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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质问你为什么要躲着她？”
“怎么看都是羽音小姐在处处关照你……你以为她朋友众多，所以觉得她对你的关怀，也只是她在处理人际关系时的一种无心插柳，于是你才会扭曲嫉妒，进而害怕哪一天你就会失去她，然后选择了主动逃避，我说的没错吧？”
山羊，我有了一种他最后总要成为神的祭品的预感，便想问个究竟，但谕佳这次并不给我发问的时间。
“的确有一些相似之处，但他遭受那些不幸时，并不像我一样，有羽音这样一个人在我身边完成我的救赎，换言之，他一直在自我救赎，所以羽音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他像一只山羊，有些木讷，但不可思议地散发出活力。”
“羽音小姐只对我说过，那个人在十几年前被你们安置在羽山市的洋馆里，干着与管家男佣无异的活计。还说什么，在那之前，她为了救他还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最后反而是那个人救了她一命。”
我斗胆问道：“但羽音小姐对你的关怀，让你意识到了你也有资格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对吧？”
“但羽音小姐恰到好处地避开了所有的雷区，还成功地把你从黑暗中救了出来。”
说到这里，她的眼角闪出光来。
我更进一步：“所以等于说，你在嫉妒她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她了？”
“也不全是，她并没有质问我，而是……更加直接。我大约回避了她一个月，最终有一天她推开我的房门，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然后在我的心情最为忐忑的时候，毅然决然地亲吻了我。”
我以男性的视角思考着这件事，只是不知神谷会不会和我有同样的想法和判断。谕佳摇了摇头：
“当然不是，只是因为我们之间和你与夏洛蒂差不多，□□上的交流也不会少。”
“我只能说我很幸运，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自己的救赎，也不是每个心甘情愿的自我牺牲都能成为另一个人的救赎，所以我十分珍视羽音，哪怕我们彼此之间从未真正告白过。”
我的姑姑却在这个时候收住了情绪，又变得极为理性：“也许吧，爱在有些时候也意味着占有，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爱上的她，但我很清楚，我先爱上的是她的灵魂。但我愈是爱她，就愈发感到害怕，害怕她说我们只是普通的舍友与师生关系，这样的害怕逐渐变为逃避，直到最后我不得不面对羽音的眼神。”
“也许他过去的经历也与你相似呢。”
“也许吧，这样的恩情与亏欠，恐怕我们一生都无法偿还。羽音迫不得已‘杀死’了他，然后在愤怒当中打破自己的誓言，发动了足以开启本源通道的奇术。而后来为了让他死而复生，我们想尽了一切办法，最后只能委托白存郁和三木庆吾，把他的灵魂和术脉接入一具人偶，继而重塑肉身。”
谕佳眯起了眼睛： “你居然记起了她提到的那个人……那么你是单纯想听那时的故事，还是想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外加持续至今的影响？”
《群青之塔》
谕佳果然用一种戏谑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又悠然地闭目养神：
我说得尽量简明扼要，谕佳听懂了，还微微地点了点头：
我嘿嘿地笑了：“我还以为会是在她的一连串质问之下，你泪如泉涌地向她倾诉一番，然后在她明显动摇的时候，半推半就地吻了她。”
“这是跟羽音小姐学的。”
“那都是三流爱情小说里被用滥了的桥段，我可不希望那种对一个灵魂的爱，最终沦为一种平庸而且肤浅的情欲。所以我本想以一种不落窠臼的方式把所有的话全都挑明，但很显然，羽音比我更加超凡脱俗。”
她的措辞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事情似乎并不如我想象中那样简单纯粹。我于是实话实话：
“那你跟夏洛蒂说话的时候也这样？哦不对，你们之间的交流还可以依靠身体。”
“我可不记得我曾经教过你嘴下不留情面。”
我以浅薄的认知猜测着原因，谕佳则是皱着眉，最后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出于嫉妒心和占有欲？”
“羽音同样也是只说了故事的一小段，或者说开头的一段，所以看起来的确十分美好。不过刚认识那个人的几个月里，不光是羽音，就连我也会对他心有倾慕，因为我从他的身上看到了某种相似感：孑然一身，流离失所，还有着某种虽然知之甚少，但仍旧需要背负的能力和纷至沓来的磨难挫折。但他又与我不尽相同，他依旧保有良善温和，哪怕他经常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忧郁的气质。”
借助人偶重塑肉身，这和发生在圣伯多禄医院里的实验似乎有某种相似性，我大概明白了为什么谕佳会想要去那个地方研究这样的技术，哪怕会因此让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
“我就知道是这样，在医院的时候，你刚被救出来，就开始对羽音小姐动手动脚……不过等一下，我记得那时在离开医院之前，我们在闲谈时提到她对另一个人产生过‘crash’，那又是什么时候的故事？”
她又点出了让我难以启齿的事情，我也只能尴尬地笑着，顾左右而言他：
“这样云淡风轻的爱也挺不错的，但我总觉得你们之间并不只是云淡风轻那么简单吧？”
这种避重就轻的态度让我忍不住一针见血：
谕佳收起了戏谑，正肃道：
“准确来说，当时发生在我身上的那些变化，诱因正是羽音对我的关怀。自从我母亲去世后，就没有人会像后来的她那样给予我如此的关怀。白存郁对我不闻不问，悠纳虽然会来照顾我，但她是修女，教会的事务多如牛毛，我基本每个星期只能见到她一次，其余大多数时间，我都是一个人待在一栋偌大的洋房里，在门厅当中听着自己的脚步声都算是一种自娱自乐。于是久而久之，我就有了一种被这个世界抛弃的感觉，这种感觉表现在外表上，就是冷若冰霜的距离感。”
于是三两句话之后，我反倒成为了难堪的一方，只得连忙摆手：
我替她把之后想的话简略地说了出来，然而她的神情依旧凝重：
“那个人其实……并不怎么省心，他误闯了某个仪式现场，在即将被杀人灭口时，羽音赌上性命把他救了出来，之后更是把他安置在我的家里，还顺带教给他一些神秘学的知识。不久之后，秘仪师之间的明争暗斗让我几乎殒命，是他把我背回洋馆，这也算是一种救命之恩。再往后就已经算是亏欠，他为了再一次帮助我们脱离险境，居然选择了自我牺牲，以自身的湮灭换来了来自星辰的巨大力量——好在他的牺牲的确……的确帮我们解决了一大半的麻烦。”
“正是如此，所以我才会愈发感到扭曲，因为我想拿回那些本该属于我的东西，于是也不可避免地开始对羽音心怀怨怼，因为她有着我不再有的一切，而我也只能在她的身上寻找慰藉。再后来，我见到了她的朋友们，又开始为自己形单影只而感到悲哀——我只是她生活中的一小部分，而她却几乎占据了我的全部生命。”
池谕佳的脸抽搐了一下，有些难堪地皱了皱眉：
“这算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么？”
“这……这不在我们今天的讨论范围之内。”
她淡然地撇过头去：“人心隔层肚皮，我哪知道当时的她是怎么想的……不过她说，她想亲吻的不只是我的嘴唇，还有我的灵魂——事实上她确实是这样做的，所以我才会说，我先爱上的是她的灵魂。”
“认真地说，你刚才那些话说得很对，因为害怕孤独而自我封闭，从此拒绝美好的事物，以至于对那些其他人眼中的美好心存妒忌，堕入痛苦中而得不到救赎的人大抵如此。即便是有人愿意接近，大多数也会对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望而却步，就算是主动直面这种疏离感，太过俗套的沟通方式大概也会被我讨厌……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一直在黑暗当中越陷越深，因为没人能来拉我一把——当然，这也属于是我的自作自受。”
我狡黠地看着她：“大概是因为你并没想到她也爱你吧？”
] “质问你为什么要躲着她？”
“怎么看都是羽音小姐在处处关照你……你以为她朋友众多，所以觉得她对你的关怀，也只是她在处理人际关系时的一种无心插柳，于是你才会扭曲嫉妒，进而害怕哪一天你就会失去她，然后选择了主动逃避，我说的没错吧？”
山羊，我有了一种他最后总要成为神的祭品的预感，便想问个究竟，但谕佳这次并不给我发问的时间。
“的确有一些相似之处，但他遭受那些不幸时，并不像我一样，有羽音这样一个人在我身边完成我的救赎，换言之，他一直在自我救赎，所以羽音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他像一只山羊，有些木讷，但不可思议地散发出活力。”
“羽音小姐只对我说过，那个人在十几年前被你们安置在羽山市的洋馆里，干着与管家男佣无异的活计。还说什么，在那之前，她为了救他还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最后反而是那个人救了她一命。”
我斗胆问道：“但羽音小姐对你的关怀，让你意识到了你也有资格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对吧？”
“但羽音小姐恰到好处地避开了所有的雷区，还成功地把你从黑暗中救了出来。”
说到这里，她的眼角闪出光来。
我更进一步：“所以等于说，你在嫉妒她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她了？”
“也不全是，她并没有质问我，而是……更加直接。我大约回避了她一个月，最终有一天她推开我的房门，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然后在我的心情最为忐忑的时候，毅然决然地亲吻了我。”
我以男性的视角思考着这件事，只是不知神谷会不会和我有同样的想法和判断。谕佳摇了摇头：
“当然不是，只是因为我们之间和你与夏洛蒂差不多，□□上的交流也不会少。”
“我只能说我很幸运，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自己的救赎，也不是每个心甘情愿的自我牺牲都能成为另一个人的救赎，所以我十分珍视羽音，哪怕我们彼此之间从未真正告白过。”
我的姑姑却在这个时候收住了情绪，又变得极为理性：“也许吧，爱在有些时候也意味着占有，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爱上的她，但我很清楚，我先爱上的是她的灵魂。但我愈是爱她，就愈发感到害怕，害怕她说我们只是普通的舍友与师生关系，这样的害怕逐渐变为逃避，直到最后我不得不面对羽音的眼神。”
“也许他过去的经历也与你相似呢。”
“也许吧，这样的恩情与亏欠，恐怕我们一生都无法偿还。羽音迫不得已‘杀死’了他，然后在愤怒当中打破自己的誓言，发动了足以开启本源通道的奇术。而后来为了让他死而复生，我们想尽了一切办法，最后只能委托白存郁和三木庆吾，把他的灵魂和术脉接入一具人偶，继而重塑肉身。”
谕佳眯起了眼睛： “你居然记起了她提到的那个人……那么你是单纯想听那时的故事，还是想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外加持续至今的影响？”
《群青之塔》
谕佳果然用一种戏谑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又悠然地闭目养神：
我说得尽量简明扼要，谕佳听懂了，还微微地点了点头：
我嘿嘿地笑了：“我还以为会是在她的一连串质问之下，你泪如泉涌地向她倾诉一番，然后在她明显动摇的时候，半推半就地吻了她。”
“这是跟羽音小姐学的。”
“那都是三流爱情小说里被用滥了的桥段，我可不希望那种对一个灵魂的爱，最终沦为一种平庸而且肤浅的情欲。所以我本想以一种不落窠臼的方式把所有的话全都挑明，但很显然，羽音比我更加超凡脱俗。”
她的措辞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事情似乎并不如我想象中那样简单纯粹。我于是实话实话：
“那你跟夏洛蒂说话的时候也这样？哦不对，你们之间的交流还可以依靠身体。”
“我可不记得我曾经教过你嘴下不留情面。”
我以浅薄的认知猜测着原因，谕佳则是皱着眉，最后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出于嫉妒心和占有欲？”
“羽音同样也是只说了故事的一小段，或者说开头的一段，所以看起来的确十分美好。不过刚认识那个人的几个月里，不光是羽音，就连我也会对他心有倾慕，因为我从他的身上看到了某种相似感：孑然一身，流离失所，还有着某种虽然知之甚少，但仍旧需要背负的能力和纷至沓来的磨难挫折。但他又与我不尽相同，他依旧保有良善温和，哪怕他经常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忧郁的气质。”
借助人偶重塑肉身，这和发生在圣伯多禄医院里的实验似乎有某种相似性，我大概明白了为什么谕佳会想要去那个地方研究这样的技术，哪怕会因此让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
“我就知道是这样，在医院的时候，你刚被救出来，就开始对羽音小姐动手动脚……不过等一下，我记得那时在离开医院之前，我们在闲谈时提到她对另一个人产生过‘crash’，那又是什么时候的故事？”
她又点出了让我难以启齿的事情，我也只能尴尬地笑着，顾左右而言他：
“这样云淡风轻的爱也挺不错的，但我总觉得你们之间并不只是云淡风轻那么简单吧？”
这种避重就轻的态度让我忍不住一针见血：
谕佳收起了戏谑，正肃道：
“准确来说，当时发生在我身上的那些变化，诱因正是羽音对我的关怀。自从我母亲去世后，就没有人会像后来的她那样给予我如此的关怀。白存郁对我不闻不问，悠纳虽然会来照顾我，但她是修女，教会的事务多如牛毛，我基本每个星期只能见到她一次，其余大多数时间，我都是一个人待在一栋偌大的洋房里，在门厅当中听着自己的脚步声都算是一种自娱自乐。于是久而久之，我就有了一种被这个世界抛弃的感觉，这种感觉表现在外表上，就是冷若冰霜的距离感。”
于是三两句话之后，我反倒成为了难堪的一方，只得连忙摆手：
我替她把之后想的话简略地说了出来，然而她的神情依旧凝重：
“那个人其实……并不怎么省心，他误闯了某个仪式现场，在即将被杀人灭口时，羽音赌上性命把他救了出来，之后更是把他安置在我的家里，还顺带教给他一些神秘学的知识。不久之后，秘仪师之间的明争暗斗让我几乎殒命，是他把我背回洋馆，这也算是一种救命之恩。再往后就已经算是亏欠，他为了再一次帮助我们脱离险境，居然选择了自我牺牲，以自身的湮灭换来了来自星辰的巨大力量——好在他的牺牲的确……的确帮我们解决了一大半的麻烦。”
“正是如此，所以我才会愈发感到扭曲，因为我想拿回那些本该属于我的东西，于是也不可避免地开始对羽音心怀怨怼，因为她有着我不再有的一切，而我也只能在她的身上寻找慰藉。再后来，我见到了她的朋友们，又开始为自己形单影只而感到悲哀——我只是她生活中的一小部分，而她却几乎占据了我的全部生命。”
池谕佳的脸抽搐了一下，有些难堪地皱了皱眉：
“这算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么？”
“这……这不在我们今天的讨论范围之内。”
她淡然地撇过头去：“人心隔层肚皮，我哪知道当时的她是怎么想的……不过她说，她想亲吻的不只是我的嘴唇，还有我的灵魂——事实上她确实是这样做的，所以我才会说，我先爱上的是她的灵魂。”
“认真地说，你刚才那些话说得很对，因为害怕孤独而自我封闭，从此拒绝美好的事物，以至于对那些其他人眼中的美好心存妒忌，堕入痛苦中而得不到救赎的人大抵如此。即便是有人愿意接近，大多数也会对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望而却步，就算是主动直面这种疏离感，太过俗套的沟通方式大概也会被我讨厌……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一直在黑暗当中越陷越深，因为没人能来拉我一把——当然，这也属于是我的自作自受。”
我狡黠地看着她：“大概是因为你并没想到她也爱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