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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瞒过这位侍女并不容易,因为她在服侍人这一方面太过周全了,只是一点细微的变化,就能发现小主人身体的状况出现了问题。

    加茂枫捂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疼得满身是汗,手脚冰凉。

    这是她的【术式】。

    其实重新适应身体之后,她现在已经可以恢复正常的学习状态了,虽不说很快,但也是稳扎稳打的速度,一天背十多个单词还是可以的。

    诶......是吗......

    虽然就是,小院前那口池塘被填平了,真的万分抱歉。

    可恶,夜晚为什么不能再长一点,只要睡着,就不会感觉到难受了。

    窗外透露出一丝温热,应该是新一天的阳光照进来了吧?她痛苦地用被子捂着头,单一地重复着呼气吐气这个动作。

    真是服了,明明刚觉醒一点厉害的技能,却要忍受这样的痛苦,难道术式的觉醒就必须忍受这种信息量爆炸的感觉吗?

    自从尝试用咒力丝线操控小虫后,体内蕴藏的咒力就被彻底激活,像游戏里被套上了增益buff,体能和五感被大幅度增强。

    *

    这下,她可以以发烧难受作为流汗的借口了。

    加茂枫自娱自乐地打趣。

    扯远了,总之这种方法也只是缓兵之计,而这种时候,作为一个成年人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

    加茂枫闭着眼睛,感受大脑传递的分裂感,以及空气中源源不断传来的各种信息。

    溺死会很难受,烧死会很疼痛,吃安眠药会反胃,割腕......不要想了,这些全部都会被身体反馈出十倍以上的痛苦。

    “很努力呢,大小姐。”目羽摸了摸加茂枫的头:“如果您今天能记住这个单词,我就告诉您一个好消息如何?”

    但现在不是了。

    加茂枫在心里唔了一声。

    比如五条家的六眼神子。

    在旁敲侧击庶兄们,有没有人和自己一样能闻到血的气味,或者操控他人血液的时候,加茂枫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

    反正最后都会说的啦,这种激励法可没有哦。

    从这个角度抬头,看不到上方的天空。

    “没关系,学习不是一天就能完成的,您不必着急。”

    不敢想象,要是自己受伤了,该是怎样的疼痛。

    总之,自杀就不要想了。

    要不还是去死好了。

    这种过程被她自己打趣为“挤出脑袋里的水”。

    随着身体机能的增强,她的【构建】已经变得更加精细了,此刻面前的高墙压在头顶,大门紧闭,上面恶鬼狰狞的雕像栩栩如生。

    两处居所相隔得并不远,没过多久,目羽将加茂枫放下:“大小姐,我们到了。”

    ——开玩笑的,死当然是不可能死的,因为她不知道怎么死才是最妥善的办法。

    但加茂枫不一样。

    抛开这件事不谈,她对自己确实尽心尽力,全心全意地侍奉着。

    叩叩。

    一般孩子觉醒的时间是4-6岁,但偶尔,也会有出生就能使用术式的情况。

    所谓术式,是施展术法时具有的独特方式。

    加茂枫摇头。

    就像搓丸子那样,把负面情绪浓缩成一个小圆点,然后吞进胃里,藏在灵魂深处,最后等实在装不下了,迎来爆发式的宣泄。

    第二天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加茂枫被目羽换上了稍显正式的和服,里三层外三层地裹住,走路都变得分外困难。

    于是加茂枫明白了,这是属于自己独有的【天赋】。

    加茂枫静默了一瞬,从被窝里探出头,虚弱道:“难受。”

    一开始,出于还无法适应术式带来的副作用,加茂枫时常不能集中注意力认真学习,不掺半点杂质地表现出愚笨的形象。

    可笑她一个两辈子加起来都三十岁的人了,学一个音节居然花了整整十天。

    如今被咒力一附加,则变得更恐怖了。

    加茂枫抬头:“是什么?”

    双脚重新踩在地面,加茂枫任由目羽牵着,跨过门槛。

    不仅是血的气味,就连将意识从身体里抽出来这种简单的事情都没法做到。

    廊外栽种着大片的山茶花,这个季节正是开花的时候,清淡的香气盖过了青草的味道,与氤氲的雾气一起飘在加茂的宅邸之中。

    加茂枫感受着手底凹凸不平的触感,又默默记下了一个单词。

    大人是可以自我消化负面情绪的。

    听觉加强,百米外的声音,大到说话,小到蚂蚁在爬,源源不断地涌入脑海;皮肤变得更加敏感,放大痒意,放大痛觉,刺激着脑部神经;嗅觉加深,青草味,泥土味,人的气味,食物的气味......原本只是浮在表面,此刻却如同刚出锅的菜品,冒着热气充斥着鼻腔。

    尽管头还是同样疼痛,但出于“只要不死就加班加点地干”这种心理,她练成了能快速在一堆垃圾信息里过滤出自己需要的部分,再快速将无用信息彻底删除这项技能。

    她之前本就是不抱希望地随口一提,而且所谓的想念也不过是搪塞加茂家主的借口,根本没想过自己真的会获得探视机会。

    加茂枫扯出一个有些期待的表情,默默低头开始识别手中的盲文。

    可怕,她的真身会不会是三体人啊。

    平心而论,目羽虽是加茂家主指派过来监视自己的人,但这是她的工作,打工人没有办法违背老板的命令,特别这里还是御三家,霓虹政府都管不了。

    显然目羽也知道这样的服饰对孩子来说负担太重,一路上都是抱着加茂枫赶路的。

    如果是普通人被套上这种增益,大概视力会变得更清晰,耳朵会变得更灵敏,精神力也强得不行,一拳打十个怪不在话下,整个人焕然一新。

    加茂枫也没法解释自己为什么总是频繁地出汗,第一天到还可以用炎热掩盖过去,那之后呢?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着目羽不注意的时候,假装掉进小院的池水中。

    “您之前不是想要探望夫人吗?”目羽说道:“家主大人同意您明天拜访夫人了哦。”

    “因为您最近看起来不太精神,”目羽收拾好桌上的课本,温言开口:“孩子与母亲分别太久也不行,我想大概是这个原因吧,所以向家主大人申请了一下,没想到会被认可。”

    原来她这辈子,是有母亲的。

    大脑没办法处理这么多的信息啊......

    因为没有视力的缘故,她靠着拼命收集各种信息才得以使用【构建】,寻常人用眼睛就能了解的东西,自己则需要成百上千的信息拼凑,才得以知晓。

    汗滴顺着额角流下,好像一把未开刃的刀划过脸颊。

    “那等会吃了药,就再休息一下吧。”目羽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这次您知道掉到湖里会生多大的病了吧?以后千万不能独自在院子里玩了。”

    她的五感本就远超常人的敏锐,会注意到很多普通人无法察觉到的事情。

    两个月后,加茂枫表示社畜法则诚不欺我。

    不过一夕之间就变聪明显得很奇怪,所以她还是保持着吃力的表象。

    对方表现得很高兴,也没藏着,干脆地宣布了她所谓的惊喜。

    “大小姐,您记住这个字母了吗?”目羽问道。

    “总之,您能再次见到母亲,真是太好了呢。”

    被社会千锤百炼的意志,被家庭步步紧逼的抗压能力,最终造就了加茂枫顽强的毅力。

    好在也算是有惊无险混到现在了,她觉得应该给自己颁个求生大奖。

    比如加茂家蠢笨的大小姐。

    “大小姐,您今天好点了吗?”

    加茂枫闭着眼,没有说话。

    好疼,好疼,脑袋快要炸开了。

    不打压,不违抗,不讽刺,不会因为小孩子表现的愚蠢而烦躁发怒——加茂枫都有时候会怀疑,自己上辈子可能救过目羽的命。

    但在爆发之前,只要你强迫自己接受它,习惯它,最终就能和讨厌的东西们共处一室,达成共生关系!

    最开始是适应,然后是习惯,最后是忽略或者加以利用。

    平静一点,平静一点,很快目羽就会来叫自己起床了,她不能被她发现端倪。

    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加茂枫承认自己有被惊讶到。

    这种天赋与生俱来,除非发动术式的必要条件缺失,否则不可更改,不可消除,直至死亡将其与生命一同带走。

    好奇心被勾起,加茂枫今天决定早点结束自己的学习时间,傍晚不到她就抬头,将花费“好几个小时”学习的结果展示给目羽。

    加茂枫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自己的发尾,脑海里浮现那抹火焰般的殷红。

    除了能用眼睛看的,数以万计的信息和噪音疯狂塞进大脑,倒垃圾般倾泻而下,将废料塞进里面,连厕所都没有那么肮脏。

    啊...对了,最近事情太多,她自己都忘了。

    这几天,加茂枫每天早上都要重复这个动作。

    如今她已经快三岁了,在这半年的时间里,那些庶兄们已经开始训练体术,而加茂枫因为年幼无法加入,因此下午的时间被空闲出来,跟随目羽一起学习盲文。

    门被敲响,目羽端着温水进来。

    “哎呀,要等您学会了才能说哦。”目羽笑出声。

    这半年的时间里来,别说好消息,就连外面的其他信息目羽也从未吐露过。

    ......诶?

    但是明白这一点的加茂枫并没有高兴,不,其实是有的,在之前刚能操控蚂蚱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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