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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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两日，荣国公回京。赖忠等人起了一大早，时刻派人去城门外候着，只要国公爷一到，立刻派人回来报信。

    贾瑚抬头看着秦宵的脸，答道：“祖父快回京了吗？”

    倒是贾敏时常会去东大院坐坐，在没有旁人的时候，隐晦表达自己对这桩婚事的担心。

    贾代善是否回来，秦宵拿不准，贾瑚却有把握。前世张氏和贾瑚都死在了三个多月前，荣国府出了如此变故，贾代善怎么可能未归。

    前世季琳查案，细查的部分是贾代善过世之后，荣国府违法乱纪之处。张氏之死的旧事只是顺带知道有此一事，并不知道细节。但是贾瑚推断，贾代善回京之后，应当是重罚了赖忠的。所以后来的荣国府大总管只见赖大，不见赖忠。

    他日或是新帝登基，或是自己哪里惹了兴德帝不快吗，不合礼法或是越制的举动都会成为不敬君上的罪证。所以哪怕兴德帝给了贾代善颇高的自主权，虽是可以回京，贾代善依旧恪守武将在外，无诏不得入京的律法。

    贾代善道：“你可想好了，今日你不要赏，他日该罚我并不容情。”

    赖忠陪笑道：“回主子的话，奴才跟着主子什么都不缺，能服侍主子是奴才的福分。再说，奴才但凡差事办得好，太太都赏过了。”

    张氏劝慰道：“敏妹妹放心，老爷说过你的亲事他做主，既如此，老爷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师徒俩都不是话多的人，意思传达到位了，便又来时专心教学。

    别的张氏却没再劝了，聪明如贾敏，并不需要多说。其实道理贾敏都明白，只是事关她自己，想找个人倾诉倾诉，而整个荣国府能听她说这些的恐怕只有张氏了。

    初时，赖忠等人还有些担心，结果一连几天，贾代善根本没过问内宅的事，赖忠才放下心来。

    要说有所担心的就是贾赦了。这位准继承人天天去龙禁尉当差，反正混着日子，没什么建树和长进。哪怕结婚生子了，老子回来，贾赦还是有几分心虚。

    秦宵赞赏的拍了拍贾瑚的肩：“瑚儿说得对。”颇为高兴的继续教学。

    贾代善笑着问：“那你觉得你留京这些年，有做错事吗？”

    贾母对贾敏如此行为有所不满，她对贾敏是真心疼爱的，当然是以她自己的方式。譬如给贾敏最好的物质条件，最风光的排场。荣国府的四姑娘向来是一脚出八脚迈。贾母不明白自己这么金尊玉贵养大的女儿，为什么反而和张氏交好。

    贾瑚依旧先去了演武场。

    秦宵点了点头道：“也许吧。”

    赖忠吓得立刻跪下了：“老爷，之前瑚少爷落水，身旁虽然伺候的是大奶奶挑的人，但是奴才作为一府总管，让府上出现这样的事，奴才依旧难辞其咎。”

    就是赖大、吴新登等人也只是觉得国公爷在京城的时间，自己是需要收敛就行了。

    就这样又过了半个多月，平安州来信说贾代善要回来了。

    贾瑚这脾性不但对秦宵的胃口，让秦宵觉得，也对国公爷的胃口。毕竟军中出来的人，向来是注重效率。有时候战事紧迫，合理的组织安排便关系战争的胜负和多少人的性命。

    单凭当年贾代善的从龙之功，兴德帝待贾代善就与旁的臣子不同。兴德帝常言，贾代善不必拘于礼节。甚至任命贾代善为平安州节度使，却言道贾代善不必离京赴任。

    贾母觉得自己给贾代善写了信，老爷就回来了，那么荣国府和南安王府的婚事稳当了；张氏觉得公公回来了，那些背主奴才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接下来的数日，长房的一切照旧，正院的一切也照旧。

    贾瑚虽然努力了解礼节和人情世故了，但是于这些繁文缛节还是不理解：“祖父回来，肯定是先入宫面圣，说不定圣上还要留饭，这许多人什么都不干，干等着干什么？我上完今日的早课，回去沐浴更衣也来得及。”

    而在京城，过完贾琏的百日宴后，荣国府复归平静。依旧是贾赦在宫里当差，张氏养病，鲜少出东大院；贾瑚则每日习武半日，上学半日。

    贾敏不过十多岁的小姑娘，那政治素养压两个哥哥十七八条街。贾敏说：“宁荣二府已经军权在握了，若是再联姻一个手握军权的，总让人觉得过犹不及。”

    好几日后，贾代善才传了赖忠问话：“赖忠，你跟了我有多久了？”

    贾代善失望极了，这是还没留头就跟着自己的小厮，现在竟然变得如此敢做不敢当。

    果然这一等，便等到了酉时之后，贾代善和下班的贾赦一道回来的。

    次日开始，贾代善除了入宫面圣外便是外出交际，鲜少在府里的。

    越是身居高位，越要谨言慎行。

    赖忠笑着道：“回老爷的话，老奴跟了老爷三十九年了。”

    然而贾代善亲历过夺嫡，知道政治斗争的残酷。也许兴德帝哪怕是真心给自己不同于他人的优待，但是自己不能居功自傲。即便兴德帝在世的时候不会计较，其他文武百官不但不会说什么，甚至还会恭维自己。但是权利总有更迭的时候。

    这是贾瑚第一次见这位国公爷，这位荣国公不但前世是季琳家人的救命恩人，今世也是自己的祖父。哪怕是初见，贾瑚也觉祖父格外亲切。

    贾代善点头道：“快四十年了，这些年你是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我因不管内宅的事，还没正紧赏过你，现在我有空，你不妨说说想要讨什么赏？”

    于是赖忠道：“奴才若是做错了事，老爷罚是应该的。”

    之前贾母让王氏管家里大小事务的时候，还让贾敏搭把手学着料理。自从张氏和贾母争权失败，中馈的事也怎么让贾敏插手了。贾敏闲的无事，时常过来逗一逗贾琏，也和张氏说话。

    赖忠心中闪过一丝惧意，旋即又觉得老爷远在平安州，长房惯用的人又被自己盯得那么紧，无暇传递消息，这些天老爷也没查过账，自己怕什么？

    贾母等人虽然等得累了，依旧是笑意盈盈。然而贾母的一切安排都没用上，贾代善回府之后先沐浴更衣，然后问了几句两个孙子的功课，就吩咐摆膳，用过之后便就寝了。

    秦宵问：“府里老少都在恭候国公爷回京，瑚儿不去，不怕被人说不孝么？”

    这日练完早课的内容，秦宵想了一下，还是跟贾瑚透了底：“我已经给国公爷去了信。”

    “敏妹妹若是日常无事，可以经常过来坐坐。以前敏妹妹没少疼瑚儿，现在我的私心，还想累敏妹妹多疼些琏儿呢。”张氏笑道。

    这也让张氏对这个小姑子刮目相看。

    于是贾代善淡淡的道：“瑚儿平安无事，再说此事算不得你的错。你再仔细想想，只有这一件吗？”

    很快，贾代善就写了折子派人送入京城。而且并未用快马。

    这下整个荣国府都忙起来，一扫之前东大院和正院之间的暗流，所有人都很高兴。

    平安州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既拱卫京城，又是抵御北方强敌入侵的一道屏障。然则，平安州并非边疆城池，太平年间，确然可以交给外派官员治理。

    倒是贾瑚很平静，像赖忠每天派人去城门外守着，贾瑚却依旧每天去演武场，风雨无阻。

    快马向来是报军情才用的，普通折子常速送入京城便可。好在平安州离京不过来回半月的路程，也不急于这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