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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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三郎憨憨应了，眼睛却滴溜溜的。

    清早，陆家人各吃了一碗油水光光的糙米饭，便忙活起来。

    陆三郎欢快应了声，不顾心塞的二哥，麻溜扶着老母亲过来，又进屋给母亲倒了杯水。

    家中米面不多了，陆家兄弟便带着去米行买米，另外采购些生活物资。

    崔氏醒来时，边上陆三郎的被窝儿里已然空了，本以为早起去厨房了，谁知去院子里转了一圈儿也瞧见人。

    苏氏盯着福姐儿洗簌干净，撵狗一样把闺女赶到床上睡下，然后去院中看家中的老马和毛驴跟几只老母鸡。

    崔氏就劝道，“二嫂，别忧心，娘说了，打算过几日就把家中的早食摊儿开起来，日后有了进项就好过了，家里菜园种些蔬菜瓜果，往后也是不用买菜的。”

    “…………”

    再说他媳妇儿也念叨，江南春笋鲜嫩，炒盘菜最下饭。

    “二郎买的笋在哪儿呢，老三搬凳子来，让我老婆子也瞧瞧。”

    福姐儿俩小团子听了这话，也哒哒哒跑过来，拍着小胸脯表示也要帮三叔砍柴赚钱。

    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沈溪：“……”

    与其如此，不如他自行了断！

    福姐儿看弟弟用功，自个儿也捧着一本《三字经》，奶声奶气跟着念。

    “是！”

    “………”

    就是这活累，如今局势又不好，沈溪和家人都不同意他去。

    婆媳俩火急火燎正要出门寻人，就见陆三郎顶着一张花猫脸，背上捆着十几捆柴，笑呵呵家来了。

    *

    那家伙儿了脚步快的，宋氏连衣角都没抓住。

    然后宋氏的就要去找老太太的鸡毛掸子。

    沈溪拿着小铲子把院中的青苔铲平，几个儿媳妇挥舞着锄头翻菜地，一家子虽然累，脸上却洋溢着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希翼。

    宋氏嘀咕了声，明个儿要办的事儿，洗了脚趿拉着鞋子回屋了。

    巷子里开酱鸭店的张娘子提着木桶来巷子里打水。

    一回到乌衣巷，得了一个小鸟笼的俩小就跟撒欢儿的小羊羔一样往前奔。

    陆二郎丢给弟弟一个白眼儿，没一会儿就被宋氏逮住，老实交待道，自个儿出门是给娘□□笋去了。

    沈溪无奈扶额。

    福姐儿也挪着小屁股，离祖母远远的，一脸“我很乖，祖母打二叔别打我”的小表情。

    陆家一贯是耕读传家，陆家老太爷也是识文断字的，却没有文人的迂腐跟清高，在他这儿，家中儿女孙辈不论男女都是一样，陆家的二郎自四岁上起，就开始读书识字，女娃若喜欢读书也是可以读的，毕竟大晋朝民风开放，宫里还有女官哩。

    “...........”

    更况此人冷酷绝杀，胸有城府，落在他手里比死还难受。

    最后还是沈溪唱了红脸，她义正严辞说了好一通话，陆三郎听的一愣一愣，听到最后老母亲，往后不可这样，让一家人担心，遇上歹人………那黑眼睛就亮了起来，“嘿嘿，儿就知道娘最疼儿，我力气大，遇上歹人一拳头能把他打哭！”

    苏氏捂着嘴笑，崔氏冲二嫂挤眼睛，“二哥真是体贴，看看这好大一篓子笋啊，多喜人。”

    陆老太爷在世的时候大喜过望，要知道家中三个儿子，陆大郎虽也聪慧，却一门心思在研习武艺，排兵布阵上，陆家村以前有位老猎户，听说以前是当什么副将的，年纪大了归隐田园，那老猎户一身的好武功，箭无虚发，陆大郎八岁上就是跟着老猎户打猎学武功。

    陆三郎和大哥一样天生力气大，一上午能砍十来捆柴，桃源县一捆好柴要十文钱，留下自家烧的，一天也能赚百来文钱呢。

    宋氏“嗤”了声，斜楞眼儿看过来，“你们这两个小娃儿，还没树墩子高呢，是你们砍柴还是柴砍你们？”

    一上午的，一家子先去卖了陆三郎喜砍来的柴禾，然后去县衙拿了户籍，一家人有了正式的身份，这才松了一口气。

    直到一炷香过后，一身竹绿色长衫的陆二郎才背了满满一背篓竹笋进了院子，他刚进门，就把竹筐撂在地上，累的呼哧呼哧喘气，就这还不忘撅着屁股问候老母亲。www.nianxuan.me

    陆大郎今日一身寒光轻甲，走路铿锵有力，在稀疏的月色下，他一双肃杀的冷眸更显浓重，听了身边士兵的话，看了眼被押解在地的细作，嗤笑出声，“胡三，原来是你。www.nianxuan.me”

    陆三郎也道过来，“明个儿我去城外砍柴卖！”

    一家人忙着，苏氏开口说家里的柴禾不多了，宋氏又絮叨上了，“哎哟，这城里好是好，就是开销太大了些，一根小葱也要花钱，咱家这点银子咋够花哟。”

    平时大咧的宋氏红了脸，嗔怪的锤了一把陆二郎，“都怨你，怎么不早说。”

    呜呜，娘/二婶欺负小孩儿。

    别看老陆家这一家子路上逃难吃喝不继，老太太可一点儿没委屈自家的几只老母鸡，照旧喂的肥嘟嘟。

    陆君彦小脸认真在桌前描大字儿。

    这些货物层层叠叠，包罗万象，胭脂脂粉、各色珠花、生活用品，糖果如芝麻糖、鸟笼、风车、泥人、不倒翁、大花脸面具，全都是小儿郎小女娃们欢喜的小玩具。

    一家人吃了饭，晚饭过后，苏氏妯娌仨勤快收拾了饭桌，又去洗碗。

    乌衣巷算是闹市城区比较清净的小巷，算

    沈溪则一手牵一个小娃儿，沿着青石板路溜溜达达逛逛。

    屋子里点了煤油灯，桌子上端了放五彩线团的竹筐，沈溪闲来无事，也拿了彩线学着打络子。

    陆二郎一听，哪有什么不明白的，也顾不上什么文人礼仪，当即撒丫子溜了。

    沈溪在正房听见了，笑了笑，没一会儿也入了香甜的梦乡。

    不管怎么说，有了俩小团子的插科打诨，老陆家又是一片欢声笑语。

    沈溪打了会儿络子，只在家中看见三儿子，这会儿也想起老二没在家，问宋氏，宋氏就叉腰怒道，“这个驴粪蛋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一吃完饭就不见人了，娘，一会儿君彦爹回来，您非狠揍他一顿不可。”

    陆二郎：“……他也得有机会开口不是？”

    这事儿闹的，陆三郎去城外砍柴也是为一家人生计，可是这不言语一声就跑出门去，一家人担惊受怕。

    几个孩子许是累了，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发出阵阵鼾声。

    三个儿媳妇笑应。

    翌日清晨，一家人许久没睡的这个安稳了，就是两个小的也比往常起的晚些。

    陆二郎还在幽怨中，就听正屋的门一向，方才已经“歇下”的老太太扶着门框，对着好大儿展颜一笑。

    苏氏和宋氏一直忙到亥时，县里的打更老伯都出来了，老伯胸前挂着竹梆，左手拿一根短棒，右手提着一盏灯笼，在江南水乡的夜色中，有节奏地击打竹梆，陆二郎去插好门闩，吹了灯回屋歇下。

    沈家这一进半的小院子，沈溪睡在正房，大房住在东厢房，二房住西厢房，三房住后院，后院剩一间房暂时空着，前面的小食肆也空落落的，不过当初沈老太爷过世时，食肆里的桌椅板凳，烹煮用具都原封不动搬到杂房里去了，沈云清想明个儿起来好好拾掇拾掇。

    屋里宋氏一阵风一样卷出来，身后传来彦哥儿难得一闻的大叫声，“爹，快跑，娘气极来抓你了！”

    桃源县河道穿梭，胡同小巷口到处都是摇着乌篷船卖小食，吴侬软语唱小曲儿的船娘。

    沈溪也出了屋，见她在院子里乱窜，还笑这是咋了，听儿媳这么一说，婆媳俩一对眼，“坏了，三郎莫不是去城外砍柴了？”

    陆二郎资质平庸，读了十几年书堪堪中了个秀才，陆三郎更不用说了，这家伙一读书就打盹儿，简直愁煞人。

    “嚷嚷啥，娘歇息了，”

    陆三郎看笑话不怕大，从门里探出头来，笑出一口大白牙，“二哥，跑快点儿再跑快点儿。”

    陆家一家人拿了小板凳坐在院子里给笋剥皮，桃源县地处南方，常年有嫩笋，陆二郎买的孙，个个翠绿，好剥开的很。

    福姐儿&陆君彦：“………”

    “娘，儿回来了。您睡了？儿还没给娘念画本子呢。”

    什么叫鸡同鸭讲，对牛弹琴，她今日算是明白了。

    沈溪年纪上来了，打着哈欠过来道，“秋娘，你们别忙了，早点睡吧。”

    细作心一横，正待咬舌自尽，就被一道凌厉的脚风踢中腹部，他踉跄飞出去几米，抽搐几下，猛地吐出一口黑血，支撑不住晕过去前只听到一道粗粝的嗓音，“看好他，别叫人死了。”

    夜深了，刚精神抖擞的俩小团子小脑袋一点一点，这是困了。

    一提到自家亲爹，陆君彦就低着头缩起命运的小脖子，

    说来，彦哥儿这小娃儿也聪明，不管学什么，一学就会。

    被窝儿里的沈溪翻了个身，一想起接连几天，好大儿都跟苍蝇一样在耳边聒噪，老太太抖了抖，闭眼装听不见。

    *

    桃源县，沈宅。

    这乱糟糟的，外头流民一大堆，三郎就是个大男人也是双拳难敌四手，这独自出城，是闹着玩儿的？

    那细作顿时冷汗涔涔，杀神陆大郎的名号，他可是听过的，原本只是一寂寂无名的乡下儿郎，第一次入阵，一人一马就孤军深入，在刀山火海、厮杀箭矢中，一长枪挑下了羌族大将的头颅，参军不过半年，便战功赫赫，死在他手下的羯族士兵无数。

    这一路上，一家三口赏美人看山水，沿街遇上挑着担子叫卖的货郎，俩小好奇，撅着小屁股瞪大眼儿看着琳琅满目的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