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节 抱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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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抱住老许的腰，阻止了他的行动。

    我被季文渊藏到了他的后院，舒也也很快被接到我的身边。

    我说:「季文渊，你还欠我最后一个条件。」

    老许眼中的怜悯这下不加掩饰，「陛下有意给状元和公主赐婚，公主难道要去做妾不成？」

    他就这样容不下我，迫不及待地要将一切复归原位？

    在时机成熟之际，季文渊为舒也置办了小小棺椁，在我的坟旁又挖了一个深坑。

    声音被我刻意压低，我开始模仿男人。

    季文渊打开扇子，摇了两下，「不必在意，我的名声本也不怎么样。」

    在李朝明成了解元，有可能成为状元的时候，为了讨好我，明面上这种谣言平息，但背地里，被妒忌恶意驱使，这种谣言越压抑越强烈。

    老许不为所动，将那人的手一点点掰开，那人复又纠缠上来，「听到了吗，她有钱。」

    老许诧异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没想到我真有那么一个有钱的「姘头」。

    他解开细绳落下宽袍大袖，起身向院长见礼，声音亦是十分清澈，在院长说完此行目的之后，他的目光投向我，由上而下细致地打量，却没有引起我的半分不适。

    我摇了摇头，「这不重要了。」

    不是作为学子，而是院长的侍从，可以和那些充满着好奇还有旺盛求知欲的学子分开居住，更方便我照顾舒也。

    我听了一个有用的信息，艰难开口，「要钱？我可以给你们。」

    我愣愣地看着他，已经丢失了思索的能力，无法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

    我看向他，他随意一笑，「你觉得我季家长子，不在京中好好待着，来这里住这么久是因为什么？」

    老许亦是用着这个理由回去交差，他和另一个人分别拿了我一个镯子，临走时，神色复杂地看着我，留下一句，「抱歉。」

    「李朝明有没有可能认错自己的女儿？」

    先生递给我一个类似束胸的东西，针织紧密，不知道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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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照做，他露出一个清浅的笑，「不错，此物一月一换，届时你再来找我。」

    一，保护好我和舒也。

    流言传成一版，季文渊自然不能用那一版通知

    无论是镇上，还是村里，都有对我和他的恶意揣度。

    在窃窃私语中，我不是他的妾，而是一个和他有首尾的荡妇，被他其他的女人暗害而死。

    他就选择装傻，左右杀手的雇主是谁并不清楚，我「死的」不明不白，他不清楚内情也情有可原。

    书中好像提过，是为了躲避什么，但我记不太清。

    我舔了舔干燥的嘴皮，瞪大了发昏的眼睛，费劲地说:「在他眼里，我是一个贪图富贵的女人，你和他说，我已经做了别人的妾，而且……死在了后院。」

    当然有。

    「这个你带回去，以防万一。」

    我让老许给他递了信，在夜幕低垂前，他只身赶了过来。

    老许放下刀，我扶着车板，又扯动肩膀的伤口，冷汗瞬间滚满额头。

    流水一般的大夫都不能让舒也退烧，人人都对舒也的命运心知肚明。

    「住手，你缺钱救命，你想赚那个钱，别连累我，老子要有命花才行！」

    心中不无嘲弄地想，到头来，还是这幅境地。

    即使他见到公主，上一世的感情复燃，他也不至于容不下我，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杀了我。

    老许冷笑，「哪来的富贵人家？」

    血液喷涌而出，不断流出的鲜血仿佛在瞬间代表了我生命的流逝。

    季文渊看到我时，瞳孔骤缩，失了往日的风度，下了马向我奔来，在近处被我脖间横着的匕首逼停，两手只能压抑着颤抖置在两侧。

    「月娘。」

    夜色吞没了最后一点光亮。

    我见老许重新逼近过来，要拔出那把匕首，便拖着身子不断向马车后方缩。

    他扯了扯嘴角，无声地笑了，十分语塞。

    他叹了口气，「京中有贵女因我打了起来，其中有一个还是郡主，着实闹得很难看，陛下为图省心，就将我赶来这儿待三年，眼不见心不烦。」

    在一刹那间，我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

    见那人还不放弃，老许的声音在马车的一方天地里炸响，「就是状元郎传下来的命令。」

    只是怎么让舒也在季文渊的照看下，金蝉脱壳？

    季文渊答应了我三个条件。

    他看了一眼我怀中的舒也，「你在世上消失了，但是舒也没有，仲卿一定会来找她的。」

    三，把我藏起来。

    因为疼痛，我的声音微不可闻。

    忽然，我想到了一点。

    那个人终于回了神，呸了一声，「什么玩意儿。」

    激烈的马蹄声嘚嘚逼近，疾风掀起了马车的车帘，李朝明双手驾马，衣袖和头发都被风高高鼓起，在帘后一闪而过。

    院长慈眉善目，身体挺拔，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的俊朗，他见到我，眨了眨眼睛，慢悠悠地笑了，「丫头，你这个装扮不太行，一眼就叫人看出来了。」

    我的死讯被放了出去，季文渊操办了我的丧事，两个明面上并无亲缘的人，他以什么身份为我操办丧事呢？

    季文渊合起扇子，用扇柄抵住额头，「还有一年半我就要回京，你有什么打算？跟我走，还是……」

    那人的动作就僵滞在原地。

    我闭上眼睛，把那些杂念摒除，满脑子充满「活下去」的求生欲望。

    老许拽着他的后领，他毫无防备地坐倒在马车上。

    「你疯啦！说动手就动手！」

    「罢了，大不了，再让他打一顿。」他捏了捏舒也的脸，「我可真是亏了，只是帮了他一个忙，结果自己跳不出来了。」

    另一个人猛地把老许推开，慌张地蹲到我身前，想要捂住我的伤口，又不敢下手。

    所以他给我置办了其他身份，将我送进了宣城书院，是他外祖开的书院。

    二，给我请先生。

    在我的棺椁下葬时，我就戴着大大的斗笠，将自己全身都置于薄纱下，将那些人的神情尽收眼底。

    李朝明。

    我仿佛愣了好长时间，匕首马上就要刺入我的心口，我才反应过来，迅速往旁边一偏，那匕首就噗嗤一声扎进我的肩膀里。

    「等等，我有办法，让你们交差，我又能活下去……」赶在他拒绝之前，我迅速说，「我还可以额外给你一大笔钱。」

    那他也不会杀了我啊，他怎么会杀了我？

    我不想让舒也离开我，但季文渊没有理由让李朝明把舒也留给他。

    此时，为了活下去，我用了最后一个条件，是把自己和季文渊绑在一起。

    季文渊立在原地，面容被阴影所噬，最终说了声，「好。」

    我勒平了自己的胸脯，用胭脂将自己的脸涂黄，穿上低调朴素的男装，成了扔到人堆里都认不出来的那种不起眼的男子。

    老许又要动手。

    老许神色挣扎了一瞬间，便放下匕首，蹲在我身前。

    我笑了一下，惊得季文渊挑了挑眉，唰地打开扇子，挡住了自己半张脸，只留出那一双深情的桃花眼露在外面，斟酌着问我，「你怎么看起来……挺高兴的？」

    我已经不想再和他有什么牵扯，他是驸马还是宰相，都和我无关。

    「你们要什么？」季文渊冷静地开口。

    「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

    他将扇子放在了桌上，面上正经起来，「我不相信仲卿会下这种命令，其中一定有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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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给舒也主持丧礼的时候，我抱着舒也坐上马车，摇摇晃晃地往镇外去。

匕首瞬间在我眼前不断放大。

    书中，月娘和他做交易，被迫成了季文渊的妾。

    「把我藏起来。」

    如果李朝明是被人泼了脏水，要杀我的人不是他，那他和季文渊大概会生一点嫌隙，不过也怪不到季文渊头上。

    季文渊向外散布了传言，高价求诊，为舒也治疗肺热。

    方先生让我洗去脸上粗糙的伪装，亲自着手描绘我的脸，抬起我的下巴，温热的鼻息喷薄在我的脖颈上，激起我一片细小的鸡皮疙瘩。

    起码有碑，有名，也比书中好多了。

    如果真的是他下的令，就更加不会怪罪季文渊。

    只需要一滴水，就可以让沸腾的油锅炸开。

    我只以为他在调笑，便没有在意，没想到半个月之后，他带着我去见了一个绿衣先生，那时，先生正在廊檐底下捣臼，两侧大袖用一根墨绳系起，院子中香气四溢，他听到声音抬起头，我便为他秀致的容貌所惊。

    「等等，等等……」

    我按上太阳穴，疼痛不能缓解分毫。

    「抱歉，坏了你的名声了。」

    我摸了摸喉间多出的那个凸起，它会随着我的吞咽动作而上下活动，我却基本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有的时候，我在怀疑，我是不是还在按照书里的剧情在走。

    我不置可否，思索了一会儿，「我要带走舒也。」

    他在我的脖子上涂涂弄弄，后略抬起头，对我说，「吞咽一下。」

    「滚开！」老许猛踹了他一脚，一下拔出了我肩膀上的匕首。

    「你就当我死在那个坟里吧。」

    他们两个大概率仍是书中那样的连襟知己。

    大脑一顿一顿地疼，比肩膀上的伤口还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