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何顾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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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琛赐与顾清辞的婚礼没有声张，只是在府内热热闹闹地举办。

    我也不习惯别人照顾的日子，凡是能够自己做的事情，我都自己做。

    「夫人还是不要和这狗靠得太近，以免它发狂。」

    「将军说，只要是夫人想做的，都可以。」

    几日后，阿爹阿娘还是认了清辞为「女儿」，因为她比我大两个月，我还得叫她一声姐姐。

    「我-想-去-逛-夜-市。」

    今夜无雪，地上只能看见零星污浊的雪堆，夜虽冷，但是闹市依旧，火红灯笼挂满一条街，将夜市照耀得暖洋洋的，买卖络绎不绝。

    「姑娘，这时辰也不早了，我们也要打烊，你这是在等人？」

    阿娘哭得很难过，她陷入了难以抉择的痛苦中，手心手背都是肉。

    「我答应你，我绝不会因为清辞，就冷落你的。影怜，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话吗？你嫁给我，我会一辈子对你好，但也仅仅是对你好。」

    「要。」

    门被猛地推开，何琛赐冲了进来，几步走到跟前。

    「能。」

    「它-叫-暖-暖。」

    但是每天大吃大喝的报应来了，我消化不良，严重的时候胃痛到几乎昏厥，我不得不叫香菱帮我找大夫，但是呼唤了她几次，她都没有过来。

    我懒得理会她，继续吃着。因为饭菜没有罪，不能浪费，以前饿得慌的时候，觉得食物就是天神的馈赠，不能随意亵渎，没有饿过的人怎么会懂？

    我给清辞换上了我的衣服。清辞皮肤白皙，肤如凝脂，仔细一看，她长得真美，是个清冷的美人，乌黑的秀发将昏迷中的她，衬托得更像一朵出水芙蓉。

    清辞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艰难地撑起身，冷冷地注视着我。

    「无-碍。」

    「影怜，你要吃糖人吗？孙老头卖的糖人好看又好吃。」

    清辞穿着一身烟紫色衣裙，即使昏迷不醒，她的神情依旧，高雅矜贵。

    这流浪狗很温顺，屋里的暖意让它好受一些，它身上的伤口有的结痂了，有的还流脓血，眼神耷拉着，十分没有精神。我让间生取来一些药，给它的伤口上药，流浪狗低声呜咽呻吟。

    「夫人，菩萨心肠，要不先把它带回府中，避避风雪。」

    「影怜，委屈你了，琛儿和清儿是打小的情分，他们不顾一切要在一起，我和你阿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件事情闹大了，会毁了琛儿的前途，毁了清儿的名声。」

    我们只好离开了，许多摊子都收了，行人稀少，灯火阑珊，热闹过后，一片萧条。天空也变得阴暗，飘起了雪。

    「夫人，快走吧。晚些，风雪更大了。」

    「暖-暖，桃-花-酿-才是-好酒，有-机会-给-你-尝尝。」

    清辞发了疯地捶打着何琛赐，绝望地哭喊着，一步步逼问着。

    何琛赐牵着我走在人间烟火中，行走的每一步，都是美好的瞬间。

    回到顾府，看见何琛赐站在我的院子里，暖暖似乎也很喜欢他，围着他摇着尾巴。何琛赐蹲下来抚摸着受伤还没痊愈的暖暖，暖暖眼巴巴地看着他，贪恋他的温柔。

    「夫人，将军应该是遇到了急事，我们先回吧。」间生说。

    「你为何要如此，你让我拿你如何？」

    这一僵持，就是一天。

    「影怜，阿娘对不起你，清儿是我从小疼着长大的，阿娘实在无法做到不理会她。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么多年的感情也是真的。阿娘也心疼影怜这么多年吃的苦，我的可怜的女儿，这么瘦，这一双手长了不少茧，小小年纪，总是愁着眉，阿娘对不住你们。你叫阿娘如何是好？」

    何琛赐红着眼看着我，眼里都是焦躁慌张。

    如何怎么看，都是她更像尚书家的小姐。

    「我-知-道。」

    缓过劲的时候，我强撑着去找何琛赐。

    这些都是阿娘哭着告诉我的。

    何琛赐为我系上裘毛披风，牵着我的手，带我出门。他的手掌宽大温暖，包裹着我的手，让我觉得十分安心。

    05

    「影怜，你有什么需要，随时和我说，这阵子，我要去军营中一段时日，处理军务，得了空，我会回来看你。」

    我抱着暖暖，听着隔壁院子的热闹，闻着腥重的酒味，看着一轮缺月，在黑云里隐现，院子里的梅花被风雪打落，寒风眷顾我，吹来一朵粉白的梅花，我将梅花放在暖暖头上装点。

    何琛赐的院子里也种了很多梅花，汇集了更多

    而香菱撺掇起其他下人，不把我放在眼里，别说照顾我了，别找我的麻烦就好了。

    我焦急地点了点头。

    这似乎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是我太贪心了吗？

    「我是不会对你有任何歉疚的，我什么都没有做错，是你的出现，毁了我的全部，我对你只有恨。」

    ……

    阿娘抱着我一直哭。

的时候，何琛赐已不在，人走枕空，我睁眼到天亮，脑海里想了好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想，好似在做梦一场。

    用午膳的时候，他看见我手腕上快要结痂的割伤，拉着我的手，温柔道:「何时受的伤，疼不？」

    「我-帮-她-换-身-干-的-衣-服。」

    何琛赐给我安排几个下人照顾我的起居。其中有一个丫鬟竟然是旧识，她也认出了我，眼神里都是震惊。

    阿爹心事重重地沉默着，默许了这件事情。

    间生把流浪狗带回了将军府，吩咐人清理干净，送到了我跟前。

    阿娘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地劝说着我接纳顾清辞。

    她叫香菱，和我同住在草埔村，她在村里是出了名的野蛮丫头，心高气傲，后来不甘于家里贫穷，离家出走，没有了音讯，想不到在顾将军府做起了丫鬟。

    「那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可-以-吗？」

    「影怜，这是你收养的小狗？」

    「琛儿在阿爹阿娘前发过毒誓，这辈子绝不会负你，他若再做出了什么辜负你的事情，我们也不必顾念以往情分，定会和他恩断义绝……」

    「我如今不过是丧家犬，我什么都不是，我什么也没有了。你为什么要救我，你若舍不得我，能让我留下？娶我为妻？」

    「好。」

    07

    何琛赐对我说，他军务繁忙，会影响我休息，于是给我另外安排了一处院子，体恤我与阿爹阿娘相认不久，随时可以回娘家小

    住。

    「影怜，男人都是三妻四妾，但你才是正妻，清辞以后见了你，还是要向你问安行礼的。」

    清辞吃得很少，总是最先离开的，清辞一离开，何琛赐就吃得很不安稳，胡乱扒拉几口，就跟了上去。一桌饭菜往往剩下很多，为了不浪费，我只好多吃一点， 那一段时间我和暖暖还胖了不少。

    我点了点头。

    风雪骤猛，在我眼前朦胧。

    在巷子口看到了一条被冻得奄奄一息的流浪狗，雪贴在它疲惫的眼皮上，浑浊的目光仿佛追随我而动，我不由驻足，同情地看着它。

    我和她交情不好，从前她看我的眼神充满蔑视，仿佛她就是高我一等，如今我却成了将军夫人，她更加难以接受，干起活来十分不情愿。

    何琛赐在尚书府跪了一天。

    「不-疼。」

    何琛赐还是很忙，在军营和府里往返。每日他都会定时回来，陪我们用晚膳。饭桌上就我们三个人，每次何琛赐都会给我和清辞夹菜，但更多的时候是沉默。

    间生是何琛赐的护卫，他将我带到最近的一家茶馆等候，可是等了许久，都没见何琛赐回来。

    「还请尚书大人成全。」何琛赐牵着清辞的手一起跪在大堂前，跪得坚定，背立得挺拔。

    「它好像受伤了，我让间生去请专门的大夫看过了，配了一些药，定时擦拭，不日定会痊愈。影怜，我有事和你说。」

    我逃离开，却还是听到了他的允诺。

    我给它取名「暖暖」，希望它以后能和我一样，再也不用在风雪中瑟瑟发抖。

    06

    听说何琛赐出生布衣，父母早亡，阿爹看重了他的才学，加以提拔栽培，才有了机会立下如今的功名，有了自己的军衔和府邸。

    堂堂七尺将军，本应驰骋沙场，保家卫国，却为了儿女情，轻易下跪，这一跪折了所有人的脸面，要是传了出去，定会闹得满城风雨，连圣上听了都要震怒。

    「主子，天气冷，还是让夫人赶紧给姑娘换衣物。」

    然而每次何琛赐回来看我时，香菱则十分卖力表现，给何琛赐留下了好的印象。

    「间生，找大夫。」

    何琛赐着急的声音传来，我和间生快步跑出院子，只见何琛赐浑身湿淋淋地抱着一个同样湿淋淋的女子，急步走进他的院子，他冻得脸色发白，嘴唇发紫，却浑然不顾，眼里只有怀中的女子。

    眼泪在她的眼眶里流转，但她死死憋着，不让它轻易流下，她将惨白的嘴唇咬出了血丝，高冷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哽咽，眼神都是不屈的恨。

    看着阿娘舒展开来的眉头，在她看来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我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何琛赐飒爽挺拔的身形在热闹的人群中穿梭，很快就淹没在人群里。

    「你可真是心大，将军这么宠着姨娘，你还顿顿吃得这么香。」香菱冷嘲热讽。

    娶我，只是为了报恩。

    「它-可-怜。」

    于是阿爹把这件事情压了下来，遣散了下人，只留下几个体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