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酥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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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微微皱眉，不解道，「没东西你不看路，总看我？」

    「云烬，是你吗？」

    「本公主的哥哥哪能说当就当？」

    云烬挑眉，即使我隔着布根本看不见他嘴边的笑。

    而他此时正站在廊柱边，我看不见的地方捂着脸，指缝下的样子不比我好多少。

    这让我惊醒，嘴比心快，「我没有！」

    居然被发现了。

    这人怎么这样，我夸他，他不道谢，他还要说我课业不认真。

    我总不能说是因为他抓着所以我才忍不住想叫吧。

    「我……」话已至此，我索性破罐子破摔道，「是！你意会错了。」

    云烬只看了一眼就飞快跑了出去，一言不发，而我也没比他好多少，苍白的脸蛋都变得通红。

    「洛洛妹妹。」

    「那现在我问公主，我以后能不能随意进公主的寝殿呢？」

    我拍拍自己，妄图让自己清醒一点，云烬就是个讨厌的大坏蛋，第一次见面就没让我好过，干嘛要注意他的感受。

    「云烬是陛下已故老友的遗孤，殿下要同他好好相处才对。」

    关于云烬的来历，其实我并不清楚。

    尤其是当我感觉到裙摆被掀起，脚踝处传来冰凉触感时。

    「啧，你这小脑袋瓜整天就想这些，难怪课业做不好。」

    感。

    他跟皇兄们跑马，我和姐姐们在一旁观看助阵，他就没跑近我们过。

    我愤愤不平，暗自给云烬记了一笔。

    「那烦请公主替我解释清楚？」

    三

    下学时，不等我跟上他走就得飞快，几步没了踪影，哪像从前得空就跟在我身边。

    云烬笑得不怀好意，我从书案里抬头，看他的表情简直恨得牙痒痒。

    他抬头就撞入我的眼，彼时我外衫才穿到一半，脊背裸露了半边，一双眼惊恐地看着他。

    「干嘛？！」

    「你

    「还是说，公主又想警告我男女授受不亲，主仆有别，怪我越线了？」

    就在我忍无可忍放下裙子瞪他时，他却又一脸无辜，「我说的是实话，公主还是穿粉色最好看。」

    一阵热意直冲脸颊，浑身都开始不自在起来，「我没事，你放开。」

    「闭嘴，看路。」

    「这是什么？桃花？这绣得未免也太难认了。」

    云烬罕见地听话回应，语气似乎比刚才淡了几分，「公主不喜欢，我下次注意便是。」

    我只知道父皇对他真的很看重，甚至让他和皇兄们一同学习。

    「我脸上有东西？」

    掌宫的姑姑告诉我，而我依旧对此很不屑。

    「洛洛，你家侍卫真贴心呐，父皇怎么就不给我寻一个。」

    云烬说到做到，当真时刻守在我身边，下学了也会在门外等我。

    「能，能。毕竟你要贴身保护我。」

    然后一连几天云烬都没有和我单独相对过。

    「嗯……」

    他再也没随意进过我的寝殿。

    他也没否认过，索性把我打横抱起来，放到一边亭子出坐下，「别动，给你揉揉。」

    我想要收回脚，不料云烬抓得更紧，「别动。」

    「知道了！」

    「云烬，你有完没完？！」

    「摔了……不会摔，因为有你在。」

    「啧，」他轻哼一声，像是释然，又一把捉过我的手腕，「让你看路，不是让你踢石子，摔了怎么办？」

    「而且作为公主的暗卫，职责便是时刻跟随保护公主。」

    「嗯？」

    就算云烬天资聪颖，君子六艺不在话下，还总是拔得头筹盖过皇子的风头，在我眼里，他还是那个顽皮讨厌的暗卫。

    一向疼爱我的父皇居然当场就罚我抄了十遍三字经。

    「公主的课业完成了？」

    他这慢条斯理的一句让我有些犯难，硬着头皮瞎编道，「我不是气你随意进我寝殿，我是，我是气你不跟我说一声就进，那…那我多没面子啊！」

    我忙打断他，转过头藏住微烫的脸，嘟囔着，「那也不至于随便进女儿家的闺房，你都把我的寝殿当菜市场了。」

    「哦……」

    这真的是，下次还是不让他夜里贴身保护我了。

    我闷闷地应他一声，便安分走路了。

    云烬毫不客气地坐上我的美人榻，姿态悠闲，我甚至偶尔会觉得他才是主子，我才是服侍人的那个。

    三皇姐似乎很遗憾，揉了我一把脸叹气道，「真是偏心，我也想要这么好看的暗卫。」

    「嘶，」我轻呼一声，脚踝处传来刺人的痛感，「好疼。」

    他一把扳过了我的脑袋，迫使我正视前方，「好好走路，课业不会回去问我。」

    「你！」

    直到第二天我在裙子穿到一半回头看到他正坐在我的美人榻上睡觉时。

    每次我捧着新衣裳不亦乐乎时，云烬就会出现在我身边来上这么一句。

    「因为粉色好看。」

    「你怎么在这？！」

    云烬依旧没说话，只是啧了一声，这让我更加确定了此刻扶着我的就是他。

    「啊没，这就来，这就来。」

    「云烬！」

    总之，这件奇怪的插曲就这样掠过了。

    他认真地看着我，一双潋滟桃花眼直让人脸红心跳，「只是公主闲暇时我也闲暇，而公主闲暇时只会打扮。」

    「啧。」

    好像……是挺好看的。

    没得到回答，只是被扶稳了。

    「嗯。」

    「这件颜色太沉，不适合公主。」

    日子还长，看我不收拾他。

    于是后来我和他之间好像有什么变了，又没变。

    「唔。」

    他的手指抓握我的脚踝时的模样。

    见他肯跟着我的话走，我忙着点头，「以后你还是要时刻跟着我，保护我，不然怎么向我父皇交代？」

    他这样乖巧得让我发慌，可面上还是故作冷静，「你……你知道就好。」

    「洛洛，叫哥哥。」

    没回应，等我再次转过头时，美人榻上早已没有了人的踪影。

    就比如跟皇姐们玩躲猫猫，我被蒙住了眼走在鹅卵石路上时打滑，没有撞上坚硬的路面，而是落进了一个带着熟悉檀香味的怀里。

    「哦？」

    我一边想着，一边题脚下的石子，自然也没注意走在身边的云烬，此时正用手遮掩着泛红的耳尖。

    「没事叫这么惨，碰都碰不得。」

    「哦。」

    「越委屈，越让人想欺负呢。」

    他倚在门边，佩剑在侧闪着暗光，「我长没长尾巴不知道，不过公主您这样子，活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

    云烬也随着我的停顿停下了脚，眸子里的情绪由不解转为……一种奇怪的东西？

    我堂堂大荣昭阳公主，卿若，最受父皇宠爱，居然因为一个来历不明的暗卫受了罚。

    彼时我穿着一身银线粉芙蓉襦裙，点着时下京城最就行的花轴，看着比我高一个头的少年，颇为不屑。

    满殿熏香也开始让我觉得沉闷，只剩塌上一堆零落的衣裳与我相对。

    「没有，难道是我意会错了？」

    蒙眼的黑布在脑后打了个颇为复杂的结，我打不开，所以也看不见，失去视觉后整个人都变得分外敏

    他自嘲似的笑笑，索性练剑去了。

    「就是，那个，云烬，」我停下脚，抬头仔细看他，越看越坚定了我的想法，「我觉得，你长得挺好看。」

    「愣着作什么？还舍不得走？」

    「公主莫要误会。」

    一

    没变的是他还是那个样样出类拔萃的云烬，变的是他不再时刻跟在我身边，不过我遇到危险时他还是会第一个出现。

    不等我说话，云烬便转身消失在了门外，而我还在抄那苦逼的三字经。

    我不理他，转头继续一件一件欣赏我的新裙子。

    好看？我抬眼，云烬正靠在廊柱上，双手交叠身前，黑色劲装勾勒出少年清瘦曲线，明明是看谁都三分情的桃花眼，眉目间却有种凌冽之气，二者并不矛盾，反而相得益彰，显尽风流。

    「啊？我没，而且我夸你呢你怎么……」

    云烬笑了，「那便谢过公主了。」

    二

    「我都十四岁了，怎么还穿粉色？！」

    既然如此，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便温吞道，「嗯，没有东西。」

    「别在这假惺惺的，你要是长了尾巴，这会该得意得翘上天了。」

    「公主肤色太苍白，穿大红就像女鬼。」

    云烬大我三岁，是父皇给我领回来的暗卫。www.erpingge.com

    更别提那暗卫还对此幸灾乐祸。

    「行，」我认命般地从一堆裙子里挑出粉色，转而看向他，「那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每次我挑衣服换衣服的时候，你都会出现吗？」

    我几步追过去，和云烬并排走着，视线却飘忽不定，时不时往他那飘。

    他忽的看过来，和我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我才不会管他呢。

    他的手骨节分明，格外好看，我曾刻意观察过，所以就算现在看不见，我也能在脑海里描摹出他手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