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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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俩就这么着俩，俩老太太互相告别，各回各家。

    刘氏在边上哭嚎。

    福姐儿和彦哥儿也跟着点小脑袋，一副煞有其事的小模样，惹的祖母跟张嫂子也笑了，“俩精怪小人儿知道啥？”

    反倒是老太太坐在一旁不知道想些什么，茶几上的点心半点没动。

    “………”

    张嫂子拍了拍大腿，“哎哟，这天儿是要下雨了。”

    沈大伯的这巴掌直接把刘氏打懵了，她捂着肿起来的半边脸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刘氏登时眼珠子乱转，却不敢再嚎了，儿子没用，闺女不在跟前儿，她却敢对着儿媳妇摆婆婆的架子，拿帕子捂着脸对杨氏斥骂。

    张嫂子看出沈溪面上无甚迁怒他人，仍旧笑盈盈的模样，心道老姐姐如今是真变了，家里三个儿媳妇也行事稳妥落落大方，她这老姐姐再也不跟年轻似的让那个所谓的亲大伯哄的团团转，是非不分没脑子，自个儿才暗松了口气，刚才她说那话的时候心里很有些惴惴感。

    偏刘氏还一副死了男人的嘴脸在那里跳脚骂，“天杀的老天爷，我那二百两银子哎，就这么白白没了，赌坊那群王八蛋天天来家里搅生意，且看他们逍遥几日，等我家倩娘成了武家当家姨奶奶，看他们还怎么.......”

    沈家大房子宅内，“砰”的一声，杯盏落地四分五裂的声音，吹胡子瞪眼的沈大伯摔了茶杯，对着婆娘刘氏怒骂。

    陆二郎每日在家里帮忙，陆三郎天天往乡下跑，每每回来，身上一身臭汗，黏糊糊的难受，精神可是好得不得了。

    刘氏骂骂咧咧，沈大伯却是不知道怎的，却想起了儿女幼时，一家人和乐美满的样子，他也曾把亲闺女看成掌上宝贝，日日驮着女儿骑大马，清风佛在脸上，耳边是女儿咯咯的清脆童音，沈大伯想着想着眼儿突然红了，此时刘氏的叫骂声甚是刺耳，抽手一巴掌把刘氏打翻在地，红着眼骂，“放什么狗屁！谁家大户人家是姨奶奶当家！倩儿脑子不清楚，就是你串掇的，再胡咧咧老子抽死你！”

    这天陆三郎满脸笑容进了家门，大热天连口水也来不及喝，就跟沈溪汇报好消息。

    眼看着家中没有进项，儿女还是个败家的，刘氏把自个儿的私房钱藏在衣柜里，日日跟看眼珠子般，没想到还是让沈大郎逮住机会翻走了。

    沈溪尝了尝味道不错，便道给隔壁张嫂子送些去。

    陆三郎素来细心，沈溪放心道，“价格合适就买了吧。”

    沈大伯心中恼怒，日日睡不好觉，嘴上起了一圈儿燎泡，他婆娘刘氏也肉疼的很，天天在家嚎丧一样哭骂。

    八月末的天儿，整个桃源县都弥漫在桂花的芳香中，桃源县多桂花，隐在山水巷中的桂树更是数不胜数不仅桂花多，卖摊儿卖桂花糕的小商贩也不少。

    陆二郎替彦哥儿检查功课，陆三郎闷在厅堂里挑豆子，这家伙儿说什么也不走，就要陪着老母亲。

    至于沈大郎这个不争气的，还同往常一样日日混迹勾栏瓦舍，花钱如流水，加上沈大郎伯闺女，三十年前嫁进了县令武家当妾室，几十年熬下来倩姨娘熬成了姨奶奶，伸手往娘家要银两的习惯却没改。

    张嫂子还待说什么，陆二郎就手里撑着把油纸伞，急匆匆赶到了。

    沈溪瞅瞅天边压过来的阴沉乌云，“雨怕是不小。”

    苏氏妯娌仨一向勤勉，下雨天自不会闲着。

    “没眼力见的东西，还不来扶我一把！”

    “娘，城外王家村庄有好地，北面靠着河，地头上也有水井，浇水灌溉不用愁，土地也肥沃，儿打听过了，只要不遇灾，年年都是好收成，您看怎么样？”

    刘氏哭到沈大伯面前，沈大伯双眼一瞪，登时气血上涌，头晕眼花，扶着桌子直喘粗气儿。

    前日老太太拿了两块牡丹花纹蜀锦给三个儿媳妇，让她们各自做身秋天穿的新裙，苏氏针线活最好这会儿妯娌仨都在大房研究花样子。

    那三角眼日日带着人来酒楼里闹腾，不是大咧咧吃酒和肉，就是聚众划拳闹酒疯，酒楼里的客人都给闹走了。

    最近朝廷各路藩王对羌族、匈奴鲜卑频频用兵，特别是魏王麾下的神风营，不出就罢一出手杀的外贼落荒而逃，用兵神勇大有收复河山之态。

    她心里想了许多，面上仍不动声色笑道，“这个我倒是不知。”

    本来沈大伯还想趁今年秋运大赚一笔，现在好了，家里酒楼生意都给那帮该死地痞流氓给搅浑了！

    关键是三角眼几人吃肉吃酒那都是不给钱，吃白食儿的！

    陆三郎高兴应了，崔氏端了一个托盘来，上头放了一个巴掌大的汝窑青花瓷碗，里面盛了刚出裤炉的桂花糕和杏仁酪，笑道，“家里刚做的，娘尝尝。”

    “娘哇，您在这儿呢，我爹醒来了，喊娘回家呢！”

    可看到陆家给送来的这盘桂花糕，张嫂子就忍不住瞪大眼儿。

    傍晚外头突然起了凉风，天色灰蒙蒙，潮湿的雨风吹打的树影婆娑。

    漆黑雨夜中，一道滚雷在半空炸开。

    沈大伯一家本就爱财如命，不然也不会使了钱财去陆家的生意。

    前头沈大伯雇人来沈家小食摊儿捣乱，乌衣巷的街坊都传遍了。

    须臾，张嫂子家就瞧了陆家送的桂花糕啧啧称奇，她自小在桃源长大，活了这许多年也尝过许多小商贩贩卖的桂花糕了，桂花糕其实不难做，她自个儿也不会，左不过就是用糯米粉、白糖和桂花过筛成粉放在锅上蒸，吃起来味道也差不多，甜甜软软。

    山河安稳朝政也跟着安稳，陆家人都带着殷切的希望，能过上更好的日子。

    沈溪说没有开心，那是假的，她就是普普通通一俗老太太，还有些小肚鸡肠、爱记仇，别人对她好，她念在心里回报五分，可若是别人故意找茬儿，她一笔笔记在小本本上，不是不发作，日后待一一还回去。

    那桂花糕洁白如玉、在雪白的糕面点缀上糖桂花，一层成花蕊白，

    风雨晚归来，沈溪本以为这场雨来的迅猛，没想到也是个“慢性子”的，窗外的金桂枝叶被刮落一地，直到用过晚饭，雨花才噼里啪啦砸下来。

    如今看到街坊酒肆茶馆儿生意兴旺，日进斗金，自家酒楼却门可罗雀，还日日有那无赖破皮来白吃白喝。

    沈溪索性随他去了，福姐儿跟祖母坐在一起，旁边酸枝木茶几上摆着桃花酥，玉米羹，还有刚洗好上桌一盘饱满的甜葡萄。

    “如何是我的错！倩儿在京城当姨奶奶，出入豪门大户，府里的下人小厮个个精的跟猴儿一样，哪里少的了银子周转！当年若不是你存心跟老二斗狠，倩儿哪用给武家做妾！”

    可别淋着我娘！

    买田好，有了田地以后就不愁衣食，老家的那百亩好田传了多少年了，要不是碰上战乱，唉，不想了……

    “都是你这个老虔婆纵的！”

    沈大伯家自不列外，他家一家人为人不怎样，骨子里却带着商人的精明，酒楼里请的大厨在桃源县也是数得着的，就连帮佣的店小二也是圆滑伶俐，办事极有眼力见儿的，饭菜味道好，店家服务还周到，是以他家酒楼的生意一直很红火。

    苏氏妯娌仨晓得家里要买田地，个个高兴不已。

    刘氏嚎的人心烦，沈大伯爆了句，“再哭老子休了你！”

    沈家大房的事儿，沈溪自然是不晓得的，家里这阵子忙着呢。www.yulou.me

    杨氏低眉顺眼过去搀扶，听刘氏犹自嘀咕些不着调的话，心下冷笑连连，常言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几日暴雨过后，夏日最后一场暴热来临，外头整日闷热难捱，一出门就是一身汗，沈家食肆的各种饮子卖的极快。

    陆三郎眼中霎时起了光彩。www.yuanfen.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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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溪用了碗甜甜的玉米羹，“老三啊，如今县郊的田地一亩几两银子？”

    桃源县的葡萄最是出名，吃起来酸甜多汁，福姐儿抱着新得的蹴鞠小球吃得欢快，活泼的像只胖松鼠。

    沈大郎媳妇儿杨氏在门外愣住了，公爹这是怎么了，往日婆婆骂的再凶也没动过一手指头，莫不是中邪了？

    沈大伯家这酒楼地理位置可比沈家小食肆好多了，小酒楼正对着泉州海路，那客来船往如过江之鲫，每到秋日江南生意兴隆之时，那码头客船如林，货物堆积如山，码头上来往商客、船工挑夫熙来攘往，码头上酒楼食肆座无虚席，家家赚的盆满钵满。

    “娘，外头起风了，儿接您回家。”

    话说回来，这阵子沈大伯一家日子着实不好过。

    人家大公子当时已有妻室，也不是寻花问柳之徒，刘氏母女俩愚蠢贪婪，只看到官宦人家花团锦簇的富贵生活，一点也没想过嫁过去为妾是什么场面，妾室没有依靠的娘家和丰厚的嫁妆，日日起早在主母跟前立规矩不说，生了子女也是卑贱的庶子庶女，被正室的孩子压了一头就是一辈子，就这，沈倩也上赶着当姨娘去了，真是愚不可及！

    *

    单看婆母这个德行就晓得沈倩个什么货色，当年沈倩也不是不能嫁到门当户对的人家去当正头娘子，偏沈倩一门心思攀高枝，平头百姓看不上，看上县太爷家的大公子！

    乌衣巷码头那头，张家大儿子也撒丫子奔出家门，四处张望发现张嫂子站在巷子口，眼睛亮闪闪跑过来。

    张嫂子神神秘秘继续说，“老姐姐，听说你大伯一家日子过的可不好，惹的那小混混三天两头上门，生意都做不好了，也是现世报，恶人自有恶人磨！活该他们做那黑心肝的事儿！”

    其实家里买田，老太太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南方富庶，可以说是大晋朝最后的半壁江山了。

    沈大伯被一席话噎的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