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节 长亭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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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突然病的很厉害。
但我忍住我的哭意，看着他问:「贺太医今日准备地如此万全，是打算日后做了驸马，不再同我再见面了吗？」
她后面骂什么，我都没听见，好似失聪了一般。
可我现在渐渐好像意识到，这婚哪是能说和离就和离的，既然是陛下赐婚，那我怎能轻易就离开周家。
反正是幻觉，骂就骂了吧。
我叫住了一个公主的侍女，问道:「公主喜欢秋海棠吗？」
夏天的蝉鸣渐渐消失在树荫间，秋风扫过满地的落叶，待那枯败的秋叶落完，光秃秃的树枝上又缀满了白雪。
他说:「今日天气好，我要不带你出去逛逛吧。」
那天不知怎的，明明早上还是晴空万里，下午却突然下了大雨，他的病刚好，终于公主不忍心，答应了他不让他做驸马。
「我知道。」我把头靠在他的后背上，闭上眼，泪水渐渐湿了他的衣衫，「就让我不妥一回吧，驸马。」
我说:「我高兴。」
他的呼吸越来越沉重，我们就这样安静地待了许久，他慢慢地把手放在了我环着他腰的手上，他的手心有些发凉，带着绵密的汗水，越握越紧。
她去的时候，也叫上了我。
他说完，转身就要走。
慢慢地，我感觉我好像有些淡忘了贺祈，我开始觉得，他只是我长长岁月里的一个过客。
他想了想，「我们去骑马如何？」
是啊，太医院永远都有最好的郎中，只是这个郎中，不再是他了。
我烧得迷迷糊糊的，似乎听见有谁在我耳朵边哭。
只是一朵秋海棠。
八年，八朵。
我有些后悔，或许那一日我就不该冲上去，我就该把这份情感压在心底。
他很久没提过我们是兄弟这回事了，总是怀疑我要打他的主意吃他的醋。
我想我应该跟他去，毕竟贺祈已经走了，我们如今已没什么可能，或许我要逼着自己忘了贺祈。
我听见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夫人，这不妥。」
许是出了汗着凉染了风寒，我整个人发着高烧，请了很多郎中来看都不见好。
我本不想去，可也不好推辞，便也就和她进了宫。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都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
他在我面前蹲了下来，仰着头看我:「你我乃是兄弟，我可以教你呀。」
我坐在花园的亭子里发呆，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被微风画开淡淡的波纹，盛开着的荷花随着风轻轻地摇。
贺祈离开快半个月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和公主在坊间的传闻也渐渐地离开了人们的闲谈。
我就这样在病中，在这样神智不清的幻觉中，毫不争气地哭了出来。
突然周夫人叫我，我恍然回过神儿。
我看到他转身拿帕子给我擦眼泪，温热的手掌轻轻拍着我安慰我。
我曾以为这婚事我不愿意，周昀梁不愿意，那我们早晚有散伙的那一天。
我很累，连眼皮都睁不开，使劲地去听这哭声，依稀辨认出来好像是周昀梁。
冬天到了。
我常常想，若是我不叫成玉该多好，若是能让我自己选该多好。
我数了数，一共七朵。
我突然觉得他今天特别反常。
她面上有些不满，向我抱怨:「什么呀，我们公主之前才不喜欢什么秋海棠。也就是落水那一日，在御花园里摘了一朵秋海棠别在鬓边。那姓贺的救了公主之后，还向湖里望，公主问他望什么，他说什么秋海棠落湖里了，寻不见了。」
「我若说你听到那些我和周昀梁的传言，其实是个误会，你信吗？」
真好，我很久没这么轻松了。
我就坐在那儿听，但我什么都没听进去，最终他讲完了，在一沓方子的纸下面，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白瓷罐。
突然他的手一松。
他僵住。
我说:「贺祈，我最近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
我摇摇头，说:「我不会骑马。」
可是我看着白瓷罐里的八朵秋海棠，我又告诉自己，这好像不是梦。
我想了想，觉得跟着周昀梁骑马喝酒赌钱逛青楼，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他没回答我，自顾自地说:「人的脾性都在变，这些方子用之前还是请个郎中来瞧一下比较好。」
了起来，他那小小的药箱里写了厚厚的一沓方子，有治失眠的，有安神的，有治风寒拉肚子头疼脚麻腰椎痛什么病的都有。
徽宁公主是淑妃娘娘的女儿，淑妃娘娘是周昀梁的小姑姑，徽宁公主也算是在周夫人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于是周夫人就打算进宫安慰安慰徽宁公主。
他一直叫我夫人，他一直对我以礼相待，从未越矩，原来今日不仅是我荒唐了一回，他也荒唐了一回。
他把白瓷罐递给我。
周昀梁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看着我说:「我都望了你半个时辰了，你怎么动也不动。」
到了启承宫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这宫里摆满了盛开着的秋海棠。
他看着我，带着些略有勉强的笑祝福道:「夫人比我幸运，嫁给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人。那我便祝夫人一生顺遂，无虑无忧。」
我回过神儿看他，笑了笑:「许是身子乏，懒得动。」
我有时会想，这是不是我做了一场梦呢？
我听说那日他从周府离开，去徽宁公主殿门前跪了整整一天。
我有些惊住，这幻觉也太真了吧。
贺祈最终还是没能做成驸马。
加上他之前送我那一朵，正好八朵。
我安心地闭上眼，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突然很想哭。
过客过客，过了便过了吧。
他看着我笑道:「没事，我不嫌弃你。」
17
不过发泄了一通，我感觉心里爽利多了。
他有着一双清澈如泉的眼眸。
「我只记得我接到赐婚圣旨那天，我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我嫁给了我不喜欢的公子。我起初觉得奇怪，为什么我会想到不喜欢这三个字。」
他面容没有太大变化，只是紧紧地抿着唇，那双好看的凤眼红红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大颗大颗地向下落，一滴接着一滴，接二连三地砸到了我的手上，甚至还带着他的温度。
19
他愣了一下，随后又道:「当然，太医院永远都有最好的郎中。」
后来，后来过了不知道多久，我已经记不大清了，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疲乏的眼皮，眼前的一切都看不大清，模模糊糊之中我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觉得我真的是病的太重了，竟然都出现幻觉了。
我想他那日来，或许就是与我做最后的告别。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或许是那天哭闹了一通，让我心情舒畅，又或
我好像真的要和我兄弟过一辈子了。
18
我接过它，顺手打开看看，里面放着几朵秋海棠。
今日他蓦地一提，倒让我有点不适应，但好在他总算是没怀疑我馋他身子了。
他看着我，突然正经起来:「那我们兄弟二人就这样，一辈子吧。」
他在第二天就向太医院递了辞呈。
我在梦里遇见了八年前的少年，我在梦里爱上了他。
然后梦醒了，他便也离开了。
我想贺祈就这么离开了太医院，他会去哪呢？他身子刚好又淋了雨，又病了吗？
我问他:「那我还能请来太医院最好的郎中吗？」
在我含着眼泪的的隐约视线中，我好像看见贺祈哭了。
20
她招呼我:「玉儿，愣什么呢，快进来。」
我们这辈子还能再相见吗？
可今日，哪怕我知道这只是幻觉，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影子，可当我看到了他的那一刻，我以为我那已经死寂的心又涌动出了涟漪。
徽宁公主在知道贺祈离开了太医院的时候，伤心欲绝，也大病了一场。
原来他不顾自己病重的身体执意下水救人，救完人让自己病得高烧不退，神智不清，竟只是为了一朵秋海棠。
「如今我想我可能明白了，或许在八年前的那个冬天，人群里的少年抬头看我，自从我第一眼见到那双眼睛的时候，我就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他问我:「你高兴吗？」
我承认那日我抱住他，是我的一时冲动。
说罢她啐了一口吐沫，骂道:「还不都是那个贺祈不识好歹。我们公主看上他，他还……」
我最后一次见贺祈，那还是夏天，转眼间冬天都到了。
我张着嘴骂他，但我又实在没力气，说的话也含含糊糊的，可我就是难过，我就是气恼，我骂他这么久了都不来看我，骂他负心汉，骂他没良心，骂他忘恩负义。
我整了整自己狼狈的心绪，冲她点了点头。
可能我与他，到底还是命运捉弄吧。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突然感觉这会是我最后一次见他，我终于是没忍住，扑上去用双手从后面揽住他的腰，将脑袋靠在他的后背上。
这半年周昀梁像是变了一个人，他终于不再莫名其妙地冲别人生气，也不再莫名其妙地怀疑我吃他的醋，整日带着我跑东跑西，不是去骑马，就是去赌钱。
我说:「好呀，那你得好好教，毕竟我很笨。」
] 我突然病的很厉害。
但我忍住我的哭意，看着他问:「贺太医今日准备地如此万全，是打算日后做了驸马，不再同我再见面了吗？」
她后面骂什么，我都没听见，好似失聪了一般。
可我现在渐渐好像意识到，这婚哪是能说和离就和离的，既然是陛下赐婚，那我怎能轻易就离开周家。
反正是幻觉，骂就骂了吧。
我叫住了一个公主的侍女，问道:「公主喜欢秋海棠吗？」
夏天的蝉鸣渐渐消失在树荫间，秋风扫过满地的落叶，待那枯败的秋叶落完，光秃秃的树枝上又缀满了白雪。
他说:「今日天气好，我要不带你出去逛逛吧。」
那天不知怎的，明明早上还是晴空万里，下午却突然下了大雨，他的病刚好，终于公主不忍心，答应了他不让他做驸马。
「我知道。」我把头靠在他的后背上，闭上眼，泪水渐渐湿了他的衣衫，「就让我不妥一回吧，驸马。」
我说:「我高兴。」
他的呼吸越来越沉重，我们就这样安静地待了许久，他慢慢地把手放在了我环着他腰的手上，他的手心有些发凉，带着绵密的汗水，越握越紧。
她去的时候，也叫上了我。
他说完，转身就要走。
慢慢地，我感觉我好像有些淡忘了贺祈，我开始觉得，他只是我长长岁月里的一个过客。
他想了想，「我们去骑马如何？」
是啊，太医院永远都有最好的郎中，只是这个郎中，不再是他了。
我烧得迷迷糊糊的，似乎听见有谁在我耳朵边哭。
只是一朵秋海棠。
八年，八朵。
我有些后悔，或许那一日我就不该冲上去，我就该把这份情感压在心底。
他很久没提过我们是兄弟这回事了，总是怀疑我要打他的主意吃他的醋。
我想我应该跟他去，毕竟贺祈已经走了，我们如今已没什么可能，或许我要逼着自己忘了贺祈。
我听见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夫人，这不妥。」
许是出了汗着凉染了风寒，我整个人发着高烧，请了很多郎中来看都不见好。
我本不想去，可也不好推辞，便也就和她进了宫。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都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
他在我面前蹲了下来，仰着头看我:「你我乃是兄弟，我可以教你呀。」
我坐在花园的亭子里发呆，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被微风画开淡淡的波纹，盛开着的荷花随着风轻轻地摇。
贺祈离开快半个月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和公主在坊间的传闻也渐渐地离开了人们的闲谈。
我就这样在病中，在这样神智不清的幻觉中，毫不争气地哭了出来。
突然周夫人叫我，我恍然回过神儿。
我看到他转身拿帕子给我擦眼泪，温热的手掌轻轻拍着我安慰我。
我曾以为这婚事我不愿意，周昀梁不愿意，那我们早晚有散伙的那一天。
我很累，连眼皮都睁不开，使劲地去听这哭声，依稀辨认出来好像是周昀梁。
冬天到了。
我常常想，若是我不叫成玉该多好，若是能让我自己选该多好。
我数了数，一共七朵。
我突然觉得他今天特别反常。
她面上有些不满，向我抱怨:「什么呀，我们公主之前才不喜欢什么秋海棠。也就是落水那一日，在御花园里摘了一朵秋海棠别在鬓边。那姓贺的救了公主之后，还向湖里望，公主问他望什么，他说什么秋海棠落湖里了，寻不见了。」
「我若说你听到那些我和周昀梁的传言，其实是个误会，你信吗？」
真好，我很久没这么轻松了。
我就坐在那儿听，但我什么都没听进去，最终他讲完了，在一沓方子的纸下面，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白瓷罐。
突然他的手一松。
他僵住。
我说:「贺祈，我最近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
我摇摇头，说:「我不会骑马。」
可是我看着白瓷罐里的八朵秋海棠，我又告诉自己，这好像不是梦。
我想了想，觉得跟着周昀梁骑马喝酒赌钱逛青楼，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他没回答我，自顾自地说:「人的脾性都在变，这些方子用之前还是请个郎中来瞧一下比较好。」
了起来，他那小小的药箱里写了厚厚的一沓方子，有治失眠的，有安神的，有治风寒拉肚子头疼脚麻腰椎痛什么病的都有。
徽宁公主是淑妃娘娘的女儿，淑妃娘娘是周昀梁的小姑姑，徽宁公主也算是在周夫人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于是周夫人就打算进宫安慰安慰徽宁公主。
他一直叫我夫人，他一直对我以礼相待，从未越矩，原来今日不仅是我荒唐了一回，他也荒唐了一回。
他把白瓷罐递给我。
周昀梁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看着我说:「我都望了你半个时辰了，你怎么动也不动。」
到了启承宫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这宫里摆满了盛开着的秋海棠。
他看着我，带着些略有勉强的笑祝福道:「夫人比我幸运，嫁给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人。那我便祝夫人一生顺遂，无虑无忧。」
我回过神儿看他，笑了笑:「许是身子乏，懒得动。」
我有时会想，这是不是我做了一场梦呢？
我听说那日他从周府离开，去徽宁公主殿门前跪了整整一天。
我有些惊住，这幻觉也太真了吧。
贺祈最终还是没能做成驸马。
加上他之前送我那一朵，正好八朵。
我安心地闭上眼，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突然很想哭。
过客过客，过了便过了吧。
他看着我笑道:「没事，我不嫌弃你。」
17
不过发泄了一通，我感觉心里爽利多了。
他有着一双清澈如泉的眼眸。
「我只记得我接到赐婚圣旨那天，我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我嫁给了我不喜欢的公子。我起初觉得奇怪，为什么我会想到不喜欢这三个字。」
他面容没有太大变化，只是紧紧地抿着唇，那双好看的凤眼红红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大颗大颗地向下落，一滴接着一滴，接二连三地砸到了我的手上，甚至还带着他的温度。
19
他愣了一下，随后又道:「当然，太医院永远都有最好的郎中。」
后来，后来过了不知道多久，我已经记不大清了，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疲乏的眼皮，眼前的一切都看不大清，模模糊糊之中我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觉得我真的是病的太重了，竟然都出现幻觉了。
我想他那日来，或许就是与我做最后的告别。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或许是那天哭闹了一通，让我心情舒畅，又或
我好像真的要和我兄弟过一辈子了。
18
我接过它，顺手打开看看，里面放着几朵秋海棠。
今日他蓦地一提，倒让我有点不适应，但好在他总算是没怀疑我馋他身子了。
他看着我，突然正经起来:「那我们兄弟二人就这样，一辈子吧。」
他在第二天就向太医院递了辞呈。
我在梦里遇见了八年前的少年，我在梦里爱上了他。
然后梦醒了，他便也离开了。
我想贺祈就这么离开了太医院，他会去哪呢？他身子刚好又淋了雨，又病了吗？
我问他:「那我还能请来太医院最好的郎中吗？」
在我含着眼泪的的隐约视线中，我好像看见贺祈哭了。
20
她招呼我:「玉儿，愣什么呢，快进来。」
我们这辈子还能再相见吗？
可今日，哪怕我知道这只是幻觉，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影子，可当我看到了他的那一刻，我以为我那已经死寂的心又涌动出了涟漪。
徽宁公主在知道贺祈离开了太医院的时候，伤心欲绝，也大病了一场。
原来他不顾自己病重的身体执意下水救人，救完人让自己病得高烧不退，神智不清，竟只是为了一朵秋海棠。
「如今我想我可能明白了，或许在八年前的那个冬天，人群里的少年抬头看我，自从我第一眼见到那双眼睛的时候，我就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他问我:「你高兴吗？」
我承认那日我抱住他，是我的一时冲动。
说罢她啐了一口吐沫，骂道:「还不都是那个贺祈不识好歹。我们公主看上他，他还……」
我最后一次见贺祈，那还是夏天，转眼间冬天都到了。
我张着嘴骂他，但我又实在没力气，说的话也含含糊糊的，可我就是难过，我就是气恼，我骂他这么久了都不来看我，骂他负心汉，骂他没良心，骂他忘恩负义。
我整了整自己狼狈的心绪，冲她点了点头。
可能我与他，到底还是命运捉弄吧。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突然感觉这会是我最后一次见他，我终于是没忍住，扑上去用双手从后面揽住他的腰，将脑袋靠在他的后背上。
这半年周昀梁像是变了一个人，他终于不再莫名其妙地冲别人生气，也不再莫名其妙地怀疑我吃他的醋，整日带着我跑东跑西，不是去骑马，就是去赌钱。
我说:「好呀，那你得好好教，毕竟我很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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