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节 抱薪

[    【作者鸦山十四提示：如果章节内容错乱的话，关掉阅读模式,关闭广告拦截即可正常】

]    他俯下身，附耳过来，我抓着他的衣襟，艰难地吞咽后开口，「仲卿，我不想死，我想……」

    这些都是我害怕的，但是我不能告诉他，只能牵出一抹苦笑，告诉他，「担心你的安危，要是你出事了，我和舒也怎么办？」

    回来的李朝明手里都拿着一枝花，回房就插在瓦罐里，或许一边对我防备，一边在猜度我到底是不是如他所想的那样本性虚荣。

    更害怕他会忘了我，憎恶我，转头和公主琴瑟和谐。

    几乎每日清晨，我都会在李朝明出门时叮嘱他的安全，万不可和别人产生冲突，他每次都含笑答应，次数多了，他产生了一些疑惑，「月娘，你在怕什么？」

    3

    过往的记忆纷至沓来，同时也让我意识到，我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其实是一本书。

    他寒窗苦读，一朝入仕，论理我该就此下堂，为本书的女主腾出位置。

    「月娘，使劲啊。」

    这是我穿成女配的第十六年，我喜欢上了男主。www.linghunshuxuan.com

    也害怕自己会委身他人，枯死后

    我收回手，心如同坠入深渊。

    人为举动是否可以阻止剧情的发展。

    而李朝明醒后失忆，只知道自己有一个贪图富贵抛夫弃女的妻子，便再不去想她。

    他正背上箱笼，准备踏出家门，却在听

    因为书中写，「我」出门浆洗，遇到地痞调戏，李朝明为了救我，被地痞砸中后脑勺。

    李朝明在试探我，他做得很自然，只是随意从路上折一枝花，插入窗口的瓦罐里，眉眼含笑地抱过舒也，他并不对我做什么虚无的允诺，说出美好的愿景，只是不清不浅地说一句，「月娘，以后我日日予你一枝花可好？」

    月华朗朗，他低眸向我浅笑，眼中缱绻温柔比月光更甚。

    我死在了手术台上。

    在他及冠后，我与他成亲不过一年，我将将怀上身孕，爷爷因病去世。

    他点了点我的鼻头，笑话我杞人忧天，但在这之后，他每日离家都会在我开口前和我保证，「不会和别人起冲突，一定会安全回来好好照顾你和舒也。」

    他握着我的手，温柔地拂开我的乱发，轻声说，「别说傻话，你会和我白头到老……一定。」

    他不记得我，忘了与我的感情，安心地与公主琴瑟和谐。

    而那时候的我已经身埋荒冢，无人祭奠。

    我望着他一如往昔清俊的容颜，勉强勾起唇角。

    1

    书中的男主角，就是我的夫君。

    我活着，女主就名不正言不顺。

    「仲卿。」我的声音仍旧虚弱，只能略微听到一点气音。

    很快唇上覆上温热，唇瓣被撬开，清润的水顺势滑进我的喉间，缓减了我的干涩。

    而女主角并不是我。

    因难产，我痛了一整夜，第二日清晨的日头升起，精神已经麻木，我能感受到自己生机的流逝。

    「准备除颤。」

    「仲卿。」我轻唤他。

    但是，和原剧情不同，我没有死在男主飞黄腾达之前。

    我不要落入那般田地。

    他点头应是，眼里带着些赞许的笑意，举手投足间，他不像我所熟悉的李朝明，更像是未来那个位高权重的宰相，公主的驸马，书中的男主角。

    在我心灰意冷之时，一个来自上京的公子偶然看中了我，向我抛出橄榄枝，将我收为妾室，救治了李朝明，让我不许再与他来往。

    我亦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只是不甘心就此死去。

    他连中三元，被点为驸马。

    「怎么，头疼？」

    眼前的人如镜花泡影，慢慢消散。

    院。

    他似乎是不经意间偏头，让我瞬间清醒过来，放下了将要触碰到他脸颊的手，笑着点头。

    稳婆慌乱的声音隐隐约约和别的声音重合。

    夜间，他和我躺在同一张床上，我摸着他的背，缓缓滑到他的胸膛，他立刻将我按住，沉声说，「爷爷去世不久，我理应为他守孝，旁的，尚没有心思去想。」

    他的语气很冷漠，我以为是因为他身体不适，便忽视掉了他的反常。

    我张了张嘴，可喉间滞涩，说不出话来，他便立马去给我倒了温水，将我扶起。

    我睁开眼，入目是李朝明犹疑的视线。许是没有睡醒，大脑混沌，我把他当成了以前的仲卿，缩进了他的怀里，「仲卿，我好害怕。」

    公子收我只是一时兴起，待兴头下去后，就忘了我这一号人，我饱受他后院之人的排挤，在得知李朝明尚公主后，很快抑郁而终。

    他的瞳孔轻颤，心疼地看着我。

    他生命垂危，家中无钱为他诊治，我上街求诉各个医馆，均被赶出馆外。

    我答应了。

    我贪恋着脸颊上的温度，由心而发出喜悦的笑。

    面对我的质问，李朝明的神色只是瞬间一滞，很快恢复风淡云清，「月娘想多了。」

    「仲卿以后别再拿我的容貌说事。」

    2

    他在休息了一天之后照旧早出晚归，照旧喜爱舒也，独独对我与以往不同，他在不动声色地疏远我，躲避我的亲近，看向我时眼底的冷漠，我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月娘，辛苦了。」

    我放下箱笼，想替他按揉额角，他微微偏头，躲过了我伸过去地手，「是有一些，我今天想休息休息。」

    我在害怕和我恩爱有加的丈夫重伤，我却拿不出诊金救他。

    两种声音交替出现在耳边，炸响在我的脑海里，痛苦之余，竟让我产生了几分力气抓紧被角。嘴唇已经被咬破，流出的血的腥味让我清醒了一点。

    李朝明为她取名舒也。

    「依月娘的容貌，本该配更好的，玉堂金马，钟鼎人家，可惜，我给不了那些。」

    对未来的恐惧、枕边人对我的猜忌都如同大山一样压在我的心口，让我每每在夜深人静时惊醒，却不会有人下意识地将我我搂在怀里轻哄。

    在婴儿微弱的哭声响起后，我的身体骤然一轻，灵魂有瞬间的腾空，而后重重下落，深深嵌在肉身里，猛烈的撞击感让我陷入昏迷。

    下身仍旧留有痛感，我起身到一半就已经感受到痛苦，不能再起。

    在一片雪白的空间里，穿着蓝色衣褂的男女在我身边走来走去，冷静交谈，他们手里拿着特别的刀，划在我的身上。

    他这么向我保证，给了一个让我心安的许诺，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只是寻常的一个清晨，我为他收拾好了箱笼，他迟迟没有去接，而是垂眸按着额角，在定定地看了我许久之后，犹豫地叫了我一声，「月娘？」

    在我醒后三个月，我的身体越加丰盈，孩子离不开人，我亦不敢踏出家门。

    他回首，捏了捏我的脸颊，戏说:「月娘最近丰腴不少，脸颊摸着和舒也一样柔软。」

    贫寒的家中，只有我和他，现今又多了一个女童。

    4

    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兀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静静地看了会儿他，在他眼中聚集疑云时，才缓过来，给出了自己的答复，「可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在一声稳定的长鸣后，他们停了下来，关上了灯。

    5

    在我的话音落下之后，他的眸色渐渐变深，手指无意识地捻着一根花枝，似乎在思考什么，面上却带着如同面具一般的微笑。

    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书中的故事。

    日光透过窗棂，眼睛被晃出幻影，恍然间，我的头顶仿佛有一盏炽热明亮的灯向下落光。

    在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时我就已经清醒，但我贪恋怀抱的温暖，不愿意离开，过了许久，他的手轻轻拍在我的肩上，和我说，「只是噩梦而已。」

    再过不久，李朝明会生命垂危，我为救他而委身他人。

    但，我不能阻止李朝明出门，他每日到镇上为人代笔，赚钱糊口，贸然阻止只会引起他的猜忌。

    李朝明与我皆是孤苦无依，他自幼丧父丧母，妹妹走丢，奶奶因弄丢妹妹而愧疚自杀，被爷爷单独抚养，我是被卖来的，爷爷看着可怜，将我买下，让我和李朝明一起长大。

    与一般的魂穿不同，我是在生完男主的孩子的时候才想起了自己的穿越者身份。

    他猜疑我、疏远我，每每目送他消失在晨雾里，我总希望回来的会是我的李朝明，可每次都不是。

    「你是不是在躲我？」

    他略一挑眉，我接着说:「我不喜你拿我相貌说事，妾才以色侍人。我虽读书不多，但自小爷爷就说了，夫妻要风雨同舟，相互扶持，相貌是最不足道的。」

    往复几次，李朝明扶着我躺倒，替我掖好打着补丁的被角。

    我不想死。

    眼前的李朝明是我熟悉的李朝明吗？

    他郑重地许下诺言，我心中却没有半分安定。

    我想要我的仲卿回来，不甘于眼睁睁地看着他变成另一个人，和我形同陌路，最终去娶其他女子，所以我去问他，「仲卿，你想要什么样的妻子？」

    简单的一句话让我忍不住掉眼泪，头顶似乎传来轻轻的叹息，铺天盖地的压抑裹挟着我，我无法将他们的差别视而不见，现在的这个李朝明只是和我的丈夫有着同一张脸，用着同一个身体的陌生人。

    犹记得我醒来时，李朝明就坐在我的边，眼中布满红血色，见我睁眼，吐出一口气。

    他毫不在意我的委屈，轻飘飘地揭过我的质问，避着我的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