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节 抱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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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大人顿时瘫倒，深深地看向太子，几乎是瞬间做了决断，随后拜倒，「臣有罪。」

    我闭上眼睛，沉默地呼出一口气。

    是的，我不信，无论他是与我情投意合的仲卿，抑或是书中权倾朝野的男主。

    她低声而笑，「先生多虑，本宫想要的，只有这个天下。」

    太子脸色骤然一变，压抑着怒火质问那人，「你不是说柳月被你们亲手杀死？」

    这也是我穿书的蝴蝶效应？原著中应当对李朝明有好感，并且最终沦陷的公主只当他是统一战线的战友，满腹心思都花在如何登上皇位，进行变革。

    公主适时出声，「找到没有？」

    听到我声音的变化，她没有一丝触动，「你自己不也不信？若你真的认为仲卿意欲害你，你又怎么会他府上安心住呢？」

    那人如梦初醒，如倒豆子一般，将那日情形悉数说出，「许虎说，是状元郎要娶公主，所以要赶紧杀了妻子，给公主……给公主腾位置。」

    她看向我，「柳氏，你怎么说？」

    我垂眸，平稳地说:「回殿下，民妇与那二人做了交易，民妇隐姓埋名再不出现在人前，并许诺重金，他们取走信物便放了民妇。」

    公主勾着唇角，轻飘飘回，「本宫可不敢怠慢，殿下多多包涵。」

    那个人忽地剧烈挣扎起来，向着一个堂下站着的大人猛爬，「大人，是许虎和他做的交易，小人没有办法，小人什么都不知道。」

    公主微微挑眉，眼中的凌厉毕现，「现今许虎已死，死无对证，你怎么说都可以了。」

    铜镜模糊，并不能清晰地映出他的模样，我轻轻擦拭掉水痕，平和地对他说，「不怨了，想清楚了，你因为记忆缺失，对我多加防备是事出有因。」

    大人踹了他一脚，「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都在这里，你来抓本官做什么！去，和殿下说清楚，这件事情到底和李大人有没有关系。」

    公主给差役使了一道眼色，差役自行领命出去。

    我换上久违的裙装，挽上发髻，为自己化了一个妆面，看着镜子陌生的样子，我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一颗泪珠自己滚了下来，滑出浅浅的一道水痕。

    触及我的视线之后，公主有一丝玩味，「先生以为是我？」

    看来她已经知道我是谁，便不再伪音，「殿下，即使我仍旧活着，也无法证明不是他派人杀害的我。」

    我没有思考太久，站起身对公主作揖，「请殿下答应我一个条件。」

    「陈大人？」公主送过去一个眼神，「陈大人是怎么知道此人杀害柳氏的呢？」

    「可笑，」太子嗤笑，「这不知哪来的妇人胡说一通，皇姐就当真了？」

    我仍旧活着，并未被休弃，是李朝明的发妻，在外人眼中，我们两个该是互相敌视，恨不得对方消失。

    我看向公主，「那么想要杀我的人，是谁？」

    蓬勃的野心在她的眼中不加掩饰，但她云淡风轻，似乎并不认为自己所说的话有多么大逆不道。

    「某不敢妄言，但方大人绝不是以权谋私之人，绝不会包庇罪证诬陷他人。」

    「先生既然相信连霄，就应当相信连霄的判断，若仲卿无德，那连霄如何在他手底下谋事？若先生相信歹人的话，为何不开口表明身份，趁此机会让仲卿永不翻身。」

    「女子本不该受这诸多偏见，聪慧如连霄，沦入风尘，胸怀大义只能取乐嫖客，先生淑良贤惠，却只能扮作男子谋生，本宫并不觉得理所应当。」她莞尔看着我，「单凭先生愿意去私学教书，所念所想，怕是和本宫并无不同，是否如此？

    那位陈大人一力包揽了所有罪责，抄没家产，流放边疆，公主借力翻身，打压太子气焰。

    「除了这点，先生没有其他看法了？」她敛去面上神情，恢复淡然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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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那日公主劝我出面，她说她会找机会和李朝明和离，而我提了一个条件。

    一直没有说话的李朝明突然出声，他静静地看着我，眼里复杂的情感快要将我淹没。

    「民妇的记忆和他不同，记得许虎说的是，上京有一位大人物要杀我灭口，使公主下嫁，远离朝堂，状元草民出身，不足为惧。」

    「如此，」公主先是轻声一言，而后重重拍桌，加重了语气，「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陷害朝廷重臣，当朝驸马该当何罪！」

    早该确认的，我不是原书柳月，李朝明所亏欠的人并不是我，无论如何感同身受，我都不是她，又怎么能让他弥补到我身上？柳月死在了那本书里。

    那人抖若筛糠，「是陈大人找到了小人，要小人指证李大人的，当初老许说的确实是状元郎的意思，殿下饶命，饶命。」

    「先生，我们是一路人，不管你是否愿意出面救下仲卿，你都应该站在我这一边。」

    他抬起手，走了几步过来，又像是在害怕什么，停在我不远处，「你还怨我？」

    「殿下，请在事后让我回到宣城教书，与李大人再无瓜葛。」

    公主没有和李朝明和离，她是李朝明新娶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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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她的话，我沉默下来。

    他被压在地上，猛烈地打着颤，惊惧地看着我。

    太子哼笑，公主便向旁边的人招了招手，「去叫季郎将过来。」

    我回到李府，公

    公主神色未变，言语却步步紧逼，似乎要将我逼进她的领地，「先生不会袖手旁观的，是不是？」

    「本宫与他只是形势所逼，利益结合，并无其他感情掺杂，况且……」

    他声音微颤，叫我，「月娘。」

    季文渊自然没有差错。

    他向我靠近，我起身面向他，看到他眼中的喜意。

    「殿下可知，若是外人得知我并未身死，那我理当是李朝明正室嫡妻。」

    「约，约莫一个月前，殿下，小人没有杀人，小人什么都说了。」

    「但是，我已经确认我心中的人不是你，他早在你重生的那一刻就消失了。」

    我不由得抓紧了膝头的衣物。

    公堂之上，他步步紧逼，非要置李朝明于死地。

    他都不是会在背后杀了我的人。

    证词我和公主都商议过，现在许虎已死，突破口只能在这个当初要杀我现在又要指证李朝明的人身上，他虽贪财但极为惜命，可以一诈。

    公主轻笑，笑意渐受后眼中弥漫出几分悲伤，「自然，连霄有一身傲骨，又怎么会做出那种事。」

    那人瑟瑟发抖，站起来想要钳制我，「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说……」

    她顿了一下，「先生应当进过他的书房，知晓他心中一直惦念着你。本宫堂堂一国公主，只有别人配不上本宫的份，为何要那般愚痴，去追着一个心里有人的男人？」

    太子不想久拖，请了圣喻彻查李朝明。

    她没有问为什么，答应我尽力而为。

    在公主的示意下，我进入公堂，拆发髻，卸喉结，在身旁歹人目瞪口呆之下，用原本的声音说，「民妇柳月，拜见太子、公主。」

    「陈大人是什么时候找的你？」

    镜子里的人在笑。

    太子胸膛重重起伏，却被公主完全压制。

    「本宫中宫嫡出，亦是皇嗣，为何不能继承大统？就因我是女儿身？」她不屑地笑了，「且不论太子如何，本宫都有一争之力。」

    被那人求救的大人身形不自然地动了动。

    主已经遣人将合身的衣服送到了房中，我摸着光滑的脖颈，那里不再有凸出，我不必以男装示人。

    我并未否认，虽说公主坦荡，不似阴险小人，但剧情之故，她有可能为爱而生恨，将我除之后快。

    那位大人立马跪了下来，高呼，「微臣冤枉，微臣根本不认得此人。」

    这人原是太子客卿，后来得了太子的赏识，一路高升，为太子献了不少计策。

    这本书，原不是情爱之作么？

    「不是，大人给我的银子就在米缸里藏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着急地说，「我本来还想要去找许虎，大人就和我说许虎已经死了。」

    我和他交错视线，低下头，「回殿下，所谓的姘头实则是季文渊季公子，李大人进京赶考前托他照顾我，季公子尽心尽力，便有流言蜚语传了出来。要害我的人不知是谁，季公子便提议先将我保护起来，隐姓埋名，找出背后之人再恢复身份。」

    我没有死，没有下堂，活着出现在众人视野里，公主的正妻地位便名不正，言不顺。

    那个人抖得更加厉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月娘安分，绝对不是那种浪荡无耻之人。」

    「毕竟事关皇家威严，马虎不得。」

    公主意味深长，「陈大人，家底颇丰啊。」

    公主有一瞬间的诧异，「怪了，仲卿这么招人嫌吗？」

    一个月前，正好是方先生收网的时候。

    等差役将一个包裹带回公堂上，数张银票夹杂着米粒。

    她动之以情，将我划进同一阵营，向我抛下橄榄枝，并有意避开了我和李朝明的嫌隙。

    「你胡说！」衙役压制着快要发疯的那人，两个人仍旧费力，「不是这样的，大人，许虎明明白白说了，就是状元郎指使，她，这个女人还说她名声不好，状元郎也觉得她放荡，所以说她死在了和男人偷情的时候，镇上的人都知道，她真的有一个姘头，很有钱，是他给了我和许虎一大笔钱。」

仲卿杀害发妻，言之凿凿，并有所谓证人证物，不知先生如何看待此事？」

    身后的门被打开，李朝明的身影出现在镜子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