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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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二郎的声音冷不丁的在耳边响起，沈溪先是愣了愣，继而反应过来。www.yundan.me

    周校尉尴尬起身，正欲道罪。

    陆大郎可不知道自己让老娘给卖个底朝天儿。

    一身灰色短打的陆三郎跟在后面，笑着插了句嘴。

    这几天，陆二郎陆三郎上午摆摊儿，下午大街小巷的跑，买花买画，置办物资，请工匠.......，忙起来连吃口饭的功夫都没有。

    ”二嫂，莫着急，咱得先招呼外头的兵哥儿，大哥的信过会看。“

    原本咧嘴笑的开怀的陆二郎：“........”

    周校尉红着大黑脸，磕磕绊绊开口。

    都护府占地庞大，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如今已是掌灯时分，重檐殿沿下皆挂上了琉璃灯，老仆妇、小厮在廊下立着。

    宋氏因为太过激动把飞虎将军陆大郎喊成了“飞天”将军，陆家一家人却没丝毫不悦，皆笑意盈盈，忙里忙外招呼门外的将士们。

    陆家人送走周校尉他们，陆二郎把大哥的家书念了一遍，苏氏许是得到丈夫的信儿，晓得陆大郎做了大将军，心中既喜且忧，一时间缓不过来，下午都提不起精神，福姐儿也是没精打采，嚷嚷着想爹爹。

    陆家一家人目光疑惑，顺着陆三郎的目光往门外看去，才恍然发现，自家门口站着门一队手持长枪的年轻士兵，个个健壮威武，为首的是一身着银亮铠甲的军官，马蹄飞扬，风尘仆仆，一瞧便知是长途赶路，跋涉而来。

    周校尉三五口就吃光两蒸笼包子，一抬头对上小脸惊讶，惊叹“伯伯好能吃”的福姐儿，一张大黑脸顿时红到脖子。

    那些小娘子每次去集市，那生意好得不得了。

    周校尉一行人在桃源县并未多待，吃饱喝足等精力恢复，便从马车上搬下来七八个木箱子。

    沈溪点点头，没把这木箱子放在心上，却是心疼大儿子在茹毛饮血的北境，日日风餐露宿，杀敌保家。

    门外将士一行七人，为首的名唤周校尉，生的宽鼻阔目，一手铁锤挥舞的出神入化，据说曾一拳头砸死过凶狼，是以也是位沙场上不可多得的好汉。

    陆二郎皱着眉不悦呵斥，又是一副书呆子模样。

    边关都护府，江南还是一片花海微雨，雁门关外却已飘起了飞扬的鹅毛雪花。

    陆大郎顶着一身风霜寒雪而来，身着一袭靛青色锦袍，领口袖口皆缀黑狐毛，腰系白玉厚锦带，外面罩着一件墨黑大氅，他进了屋退下大氅，小厮上前接过悄然退下。

    宋氏让他别废话，快快读信。

    不过忙虽忙，一家人却乐在其中。

    苏氏差点儿笑到头掉，哪管得福姐儿听了老爹的糗事，捂着肚子小猫一样在榻上滚儿。

    “有俺老周在，嫂夫人放心便是！”

    恰好陆家食肆有刚出锅的灌汤包，沈溪便吩咐儿子儿媳妇给周校尉他们准备吃喝，陆家人忙碌起来，一笼笼白嫩蓬松，皮薄馅大的灌汤包上了桌，酱肉香菇馅儿咬一口汤汁四溢，再来一碗沁凉的酸味汤，全身舒爽的疲惫一扫而空。www.jingmo.me

    “老夫人，俺，俺让您见笑了。”

    陆大郎轻笑一声，忽然想起刚才羌族那边的异动，顿时暗眯起一双眼，若有所思起来。

    沈家的店面是自家的，不过已多年未开张，铺子里还是要装饰一番，鲜花字画是必不可少的，食肆里的桌椅板凳也需请工匠用桐油漆一遍儿。

    那些年啊，村中好些人家中改善生活全靠着陆大郎那张俊脸了。

    咱们一家子可跑不掉了，这回完球了！

    什么，不是抄家？大哥威风当将军了！要飞天了！

    那小副将如临大赦，忙起身退了出去。

    至于食肆的名字还是以前的沈家小食肆。

    老太太自个儿说起来还乐咪咪的。

    宋氏就是个急性子，三步并作两步过去抓住陆二郎不撒手了。

    沈溪依旧笑眯眯模样，“无事，你们这群孩子在沙场上杀敌甚是辛苦，就要多吃，吃饱了才有力气保家卫国。”

    周校尉心中松口气，偷偷抹了把额上的汗，心中既感动将军一家人的热情淳朴，又为自己在老夫人面前的笨嘴拙舌而郁闷不已。

    不是某年端午贪吃粽子，给陆家老爷逮住揍个屁股开花，就是十一二岁长成剑眉星目、俊美无俦的小郎君，白天不出门便罢，一出门便引的四里八乡的小娘子竞相投掷鲜花果子，每次陆大郎黑着俊脸在前面走，就有聪明的小娘子挎个小篮子，在后面喜滋滋把那些鲜花啊、果子啊小心捡到篮子里，然后去集市上叫卖。

    陆二郎眼疾手快捞起福姐儿，顺便把看热闹的媳妇一块带走了。

    沈溪不知道自个儿好大儿又磨刀霍霍想杀敌了，正与儿媳妇们一起乐滋滋筹备食肆开始的事。

    是大郎来信了！

    夏日热辣，闷如蒸笼。

    “拜托周校尉了。”

    陆大郎对周校尉有救命之恩，便投到飞虎将军帐下，孝犬马之劳。

    他撩着宽袍靠在书桌前，宽肩窄腰的衬出一双大长腿，在明灯下听下面半跪的副将回禀，听到自家老娘那句小兔崽子时，原本面目清冷的男人居然勾起了薄唇，屈指敲了敲红楠木桌角，让人退下了。

    周校尉一行在路上策马赶路，个个汗流浃背，口干舌燥，身上的铠甲都汗湿了，就这样也没有失了将士的威仪。

    陆二郎扬扬手，“在这儿呢。”

    这些小士兵路上饿坏了，对陆家人拱手道谢后，便迫不及待洗了手就坐，纷纷从蒸笼里夹起一个个白胖的灌汤包，起先尝一口，面露赞叹，便飞快的大口朵颐。

    都护府外冰雪漫天，一众黑衣士兵骑骏马在雪道上踏踏而过，留下一片马蹄印，这群士兵自都护府外下马，仆人过来牵马，一行十数人匆匆入府。

    边关气候是出了名的严寒恶劣，今年尤甚，往年要到十月份才下雪，如今才八月份河里就结了冰，草原上牛羊冻死不少，牧民日子难过边关就燃起烽火狼烟，关外牧草放羊数百年的羯族，最近跟发疯的野狼般一连数次对雁门关发起猛攻，都被大晋战士们给打回去了。

    *

    “老夫人，陆兄弟你们保重，俺走了！”

    自此羯族对雁门关只守不攻，不知最近为何........

    边关城内满目溯雪，路旁参天的古树也被白雪掩盖，天寒地冻，城外的羯族狗又不安分，城中百姓皆大门紧闭，在家中提心吊胆躲着。

    兵哥儿？哪来的小兵？

    不过这只是一小部分百姓，城中大多数百姓还是守成将士很有信心的。

    毕竟如今守成的是飞虎将军陆都督，自从陆大郎在半年前初上战场，一枪挑下羯族大将的头颅一战成名后，三年来守卫雁门关，数次杀退羯族，半年前在漠北与羯族大军激战，斩首羯族卢槲王，歼灭其精锐，斩杀数千。

    老太太惦记着大郎这孩子能不能吃好喝好，唤了儿媳妇来，把连日赶制出来给陆大郎做的衣裤鞋袜，连家里备好的金创药，苏氏一件刚做好的狐皮大氅和写好的家书一起包起来，交给周校尉带去函谷关。

    老太太说完，又吩咐孩子们快准备好开胃的酸汤面、肉夹馍，苏氏熟练的应了声，带着弟妹们在蒸气腾腾的厨房忙活。

    老太太立马扶着儿媳妇的手站起来，苏氏脸上亦是带着喜色，厨房里的崔氏停了灶上的火，跟二嫂一会儿急吼吼跑出来。

    周校尉拱手冲陆家人一一告辞，累住缰绳飞跃上马，马蹄阵阵，一行数人很快消失在飞溅的尘土中

    “娘！大哥当飞天将军了，您快来瞧瞧！”

    “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大哥征战沙场，威震四方，如今已是北境赫赫有名的飞虎将军，何来抄家灭门一说？”

    “.......”

    老陆家

    北乡郡地处北方，不如南方繁花似锦，冬末春初，花儿还未绽放，有好些家中不甚富裕的人家家中没有暖房，买不到时令的鲜花，只退而求其次去买绒布做的假花。

    “大哥的信！在哪呢？快拿出来给娘瞧瞧！“

    正院书房烧着地龙，地砖上铺着厚实的被褥，旁边烧着炭盆，温暖如春。

    小娘子们卖的那些芍药、牡丹、菊花啊，个个娇艳欲滴、含苞待放，一朵花就能卖上几十文，还搭几个果子，好看又实惠，可不是紧俏的很？

    这些琐事看起来好办，其实一件件办起来能跑断腿儿。

    这个名字，一家人都没有异议，家里三个儿媳妇更是举双手赞同，毕竟这房子是老沈家的，食肆也是老沈家的，食肆名字不叫沈家小食肆，难不成要改成别家小食肆？

    据周校尉讲，这些箱子是陆大郎凭军功挣来的，此次随家书一并送回家孝敬老母。

    没办法，他就是个天生的粗莽大老粗，没参军前在乡下耕田养牛，当了兵上战场杀敌不含糊，叫他舌灿莲花，能说会道，着实难为了。

    沈溪叹口气，就把大儿媳跟小孙女唤道跟前儿，继续说了不少陆大郎儿时的趣事儿。

    几个儿媳妇想想，都觉得别人要笑掉大牙。

    刚才还腿软到站不住的宋氏，立刻昂头挺胸，腿不软了说话也不打颤了，昂着头把陆二郎顶了个趔趄，喜庆洋洋回厅堂报喜去了。

    大晋好风雅，转乱未起时，京城达官显贵聚集，上到豪门贵胄下到贩夫走卒，皆爱在家中插上一束鲜花，不为别的，就为学学文人骚客的雅致，毕竟香风熏得美人醉嘛。

    没错，老陆家一家人总算是把开小食肆的银子赚出来了。

    宋氏咽了咽嘴里的唾沫，喉咙干涩异常，颤抖着唇战战惶惶开口，“君，君彦爹，大哥犯了什么抄家灭门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