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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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办法，老陆家大家子人呢，老的老小的小，中间三个儿媳妇两个棒槌儿子，总不能坐吃山空吧。

    福姐儿在小榻上呼呼大睡，陆二郎兄弟俩本想跟着老母亲一道去，却给打发去清理墙壁的爬山虎。

    沈溪看路上的小娃娃手里不是捏着串糖葫芦，就是握着块米糕，低头看瘦了不少的彦哥儿，小男娃看到好吃的冰糖葫芦馋了，也只是偷偷多看两眼，不哭也不闹，然后继续哒哒哒提着鱼跟着她回家，心里便有些心疼。

    沈溪跨上竹篮刚想出门，陆君彦挺着小胸脯跟了过来，小嘴儿叭叭，说什么担忧奶奶和大伯母出门落寞，贴心表示要跟一起去。

    这一路走来，每次往外拿钱，老二家的总要捂着胸口“哎呀”几声，沈溪溜溜达达从井台边过来，看到儿媳妇这模样，就故意道，“老二家的今个儿胃口不好，不如咱们今晚吃清淡些？“

    沈溪笑眯眯，“祖母也有，你吃。”

    这样才能成为朝廷认可的良民，不然就是黑户，黑户可是很悲惨的，不能开店铺，不能去外面做工，可以这么说，在大晋朝没有户籍，想生活下去都难。

    宋氏期期艾艾，“娘，买了鱼自然要现吃，不吃可不新鲜了！”

    沈溪话音一落，苏氏三妯娌惊喜交加，她们自打嫁到婆家便是婆母当家作主，做人家儿媳的遵循三从四德，嫁了人哪有自己当家的道理？

    其实小家伙儿就是想出门去。

    经过老太太一顿说，陆家仿佛平添了许多对未来生活的朝气。

    出了乌衣巷，便来到了桃源县繁华的一条长街上。

    大清早的，苏氏在厨房里烧水，原本放在驴车上的铁锅罐碗瓢盆、盐巴跟做饭的佐料之类的都一一安置好，灶台的四周也打扫的干干净净。

    经过两天的清扫，老宅门前的杂草已经拔干净了，外面墙上的爬山虎跟藤蔓也清理掉了，看着很是清爽。

    从前陆家产兴旺时候，老陆家有田有牲畜，还有镇上铺子的收入，日子还是不错的，一家子想吃什么也为难。

    这两日，沈溪早早歇下，天不亮就掌灯，也算是休息过来，既然养好了精神，老太太就开始琢磨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该到吃晚饭的点儿了，苏氏妯娌仨围上围裙进了厨房，陆二郎抱来一捆柴，陆三郎从木盆里提出乱蹦哒的花鲢鱼，一棒槌下去，肥鱼成了咸鱼，宰杀干净，跟往常般给打下手，拉风箱。

    陆三郎把家里的那匹老马和骡子牵到院子的窝棚里去，抓了把从陆家村带来的干草喂驴，这里以前是堆放柴禾的，现在家里柴不多，暂时先做牲畜棚。

    一家三口踏着青石板路，来到摆着乌篷船的老渔农摊子前，苏氏心道果然是富庶江南，就是小小一只乌篷船，也自有一番丰盛气象。

    苏氏妯娌仨被老太太忽悠的心潮澎湃。

    娘说要知指导三弟

    “陆老二，你敢胡说八道，晚上有你好看的！”

    陆二郎：“.......”

    苏氏忍俊不禁，沈溪摸摸小家伙儿的脑袋瓜笑，“这样啊，真是谢谢我们彦哥儿了。”

    “孩子们，今个儿叫你们来，是有这么个事儿………”

    不然等哪天下雨，把马骡子淋着就不好了，这两个老伙计在陆家十来年了，一家人对它们都有感情。

    崔氏忙着烧早饭，陆二郎挑水，宋氏扫地一家人有条不紊忙活。

    小家伙儿却很执拗，当祖母的抵不过，只能咬了一颗。

    陆三郎只能去扛着梯子，和陆二郎一道哼哼哧哧把墙上爬山虎清理下来，江南多雨，墙角的厚青苔一片，这爬山虎藤条茂密，最能招什么壁虎、蛇的，壁虎还没啥，那蛇就怪吓人了，再说家里还有两个小的，遇上毒蛇那不是要玩球。

    这个事情并不难办，沈云溪是桃源县本地人，苏氏几个又是老陆家明媒正娶的儿媳妇，都是一家人，给县衙负责的吏官塞些银钱就办妥了。

    ”彼此彼此，英雄所见略同。“

    昨天个儿老太太把一大家子召集起来，用以前沈老太的调调儿开了个激情洋溢的动员大会。

    于是，宋氏又风风火火去厨房煮糙米饭，说要一家子晚上大吃一顿。

    彦哥儿看祖母吃了，也美滋滋吃起来。

    苏氏觉的这忒贵了，沈溪倒也没有儿媳那般心痛，银子就是赚来的嘛，这一路上走走看看，她对桃源县的物价也有了认知。

    老陆家一大家子刚开始还听得到云里雾里的，等到沈溪和颜悦色，娓娓道来，“娘啊在路上逃难这些日子，也算是活明白了，这人活几十年最重要的是啥，那就是一家子开开心心热热闹闹的在一块儿过日子，以前娘把这个家攥着手里头，这也管那也管，着手累了些。

    如今看陆君彦这小模样，沈溪便掏钱让儿媳买了几串糖葫芦，一俩小的一人一串，她老婆子一串，三个儿媳妇各一串，家里.......

    书呆子陆二郎正要长篇大论一番劝解老母亲，边上宋氏眼疾手快掐了他一把，顺便发出恶魔低语。

    她占了人家沈老太的位子，就得担起责任来。

    嗯，味道还行。

    不过，这年代，普通老百姓吃鱼也就是那么几个方法，要么清蒸要么炸煮，口感上自然没那么好，价格上不来也是正常。

    别说家中三个儿媳妇了，就是陆家兄弟也觉得此时不妥。

    老太太唤了大儿媳妇一道出门，老二家老三家的各有各的活计。

    沈溪就笑了：“这算什么？你们都是聪明孩子，老三家的厨艺没得说，你两个嫂嫂也是精能干的，娘对你们有信心！咱家小食肆只要开起来，生意绝对兴旺，到时候娘给你们一人开一间铺子，都当掌柜娘子！“

    小丫头跟哥哥一样，献宝一样给家里人塞了一圈儿，自个儿才很珍惜地抱着吃。

    虽说现在北方兵荒马乱，但南方老百姓的生活还是蛮富足安定，百姓手里有钱儿，相对来说物价也高一些，就比如在北乡郡，馒头一文钱一个，肉烧饼只要三文钱，到了桃源县，巴掌大的馒头一个就要三文钱，带肉馅儿的烧饼就更不用说了，要五分钱才能拿下，倒是鱼啊虾啊螃蟹什么的，在水乡司空见惯的水产品就没有那么贵了。

    回家路上，彦个儿看祖母婶婶辛苦，便懂事儿地提着沉甸甸的鲫鱼，乖乖跟着家人，小脚步哒哒哒的。

    彦哥儿看到婶婶递过来的糖葫芦，乌溜溜的大眼睛都亮了起来，小家伙儿踮起小脚，举着糖葫芦，“甜甜的，给祖母吃。”

    落户也是需要人脉的，就比如苏氏妯娌仨想要在桃源县落户，要么自卖为奴，等主人家给落户，要么本地有亲戚给担保，方能去官府申请户籍。

    ”可不，娘说的对！大嫂算账最牛！”

    苏氏宋氏也表示担忧。

    清晨阳光洒在院中的金桂枝叶上，留下斑驳倒影。

    你们各房挣了钱，往后跟公中三七分，自己手里有体几，过气日子才有底气。”

    “三弟妹烧的菜能香出一条街！”

    老太太牵着孙孙的小手出了门。

    宋氏：“.........”

    老渔农摊儿上的鱼都是早上刚捞上来的，新鲜又肥嫩，沈溪挑了条花鱼，又要了条鲫鱼，花了八文钱，大花鲢糖醋，鲫鱼提回家煲汤，想到家中许久没吃青菜了，苏氏便去卖菜的婆婆那里，三文钱称了块嫩豆腐，另买了一把小葱，两个西红柿跟芫荽。

    可现在听婆母的意思，是要放手当她们自己当家？

    这两日陆家兄弟跑了县衙好几趟，晋朝有规定，流民若是在某个地方长期生活下去，需有户口才行，陆家这种离乡背井的就是流民了，必须到所在地方的县衙去落户。

    沈家的小食肆以前就开在这条街上，长街靠近码头十分热闹，街道两旁林立着各色商铺，一眼望过去，叫卖声、还价声，街上腾起的一团团起锅的白气，夹杂着一弄堂的馒头、粽子、酱鸭、梅花糖饼的热闹劲儿，石头小脑袋转来又转去，稀奇的不得了。

    就连沈溪的眉头也松快乐不少，陡然来了兴致，想去外头走走，顺便买两条鱼回家开开荤，江南鱼米之乡鱼也不算贵。

    “二嫂最会讲价的！“

    可不是嗨，娘说的对，钱都花了，她还心疼个屁！

    江南七月高温肆虐，沈家老宅门前的梧桐树知了仍旧不知疲倦的聒噪。www.suyan.me

    被完全忽视的陆二郎兄弟俩：”.......”

    迫于媳妇的威势，陆二郎赶紧闭口不言。

    傍晚一家三口归家，睡了大半天的福姐儿醒了，小脸儿红扑扑，看到糖葫芦，乐的笑出了小梨涡。

    沈溪忍着笑，“对啊，买鱼的钱都花了啊。”

    崔氏高兴过后，便是迟疑，她的手艺开店能开起来嘛？

    现在娘老了，家里也管不动了，也不想管了，以后你们自个儿屋里头的事儿就自己管，咱们家你们都知道，现在不比从前了，想过好日子一家人心得往一块儿使，你们外祖留下的这点儿家产，除了这套院子，就剩下前街码头一间店面。那店面不小，娘在路上的时候，就打算好了，桃源县码头商来客往，每日都有十几艘货船停泊，无论货船上的伙计还是在码头做苦工的工人都是要吃喝的，咱家也没有别的手艺，现在天儿尚热，我想着收拾收拾开个小食肆，老三家掌勺，老大家的管账，老二家的负责采买，三郎力气大在铺子里帮衬，二郎放下秀才的架子，要么去寻个书院当夫子要么在家里抄书赚家用。www.liumei.me

    陆君彦嘿嘿摆手笑。

    自从一路逃难来南方，家里两个小的零嘴吃的都少了。

    宋氏听说两条肥鱼花了八文钱，顿时心痛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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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出门，花费四十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