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除了他的下衣，朕要验伤

[    【作者小字昭昭提示：如果章节内容错乱的话，关掉阅读模式,关闭广告拦截即可正常】

]    “有劳公公过问，小人都清楚。”

    底下人会意，立刻身上打颤，不敢偷懒，连忙将他彻底架起来，总算是叫何先微微地松了一口气。

    何先冻了这一路，在室内的暖气之中，觉得身子终于有些活泛过来。他强忍腰上锐痛，面不改色地跪拜叩首，规规矩矩地行了大礼，而后端正地跪在理石地面上，摆明是一副从容赴死的姿态，可偏偏又让人觉得是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态。

    陈秋柳这边心里已然咚咚地打起鼓来，回过身见他面不改色，多少出现了些不合时宜的敬佩之意，只是他知道此人犯了什么事，因此这点情分几乎是转瞬即逝的。

    “进来朕疏于管理，听闻总管提起，说内廷中多有下人私相授受，拉帮结伙。朕疑心你也是买通了行刑之人，逃避了刑罚，定要亲自看看才能放心。”

    行至门口，他转身吩咐压着的人在门外等着，自己小心进去回话。

    深冬的夜晚总像是带着薄薄的雪沫，从四面八方的屋檐树梢上吹落，吹得人心里一阵阵凉丝丝的发痒。www.yywenxuan.com

    “何先已经带到了，请万岁爷的示下，是否要传召？”

    “但幸而得皇上福泽庇佑，才得以保住性命。”

    何先见没人答言，终究自己开了口道，

    彻明开口先不问罪，竟说出了这么一句来，叫人不接也不是，要接却还不知该怎么开口。

    怪道万岁爷生气呢，陈秋柳在心里暗笑，怹老人家是听惯了奉承话的，怎么会喜欢这样倔强要强的性子。

    殿内灯光大亮，将何先照得一览无余，只见他此刻脸色惨白淡然，一对宽圆的杏眼恭顺地垂着，牙齿方方正正地咬在抿得煞白的嘴唇上，全无一点当日动人的神色。

    此人五官算是端正周全，但与御前几个绝色尤物比起来又好像没什么出众之处，陈秋柳在心里暗暗忖度，也不知皇上喜欢上了他哪一点，不过自己这个主子做事向来没有章法可寻，他心里也不是不清楚。

    不过他懒得猜，也不屑于去猜，因而越发将调子降下去道，

    那日在大宴群臣，他也在场，亲眼见了他怎么推拒皇上的恩宠，又是怎么被下旨重罚，不光他看见了，全京城有头有脸的大人们都看见了。他要是皇帝，他也咽不下这口气，他这样想着，脚下的步子就有点急促起来，除非此人有通天的本事，不然几乎可以料定，他没法全须全尾地从这条路走回去。

    只是辅一进去，便听见一个香炉猛叩在地上的声音，只见殿内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无一人敢上前收拾。陈秋柳看到桌案上铺开的几本折子，就知道和卓招降之事尚无定论，今夜可有一番要闹了。

    

    何先连口热粥也没喝上，带着腰上的伤痕累累，几乎是被两个人架着胳膊在小径上拖行。

    “奴才确受重伤，”

    皇帝唤彻明，今年不过才及弱冠，虽是一副年轻面孔，却素来以心思狠辣果决而著名。他搁下笔，杵着下巴略想了一会，才想起来何先究竟是谁。

    着不过是一句寻常的称颂谢恩之语，但历经那晚一事之后，此刻听来，彻明不知他是恭顺还是狂悖。

    “来人，除了他的下衣，朕要验伤。”

    虽是这样，他还是往他的脚下觑了一眼，对着身后的两人翻了个白眼。

    因而行至养心殿门口的小路上，他忍不住先开了口。

    他管着御前拿人问话的差事，羁押过不计其数的下人或是官员走这条路，只是那些人要么苦苦哀求、哭爹喊娘，要么谄媚讨好地拿出银钱想要从他这里探听点消息，还真是鲜少有这样，一路上安安静静一语不发的。

    来传旨的太监是养心殿总管的徒弟陈秋柳，仗着他师父的身份，在御前威风惯了，从来不把何先这样的等闲之辈放在眼里。况如今知道这人已是强弩之末，更是半点情面也不留，只顾着赶路，全然不顾手下的太监偷懒，把何先的鞋尖处已磨出了淡淡的口子。

    他不敢去触这个霉头，只做不闻，静立了半盏茶的功夫，才趋步上前，缓缓开口道，

    彻明眉头一动，是要动大怒的前兆，陈秋柳连忙得令下去，吩咐两个小太监把人架上来。

    “在御前回话的规矩，你师父有没有教过你？”

    说罢他冷冷一笑，下令道，

    “把他给朕带上来。”

    “挨了八十板子，竟还能这样屈膝行礼，看来慎刑司这几个管事的是越来越不得力了。”

    那人答话，听着像是正受着极大的苦楚，但声音里依旧是沉静的不卑不亢。

    昨晚那个给他倒酒的太监，他见他软软弱弱的，还以为是个容易拿捏的角色，不想那人却有胆子那样折他的面子。他一想到他从自己怀里猛然挣脱的决绝神色，就恨得牙根发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