“的确是我把羽音的联系方式给了李维院长，但你想表达的好像并不是这个意思，是有什么异常么？你我之间不必忌讳什么，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因为她并未经过协会允许而发动了奇术，这对于有这项能力的秘仪师们来说是最大的忌讳。羽音因此不得不接受金晨协会与玫瑰十字会长时间的调查与问讯。而且圣座也从中插了一脚，他们更加在意的是那个死而复生的人。我们原本想要白河教会隐瞒实情，至少想让那个人躲过圣座的调查，但教宗对此格外重视，甚至派来了枢机团的主教牵头调查。纸终究包不住火，而我对于圣座的步步紧逼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以圣座和协会不再追究我们的过失为交换条件，坐上了圣座调查组的座驾，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咬文嚼字的事情就免了。诚如你所见，我一直在追查的圣多默就是曾经借宿在我家的那个人。至于为什么我如此锲而不舍地追查他的下落……他原本如凡夫俗子一样地来到我们身边，却被迫卷入各种纷争与阴谋当中身不由己，我只想让他回到一个普通人该有的生活轨迹上，不用继续在各方之间的明争暗斗中，做一颗无法决定自己结局的棋子。”
“是啊，所以说，我对他亏欠了太多，却一直无法为他做些什么。”
“首先，这不是欺瞒，正因为这份文件是关键线索，羽音小姐才会如此谨慎。其次，羽音小姐谨慎的原因，在于她一直在考量你对于这件事情的态度，还有我们做出的行为会给我们自身带来怎样的结果——在此之前我们并不清楚李维先生的用意，而你也只是说，只要圣多默还活着，事情就不算有真正的定局。更何况当时还有弦千渡在场，当即说出这封信的事情，明显不是好的选择，所以还请姐姐你多多理解。”
“目前看上去也没有比你们的计划更好的解决方法，所以我想做的事情和你们身上的任务并不矛盾。”
我的手慢慢伸进装有信封的那个口袋，但在把它抽出来之前，我决定再试探一番她的态度。
我的脑子飞速运转起来：
我挠挠头：
“悟性挺高。”
谕佳的眼神游离起来，她接过信件，急切地展开，然后逐字逐句地仔细阅读，半晌之后又抬起头来，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我，甚至有了些许猜疑：
既然圣多默已经身份确认，那这样说来，我和神谷一直在追查的“真木智雪”……
她向我轻轻挥了挥手，我识趣地站起身准备离开。当手触碰到房门把手时，她的声音又从我的身后传来：
我十分清楚，此时的她与我们一样都在动摇，就好像什么东西在潜移默化之中悄然改变，但仿佛我们周遭的一切都在抗拒改变。
“你们还有没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她摆出一副因为看透一切而漠不关心的姿态解释着，但愈是这样，我愈觉得她在竭力掩饰着什么。我突然开始好奇那个让两位女士念念不忘的男人的方方面面：
“李维先生让我们做的事情，是找到‘真木智雪’之后，再把这个人带回福塞尔修道院。”
《群青之塔》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的同僚、你的上司、你的对手，甚至那些你信赖的人们，都认为圣多默不该变回一个普通人，你还会坚持你的想法么？”
谕佳听到了我的喃喃自语，缓缓点了点头：
“哦对了，其实羽音根本没必要揣摩我的心思，至少在对待那个人的态度上，我们一直都是一致的，我没有阻拦你们的理由。”
“姐，这里有一份文件想请你过目，就是那封在这里被掉包的信，李维先生写给考利茨神父的。”
“应该是联想能力强吧……”
我在一旁揣着明白装糊涂地帮腔，喝完了面前茶杯中的水。池谕佳起身走向了窗前，冗长的沉默之后，她转过身看着我：
“我能知道那个人的名字么？”
咄咄逼人的姿态让我感到兹事体大，但我还是尽力保持着神情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