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节 桂花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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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不到桂花盛开的季节，光找齐材料都找了一上午。

    我想推开他，可他牢牢箍着我。

    「又不是头一天被传不清不楚，就是没怀孕这事，侯爷也不会觉得我们俩……」

    他闭着眼，虚弱地喘息，我犹豫了一会儿，小厮忙说，「殿下，您照顾一下少爷吧，少爷跪了一晚上，又挨了那么多鞭，身子骨实在受不了了。」

    他埋头在那儿没有说话。

    「成……婚？」

    「怎么？我现在肚子里没货，但凡侯爷精明一些找个大夫给我诊脉，这不就露馅了？」

    「我叫人去买。」

    那张素来淡漠的面容霎那间幻化成梁顾勾唇笑着的脸，他手里拿着一枝子开得绚烂的桂花，递给我，对我说，「出息了。」

    「这事拖不得，但凡显怀，肯定会被人看出端倪，那就不好办了，他皮厚另说，皇嗣不……」他立刻改口，「皇嗣和殿下不能蒙受污名。」

    辛苦他还给了我一个面子，谁不知道这老侯爷横啊，一身杀伐气，大晚上可以吓死鬼。

    「闭嘴吧你，我是为了救你，你现在用这话来笑话我？」

    我想了想，凑过去，「要不然我再排一场小产的戏？」

    他绕开我，高高举起藤条，竟然想当着我的面打他。

    他把脸埋到枕头里闷笑。

    。以往他闹闹，老臣还能给他收拾个烂摊子，如今他竟然连累公主和驸马和离，玷污皇室颜面，怎能不罚？」

    「殿下还要管我们的家事？」

    我和他就相顾无言，安静了一会儿，我说，「本宫想和他单独呆一会。」

    多谢老侯爷的硬汉柔情，记起来捎带给我一个面子。

    梁顾一直没有醒过来，眼见暮色四合，我不能留在侯府过夜。

    我往南平侯府跑的次数就多了一些，有时能在来往的路上听到有关温殊的一些传言，说他进了官场，说他有了情投意合的小娘子，我听完就随它们去了，听得闹心，还不如多想想怎么让梁顾好起来。

    「你敢！」我厉喝。

    晌午过去，天正热，东西都堆在厨房，我正打算过去，他叫住我，用散漫慵懒的语调说，「现在不想吃。」

    这眼神看得我一怔。

    我一哽，顺手扯下架子上的衣服朝他扔过去。

    「殿下不知道外界如何传的，是怎么传的殿下和这个逆子？」

    衣摆忽然被拉了一下，梁顾拽着我的衣服，看向我。

    太傅爱打手板，我被打哭过，自那以后我再犯什么错，要受罚，都是他替我挡了去，掌心被打肿，也是咬着唇，一声不吭。

    是的，我会。

    心里好像有团火腾地炸开，我摸了摸他的脸颊，柔声说，「我不乱来，你先放开我，我和侯爷说句话。」

    我坐回去，「别笑了，你现在想想该怎么办，孩子这事该怎么糊弄过去？」

    原以为会一夜无眠，但我竟然很快睡着了。

    我瞥了一眼还傻着的侯爷，低声回他，「事急从权嘛。」

    他极为夸张地痛叫一声，「你怎么敢谋害皇嗣他爹？」

    他的额头还在不断地冒汗，抓着我的手也越来越紧，嘴里似乎在呓语些什么。

    侯夫人身子骨弱，生下梁顾后没能出月子，那时候侯爷在外打仗，战事吃紧，他在夫人去世半年后才回来，没能陪梁顾梁云多久又返回到战场上。

    「侯爷觉得本宫会用自己的清白说这个谎？」

    我小声叫了他一下，唯恐惊吓到他，他满头冷汗，双眼无神，下唇已经被他咬出了血，听到我的声音也没什么反应。

    他不乐意搭理我，念在他是伤患的份上我不和他计较，出去的时候还亲手给他带上了门。

    他拉住我，慢吞吞地说，「好久没吃到你亲手做的了。」

    我话还没说完，他忽然起身抬起手，将搭在他身上的薄毯拉了上来，闭上眼睛，扭头用后脑勺对着我，「我累了，殿下先回去吧。」

    我心一软，小厮麻利地给我搬来拉一张椅子，我就坐在了他的床头，手给他牵着。

    说完我也有点恍惚，以往最拿手的吃食就是桂花糕，因为他爱吃，一般我有所求的时候就会给他做桂花糕，这是我拿捏他最快的方法，在不知道这个办法的时候，求他做事要求个三五天，有了桂花糕之后最长时间也就一下午。

    「小产之后呢？就让老头以为我俩不清不楚？」

    「侯爷为什么要罚梁顾？」

    梁顾身子骨一向康健，这么些年几乎没生过什么病，但这次却有些严重。

    我和小厮搀着梁顾回了他的房间，大夫一早就等着。

    我躺在床上，回想这段乱七八糟的日子，为了温殊走了那么多弯路，无数个夜晚崩溃，到最后还是只能放他离开，细细想来，五味杂陈。

    我的一只脚还没进门，听到他的话差点卡在门槛上。

    等到局势彻底稳固的时候，侯爷凯旋，梁云十三，梁顾都六岁了。没有常年相处的感情，侯爷又不会带孩子，管教的办法就是一顿打，梁云便出主意让侯爷把梁顾送进宫，和我一道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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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那我给你做。」

    他抹了一把眼泪，「可怜少爷没有夫人疼爱，要是夫人还在，少爷何至于被打成这样……」

    他恭敬了起来，但我知道他心里肯定不是这样想的。

    这人发什么疯，难道病中人的情绪就和来了月事的姑娘一样么？

    大夫剪开他后背的衣服，我本想出去，手却被梁顾紧紧抓着。

    「本宫说的皇嗣并不是我。」

    几乎持续了一年的噩梦今夜没再出现，我没有歇斯底里地拿刀架在温殊的脖子上让他喜欢我，他没有毫无波澜地看我，也没有鲜血溅我一身。

    「梁顾。」

    「父皇还不知道，本宫才刚刚和驸马和离，这时候不能和他说这事。」我略微摇了摇头，「等梁顾醒过来之后，本宫会和他商议的，侯爷只要保证侯府不会有人把这件事泄露出去就行。」

    「殿下恕罪，老臣并非有意伤害殿下。」

    「若是本宫的孩子一出生就没了父亲，侯爷如何交待得起？」

    他微动眼皮。

    他的眼睛没有聚焦，看了我一会儿，缓缓松开了我。

    我微微侧身，牵住他的手，重新面向侯爷，「若是侯爷非要罚他，那连本宫一道罚了吧。」

    更何况他还是因为我病成这样的。

    我跑到梁顾身边蹲下，他上身的衣服被藤条抽得七零八落，血痕交错地盘在他的后背上。

    见他一时半会也回不过神来打人，我转过身，把梁顾扶起来，他靠在我身上，嘴唇垂到我耳边，气若游丝，偏语气听起来似乎想要打死我。

    心情好的时候叫我连潇，不好的时候就叫我殿下。

    侯爷气血上涌，「老子教训儿子怎么不敢！」

    话音刚落，他抬起头，眉头夹得死死的。

    既然已经和离，我也要试着挽回一下自己的名声，刚刚和温殊和离就在侯府留宿，这话再传出去，父皇的砚台估计就收不住了。

    「这就是你说的不乱来？」

    侯爷的随从叫我去书房，一进去侯爷就开门见山地和我说，「殿下，您打算何时向陛下说明情况，与他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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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

    我问他想吃什么，他缓缓动了动眼皮，说，「桂花糕。「

    更让我愧疚了。

    「殿下莫要开玩笑，这个混小子，若是他自己不想，也就陛下的圣旨才能让他听话

    他的视线往我的小腹一扫，幽幽道，「我怕热着我孩子。」

    侯爷手里的藤条没再落下，刚刚那一下没收住，现在顾及着我不敢下手。

    声音太小了，听不清。

    他的藤条就要落下来，我来不及多想扑到梁顾的后背上，可很快天旋地转，我被梁顾牢牢护在身下，他咬着唇上的齿痕，闷哼一声，汗水接连往下掉。

    我去找他，他都是病恹恹的，提不起精神，就格

    侯爷的眼睛瞬间瞪得如铜铃，似乎禁不住我这个消息，身体接连往后退了好几步，手里的藤条没了束缚也落到了地上。

    我站起来，和侯爷面对面，「尔敢伤害皇嗣？」

    侯爷冷静下来，神情凝重，不怒自威，「那殿下打算如何，如何处置这个孩子？陛下知道了吗？」

    「和我有关，那就算不得家事，本宫非管不可。」

    我迟疑地说出来，心忽地噗通乱跳起来，外头本来就热，这下浑身都热得让我受不了。

    等大夫离开，他的眉头也渐渐松开，似乎沉睡过去，我抽出了自己的手，已经被攥红了。

    身旁逐渐有脚步声过来，侯爷看起来没有方才暴怒的状态，立在床前，「殿下，那孩子一事……」

    他在沉吟之后才道，「下人全都敲打过了。」

    我站起来，走到他和梁顾之间，「侯爷既然动手罚他，那想必也是知道了是我缠着他，才闹出这些流言，毁了侯府清誉……」

    连着七天梁顾都没能下得了床，日复日，夜复夜地趴在床上，连吃喝东西都会扯到伤口，这个时候他都会压低眉头，默默熬过那阵痛感，偶尔不经意的时候才会溢出来一点轻哼。

    外惹人怜惜了一些。

    我往冰块那里走了走，丝丝缕缕的寒意让我好受了些。

    侯爷嘴角一拉，那股蛮横的气势又出来了，铺天盖地往我身上压

    我头脑发晕了一会儿，看清他的模样，鼻头猛地一酸，差点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