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来自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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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皮的嘴唇翕动，令叶南眠微微愣神。

    宛如敲响了进攻的鼓点。

    这帮伪人都被他干得只剩大猫小猫两三只了，还不忘和他们上演惊心动魄的公路飙车片！

    简单来说就是，莫凕兄倒了，莫凕兄起了，莫凕兄开始爆种，莫凕兄正在大杀特杀，莫凕兄完成了五杀，莫凕兄主宰了战场。

    身体并没有感到丝毫的维和，甚至，自作主张的调动起了这份感知与力量。可莫凕却又矛盾的觉得……自己的□□，前所未有的笨重和迟钝。

    如果能让失眠兄知道的话……

    总觉得这一招，如果可以跳得再高一些效果会更好，不对，要是能飞起来就好了。而且这还不是简单的翼魔具能做到的事情，机动性和协调性都需要拉满——

    “莫凕兄……”叶南眠艰难的扯出一个笑容，冷汗涔涔，蜷曲的黑发狼狈的贴在了面颊之上。他瞥向莫凕口鼻间溢出的血色，低声道：

    如此高强度的连续作战之下，战斗的节奏一旦被打乱，已是强弩之末的莫凕就会彻底失去反抗之力。哪怕苏苏同样遭到了重创，可莫凕也不敢保证如今的自己还能挡下眼前这强大妖魔的反扑。

    不顾五脏六腑间洋溢的剧痛，千疮百孔的冰蓝色星子再度浮现。莫凕又一次调动着天生天赋，试图汲取空气中的魔能。可一缕浅薄的霜色才出现在右臂的断面上，叶南眠就摁住了他的肩膀。

    排气管轰出滚滚浓烟，传动轴飞迸刺眼火花。当苏苏抬头，映入眼帘的，便是几乎要将整个夜空都粉刷成惨白色的刺目灯光。

    “不用担心我。我还能战……”

    不过，翅膀有没有都无所谓吧。跟米哈伊尔那臭小鬼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太依赖伊甸的赐福。用个枪技都得飞起来硬整两下，我看那小子迟早得被人揪掉翅膀好好整治整治……等等，米哈伊尔是谁？话说回来，这根手杖对我来说还是有点太沉了啊，早知道就不吹自己是什么欧罗巴剑圣了，搞得阿莎蕊雅现在天天缠着我要学剑……

    自己背后，是不是该有对翅膀来着？

    哪怕莫凕的大脑依旧一片混乱，可在梦境中辗转千百回的肌肉记忆依旧真切的残留在了□□之上。莫凕可以显而易见的察觉到，自己的五感与神经反射敏锐了数倍不止，令他得以勉强预判出苏苏攻击的轨迹。

    “莫凕兄，你怎么不说话了？”注意到莫凕僵硬的神色，叶南眠扭过头，对着银发少年安抚似的笑了笑。

    声音如此清脆。

    卡车向后碾出，带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碰撞与碎响。转眼间，引擎暴怒的轰鸣在公路的上空再度响彻，沾满血浆骨渣的轮胎再度旋转，丢下了一地的狼藉，踉跄着驶向远方的都市。

    可惯性已经带动着双手，急打方向盘。只有一秒，天旋地转间，叶南眠再看不见那张面庞。唯有回旋的车胎自地面上留下了凄厉的尖啸，大力甩动的车尾如一记沉重的摆锤，亲密无间的，贴在了苏苏的脸上。

    这算什么，《速度与激情18之血战畸胎瘤乡》吗？

    公路，被折断了。

    “失眠兄？”

    “莫凕兄……你说，咱们是不是要没了？”叶南眠艰难的从牙缝里挤出哀鸣：

    公路被起伏动荡的陆地玩弄于股掌之间。像是有调皮的小孩将一根百奇抓在了手中，双手只需要同时用力……

    ——他说，可以上了！

    和苏苏浴血激战的同时还能分神迎接其他伪人的偷袭，从坠车到现在，莫凕少说结果了十九头伪人。令人分不清已然化身为“畸胎瘤乡杀人王”的莫凕和伪人到底哪一方更拟人了。

    盖因那张苍白的面孔上不见丝毫的恐惧与迷惘，唯有一双几乎被血腥味熏成了红色的眼瞳，忠实的映照出了远方那条不见彼岸的深渊。

    莫凕茫然，不知道哪里来的一大批未解锁角色和设定集唐突的塞进了他的脑海，又光滑的从大脑皮层之上溜走。那些闻所未闻的记忆碎片像是苏打水里的气泡一样涌上大脑，甚至让他闪避的动作都慢了半拍，险些被苏苏拦腰截断。

    仪表盘上闪烁的灯光，勾勒出了司机嘴角癫狂而兴

    《全职法师之我可能是个假儿子》

    那只冰铸的手掌轻轻拍了拍遍布裂纹的车前窗。

    差别大得像是从1080p超清蓝光大电影变成了可怜巴巴的360p全损盗摄视频。在他又一次刺出了化为冰矛的右臂时，那种横亘于内心的违和感，终于达到了顶峰。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道道裂纹如龙蛇起陆，裹挟着天塌地陷一般的巨响，向着卡车奔袭而来，然后，轻描淡写的，绕过了还在行驶的卡车，又向着远方永无止境的蔓延而去。

    露出了深不见底的漆黑沟壑。

    ——可惜的是，众所周知，爆种都是有时限的。

    思绪流转之间，莫凕身后忽然强光爆闪，卡车的远光灯亮起。

    手杖勉力撑起了身躯，跌坐在车头的莫凕扭头，和叶南眠对视。心照不宣一般，二人的嘴角同时勾勒出温柔又体贴的弧度。

    名为肾上腺素与内啡肽的魔法在离他而去，稀薄的魔能再无法维持右臂的形状，寸寸碎裂，仅余下断臂的截面被寒冰覆盖。莫凕的眼前阵阵发黑，剧痛扩散在胸臆之间，久不消散。

    必须要找机会拉开距离。

    让银发少年面无表情的握紧了骨白的手杖。

    莫凕随意的擦去了口角咳出的鲜血，抬眼，凝视着已近在咫尺的市区，嘶哑的低语：

    莫凕人都麻了。

    身体好沉。

    仿佛在驳上义肢之后，莫凕的实力就开始劲增、暴增、狂增！纵使背负千钧之重（指叶南眠的狗命），手托苍穹碧落（指七颗星子），莫凕依然无敌于畸胎瘤乡！

    ——不过是一群残兵败将而已，未免，也太过于嚣张了吧？

    叶南眠很难描述眼前吊诡的情景。

    如同苟延残喘的困兽那样，只要还有一口气、还有一颗牙，就会拼尽一切的献上厮杀。可是……仿佛在照镜子一样，当莫凕看见了那丑陋不堪的姿态时，竟然，难得的感到一丝不快。

    正朝莫凕挥出利爪的苏苏瞳孔急剧收缩，在它下意识眯起眼睛的刹那，便感到爪上一沉，几乎要将整条胳膊撕裂的巨力猛然迸发，将它的上身死死摁在了公路之上。

    啧，说到底还是咱军部的实战技法用得最顺手，这希腊佬和罗马佬都不是很靠谱。想当年老子和老华老蒋小邵在昆仑妖国杀得人头滚滚的时候，那帮狗屎鸟人还不知道在哪里窝着下蛋。要不是老华那王八蛋杀得太快，我非得把那头昆仑虎君抓回来养着跳火圈玩……

    可在看见叶南眠的神情之后，莫凕的声音却越来越小，直至，再也听不见。

    不绝于耳的连绵巨响里，公路尽头那道犹如天堑的绝壁还在不断地扩大。纵使叶南眠已将油门踩到了底，可卡车的速度还是在上坡的过程中慢了下来。

    “——这鬼地方，怎么他妈的还有地震啊？！”

    不论是乌鲁托拉曼还是魔法少女，胸口的能量宝石都会在倒计时即将结束的时候滴滴作响，提醒大家该风紧扯呼，免得人间体被朝夕相处的队友发现……然而，随着莫凕理智的回档，他的进攻，反而变得更快、更猛！

    “失眠兄，刚刚真是多谢了。再坚持一下，只要一会儿，我们就可以到市区了……”莫凕的声音突然止住了。在他话语的间隙里，身旁传来了“咔咔”的轻微异响。莫凕微微皱眉，扭过头，试探道：

    像是尝到了血腥味的鬣狗不肯罢休。

    莫凕疑惑的看向后视镜。于是，他便看到了……在他们的身后，大地，裂开了。

    仿佛有一只握着西瓜刀的手从天而降，不论是公路、土地还是远方黑夜里看不真切的轮廓……就好像蛋糕上的翻糖模型一样，统统被轻而易举的切开了。

    叶南眠飞快的打着方向盘，狼狈的躲闪滚落的碎石。在土石与玻璃崩裂的声音里，来自引擎之外的嘈杂声响正逐渐清晰。莫凕将头探出了车外，不出意料的，看到了那两辆穷追不舍的破烂轿车。

    哪怕叶南眠的语气如此平静，可那只摁在自己肩膀上的指尖仍旧在不住的颤栗。莫凕顿了顿，安慰道：

    以苏苏为踏板，向卡车甩出冰锁的莫凕腾空而起。而在他脱离地面的那一刻，身后的卡车猛然突进，重重撞在了失去重心的苏苏身上，又一个急刹，车头稳稳接住了下落的莫凕。

    “算哥们儿求你，别再折腾自己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驾驶座上，叶南眠也僵硬的回过头，牙齿不住的打着颤，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来得及收回，似哭似笑。

    叶南眠话音刚落，大地震颤。

    如同千辛万苦把BOSS的血量磨完，却发现这王八蛋CG一开，进入了二阶段一样。

    莫凕猛的一咬舌尖，驱散了这些杂念。可随着浑噩的大脑再度清明，身体透支过度的无力感也渐渐蔓延上四肢。

    终于为自己对于体力的奢侈挥霍付出了代价。

    连带着货箱，将伪人狠狠砸在了公路的护栏之上！

    人类第二次工业革命所造就的金属猛兽放声咆哮，裹挟着狂风与死亡，悍然冲刺。可那一刻，苏苏的视线却越过了灯光与飞溅的冰尘，与车内的叶南眠对视。

    咔嚓。

    莫凕顶着狂风，把自己艰难的拖进了四面漏风的驾驶舱里，控制不住的剧烈咳嗽起来。

    在莫可名状的伟力面前，土石如水波摇曳，大地被分割为了一座又一座的孤岛。宛如海面上的浮冰，彼此碰撞、挤压，缓缓抬升着卡车驶过的路段，形成了陡峭的上坡。

    一时间，开着大卡车正准备跟这群王八蛋爆了的叶南眠都尴尬的松开了些许油门，很想问一句，我来得是不是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