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节 扶风

[    【作者鸦山十四提示：如果章节内容错乱的话，关掉阅读模式,关闭广告拦截即可正常】

]    「周天子比大将军地位高吗？」

    周天子的胳膊肘从扶手上拿下来。

    与此同时，一道阴暗的念头忽闪，要是周天子以为一棵梧桐树弄死我，今日无论如何，我至少要卸掉他一条腿。

    赵王心里有数，可还是挣扎着问了个为什么。

    以前想，现在不了，我才十六，天子太老。

    「赵还闽给你的封号，倒很合适。」

    刚过中午，就轮到我了，上台之前我难掩激动，暗暗搓手，直到宫

    「既然赵国没有对的人，你便去天子帝王城吧。」我爹说这话时，心头好似也哽着一口气，「阿鄠，不是你不好，是赵国男人心欣赏不到你的美，他们不配！」

    我也没多想，准备和领头的打声招呼就进驿馆，谁知没到跟前，宫人中就有人人除了我。

    中内人呼唤我的名讳时，我提着裙摆踏上了那个期待已久的台子。

    正想着，身后脚步声响，我被这声音吓得一机灵，几乎瞬间转身，与此同时飞快扫了一眼，便重重的跪下。

    「我看了你的册子，赵国的扶风公主？」

    我单手将梧桐树扛在肩上，朝着周天子的方向走，边走边说:「陛下，怎么样！」

    远处的呼和我没听清，等离近了才听清。

    「比你爹我还厉害，你爹是赵国的王，周天子是我的王。」

    天生神力也不是我的错，毕竟我娘怀我的时候沉迷修仙，也不知道怀胎十月的时候吃了什么，我生出来时就变成了这样。

    听完老父亲的安慰我更难过，我垮着个脸问他:「经历和魅力不同，可以不成亲，可为啥赵国没有个男人喜欢我。」



    我爹说，最近周天子正在选老婆，八国都在选世家女进天子城，问我要不要试一试。

    我爹来找我那天，是个红霞漫天的傍晚，我正抱着鱼食独自坐在池边惆怅，水中又有几条鲤鱼被我喂翻了肚皮，我爹先是拍了拍我的肩膀，而后同样面容惆怅望了一眼池子里的鱼。

    「你们听说了吗？今年天子选女，出了个奇人！」

    「扶风有疾风之意，疾风过处，暴雨将至，赵王没有将你当作寻常王女。」天子言辞间带了一种探寻，「你想向她们一样，做孤的姬妾？」

    *

    我的斗志熊熊燃烧。

    八尺男儿面对刀剑不曾动容，面对赐婚却急红了眼眶。

    我心间一提。

    第二次盯上了的风华正茂，年轻有为的大将军，赐婚的事儿是赵王当庭说的，大将军直接在众臣之中跪下。

    不能直视天子，我的视线只能落在第地砖上，片刻之后我听见天子笑音。

    三岁能扛鼎，九岁能徒手搏兽，十三岁和赵国最厉害的力士比试，直接将人丢进了宫内的荷花池。

    事情的经过那卖货郎说得大体不差，但是让我重新听一遍，还是倍感心酸。我臊眉搭眼地付了酒钱离开，将卖货郎的笑音抛在脑后。

    可以输，但是不能丢人。

    看样子，不仅是赵国男人，世上的男人都喜欢小娇娇，唱歌跳舞吹笛子，最好还是会叫郎君的那种。

    就一眼我便看清了天子的模样，年过不惑，髯须浓密，双目矍铄，眉心刻着三道深深的痕迹。

    我越说心里越委屈，细细的哭音散进这温柔的傍晚中，我爹站在一边听着，不知道心中作何感想，可是面上不怎么好看，沉默半晌，跟我说了一句:「好男人得自己追求。」

    本来想讨个清净，早知道就不来了。

    1.

    哦，你问我怎么知道的啊。

    我听见人群中有人轻声说:「掌事，在那儿呢。」

    老内官将我带到一处偏殿，其中除了我以外再无旁人，我的双腿不由得哆嗦起来，我自幼在王宫生活，眼下的这个场面像极了秘密处死宫人大臣的场景。

    大将军连声说道，臣不配啊，臣不配。

    赵王一听，拍了一下座椅扶手，骂道，说人话！

    事后回忆，如果这会变成我日后找不到丈夫的理由，我一定不会这么炫。

    我本以为周天子身为天地人主，战略眼光和审美一样，必定超于常人，所以当我在选女时我看到世家女们穿着花裙子，抱着乐器排队等待时，当时就觉得这事儿成了。

    老者堆着笑，平声道:「扶风公主，陛下召见。」

    日光白晃晃的，看不清远处周天子的神情，只是台阶上或坐或立的一溜人已经起来了，四周的侍卫也立刻围了上去，没有围上去的，都冲我跑过来，边跑边拔刀。

    我应下，跟着人速速进宫，一路上揣测天子意图，除了他想杀我，我想不出别的理由。

    扶风公主嫁不出去这事儿，早已成了赵国老百姓的谈资。www.xiluoxuan.com

    「公主，老奴不知天子召见所谓何事，但是天子仁慈，不会轻易杀人，公主若不走，就是违抗圣命。」

    还没进门，远远就看见一帮宫人围在门口，还有几个持刀的侍卫，大概是接那些选上的世家女进宫。

    像是思虑过多。

    不用我说，周天子已经知道了。

    毕竟都是唱歌跳舞吹笛子的，我的才艺具备唯一性，出场一定能吸引周天子目光。

    2.

    我胸有成竹，淡然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台下的那株枝繁叶茂的梧桐树。转头和台阶上的周天子说，我给陛下表演个绝活。

    这算什么，又看上我了？

    他用宽厚的手掌撸了两下我的天灵盖，说:「嫁人这事儿也没那么重要啦，你生来尊贵，不必经历自然和一般人不同。」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奇才……」

    大将军咚咚叩头，活像一根捣药杵，边磕边说，扶风公主力拔山兮气盖世，嫁给臣实在是委屈了公主。

    思绪纷乱，等我再抬头时已经到了下榻的驿馆，八国来的世家女都住驿馆，住在同一个地方确实几家欢喜几家愁，选上的眉开眼笑，没选上的都像我这样。

    「内官，我没被选上，还惊了天子。」我起初没懂，继而害怕起来，又添了句，「天子难道要杀了我吗？因为我拔了宫中的梧桐树？」

    我摇头，想了个合理的说法，「臣女在赵国生活十六年，因力大无匹，即便身为王女也无人愿娶，赵国人以能歌善舞，细弱杨柳的女子为美，臣女心有不甘，听闻天子城选女，于是互前来一试，结果……」

    之后名声渐起。

    求生欲驱使，大将军也忘了客气，泣声道，臣打不过！

    「我姐夫表哥家的嫂子的小舅子在宫中当差，选女当日其亲眼看着的，当中有一女，施展环节上，拔了宫中比腰还粗的梧桐树，举着绕了三圈，宫里的侍卫以为是刺客，都亮刀了！」

    距离天子选女已经过了多日，苍蝇馆子还能听见我的事迹流传。

    倒也不是公主行径恶劣，品行不端，也不是赵王找女婿不主动，大司马家的公子在家中听说赵王要赐婚，当场厥过去，大司马在宫门前跪了半日才让赵王收了心思。

    当时我觉得他说的不错，不可能所有人都喜欢小娇娇，男人千千万，总有一款适合我。

    当夜我就拿了信物，留了书信，骑上快马离开王宫，一骑绝尘。

    言下之意，不走才是真的杀头。

    台阶上有人传话，问我你要展示什么。

    「起身，让我看看你。」

    父亲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憋了半天才想出一些说辞，「我未曾说假话。」

    我就是扶风公主，赵鄠（hu,四声）。

    人堆里分出一条缝，一银发老者一身锦绣宫装，走了出来。

    然后那道绣了龙纹的衣袂从我尾指扫过。

    「啊？什么奇人？你从哪儿听来的？」

    ……

    我擦了把脸，暗道我追求个屁。

    酒肆之中，说话的是几个卖货郎，大概天子城里吃同一口饭的人总是相识，聊着聊着就凑成了一桌。

    「护驾！快护驾！」

    我不能张口，于是就用表情问了个为什么。

    「赵国女子以能歌善舞为豪，扶风弱柳之资为美，可偏生我是个力大无穷又能以一当十的。」我展臂，食指遥指宫墙，「我都听宫外的人说了，宁打光棍，不娶扶风。」

    我爹一时语塞，我见他不语，更加悲伤起来。

    我从地上爬起来，双手交叠压在腹间，脊梁挺直，端住王女的仪态。

    对面静默片刻，再次开口:「扶风。」

    我之所以还没有回到赵国，是因为还没有想好一个面对我爹的理由，我都开始盘算着让我爹帮我找个术士，从此智者不入爱河，从此专心修仙，道法无边。

    「是。」我趴在地上，如是相告，「臣女叫赵鄠。」

    我更自信了，几步下台，来到树前，弯腰反抱树干，力从地起，腰部发力，低喝一声，满树绿叶抖擞，梧桐树身歪斜，遒劲的根系连着土块见了日光。

    当然要是能同归于尽最好不过了。

    「连你也糊弄我。」我放下鱼食，哭得悲切。

    侍女觉得再这样下去不太妙，于是背着我偷偷禀报了我爹。

    此事一时间成为赵国奇事，江湖朝堂传遍。

    盛夏的日光总是毒辣又明亮，连处想要逃避现实的阴凉都不愿给。

    一个上午都是吹拉弹唱，远处台阶之上，凉棚里的周天子看不见脸，但是光从支着扶手托腮的动作，能看得出他开始审美疲劳。

    大将军一事过后，我倍受打击，天天抱着饵食去荷花池子喂鱼，纤长的鲤鱼被我喂得肚皮滚圆，不幸撑死多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