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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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有我。”季琦说。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佀光走了，向南笙走了，但你还有我。”

    我们偏要勉强啊，为罪恶开脱，为伤口撒一把盐，我们勉强地议论着这个社会，这个社会又在勉强地迎合着我们。

    现在我的，如同失去了一切。

    你绝对不会听到当有别人问我们班花为什么长得这么好看的时候，班花回眸一笑来了句“因为我骚”。

    没过多久，就迎来期末考试，高三的我们再没闲工夫打打闹闹，复习、做题、熬夜。这一段时间，都由我帮季琦补习，所以，很多基础的知识再巩固一遍，基本不会出现粗心马虎的失误。

    …

    毕竟是检查，台下的同学不会鼓掌，他们站得笔直，齐刷刷盯住我看。我模糊了，仿佛赵婉绸也在，她被人禁锢住，被人捂死嘴巴，微弱的声音从手缝里传出：佀晓珺，你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哈哈大笑过后，好像我们成熟了，长大了，好像那些青春一去匆匆，再也回不去了。

    第二十六名，中等水平。我还是蛮失落的。

    高考成绩就像是前十八年生命的总结，那个成绩是什么样，就代表了你的童年和青春是什么样。我一再深信某句话：高考是人生中最后一次公平的考试。再以后，求学、工作、结婚生子等等，从来再没有公平可言。一时当受益人，一时赔到倾家荡产。很多人说学习成绩无用，傻学没出路，那都是失败者的借口罢了。学生时代，仿佛人人都固执的深信除了学习以外，都可以获得充实感，多交几个女朋友很充实，多去几次网吧KtV很充实，多抽一颗烟多逃一次课很充实。

    这一晚睡得其实很不安稳，半夜两点多惊醒，看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眯上眼就再也睡不下去。脑袋里一片空白，只想强迫自己抓紧入眠。过一会儿，又心烦意乱拿起手机看看时间，快要四点了。

    那就晚安，好梦。

    那些记忆，抓了一张报纸就冲进厕所的男生。

    季琦说，自己没掌握的知识太多，接下来仍需继续努力。

    “我能考第一名，就敢考最后一名，我讨厌马老师。”

    他信誓旦旦地说：“从现在开始发奋图强，跟你上同样的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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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喉咙溃烂不能说话，四肢无力无法下床。

    全校师生乃至大半个济南，都在关注这起强奸案以及后续的故事，从赵婉绸听从佀光的劝说选择报警之后，很多东西就无可避免的曝光了。大家都在说，赵婉绸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能洁身自爱的女生活该遭报应；大家都在说，小混混敢爱敢恨，算是条汉子；大家都在说，佀光有情有义，如果以后能嫁给这样的男人肯定会很幸福……

    时代却在进步。

    他们七嘴八舌，最后烟消云散。

    有人会写同人侦探小说，马老师被人谋杀，季琦是凶手，杀人动机是马老师不让季琦谈恋爱。

    “再见，姐姐。”剃光了头发的佀光冲我摆摆手。

    我们在成长。

    我在成长吗？

    你绝对不会听到老师质问某个男生嘴里嚼什么东西的时候，男生回答老师“我吃自己舌头呢”。

    季琦说：“咱班主任啊，最喜欢做落井下石的事。就好像我是为了她才好好学习似的。”

    我看着季琦笑脸盈盈的模样，又看到他转过身背对老师的一瞬间，仿佛换了张脸，嘴角下沉，有些阴鸷。他头也不回，离开办公室带上门的同时，给马老师做告别。

    等到你音信全无，我上瘾一般，用极端的方式怀念你。

    金蝉脱壳。

    上下打点，为了帮弟弟脱罪，更多人在做违法乱纪的事。社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法网以气吞如虎的架势覆盖过来，我们左闪右躲，从网眼里溜走，还要把这些事当成一次大冒险丰富了酒桌上的谈资。

    高考成绩。

    “嗯！”看到季琦如此有斗志，我相信他定会重回巅峰。

    数。

    闹钟如约而至，随闹钟同时推门而入的是母亲。

    我老老实实写检查自我批评。

    做着做着试卷，眨眨眼，就有大泪滴落到试卷上。

    你绝对不会听到长得黑的女生自嘲道“我妈说我出生的时候和食堂里的黑咸菜似的”。

    “对赵婉绸同学遭遇的灾难，深感同情，但我也观察到赵婉绸在受到伤害之后的变化。她一心贪玩，貌似很开心，人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对同学交际的失望，对男女感情的丧失，对学习失去兴趣，让她甘于放纵，以为自己做对了，却是在透支青春，透支生命，作践自己的人格。所以说我们要引以为戒，学会自爱……”

    明天的高考，加油。

    “可我们又不是赵婉绸的朋友。”

    “季琦，你真幼稚。”我推开他，从他的怀里跑出来，开心了很多，“留给你的时间只剩下半年了，从今天起，我来辅导你进步。”

    我站在学校主席台前，念我的检查。

    “你们不是也说了吗？”

    这就是所谓的失眠吧。

    赵婉绸迫于舆论压力也退学了，她没有打招呼，一声不吭远走高飞，离开伤心欲绝之地。

    我错了。

    当作自己困了。

    好像是吧。

    我没忍住，冲上去摔坏了话筒，你们这不是践踏可怜女孩的尊严吗！

    “不可思议，佀晓珺的竟然考了全满分，她连语文都考到了满分！”马老师赞叹道，“你给咱们班争了光！”心里微微泛起波澜，我还在等班主任公布季琦的分

    有人会写高中三年中的搞笑语录，比如曾经的班主任李老师教给我们“后置状语从句”，比如数学老师对学习不好的男生说“你们能扒拉开脚丫子求个n的平方的三次方就烧高香了”，比如历史老师指着黑板口误说道“你们听这句话眼不眼熟”。

    “抓紧吃饭，刚做好。”母亲双手往身上抹了抹，“吃完了再洗漱，今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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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记忆，只戴眼镜框没有镜片的女生。

    不是你是谁！

    这之后，生了一场大病，算是报应，也算是躲过一劫。ng.

    “小珺，我想和你好好的。”

    一错再错。

    “可我一直没理解，为什么你突然就不爱学习了呢？”

    自习时间越来越多，老师对班级的管理也不那么重视，毕竟，高考冲刺阶段，多数还是要凭个人自觉。班主任当着全班人的面警告那两三个已经彻底放弃的男生，逃课都允许，但是不准耽误其他同学的学习。末了还带上一句：“你看人家季琦，半年前还是倒数第一，现在已经赶上来，再努努力，说不定下次考试就能进全班前十。”

    季琦的身子僵住，很久之后才缓缓柔和，双臂环到我身后，抱得紧了些。

    借马老师吉言，第三次模拟考试，季琦真的就考进前十名。那天，马老师单独把我和季琦留下来，推心置腹讲了很多话。她跟季琦道了歉，说自己对学生的关怀还不够，没法换位思考，希望季琦原谅这个首次当上班主任的青年教育者。季琦当然是接过话把，说更大一堆的客套话，把过错全揽自己身上，也给班主任连连道对不起。在我看来，更受感动的人竟然是马老师。

    我多么想抱住季琦啊，在他的怀里放肆哭泣。

    窗外刚刚泛起鱼肚白，走廊里传出脚步声，这是第三次拿起手机看时间了，才五点，也许是夜急上厕所的父母吧。再过一个小时，闹钟就该响起来了，我告诉自己反正睡不着，索性就看两眼书。俗话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可我更相信流传至今“考试前一天复习肯定考不好”的封建迷信。我从床上爬起来，望向插架万轴的书橱，随手拿了本古代思想家王阳明着作的《传习录》（其实此书是阳明先生弟子总结记录的书本，类似于《论语》为是孔子弟子所着是同一道理），顿时囊萤映雪般陷入书海之中。

    生活总算是风平浪静，男生们会在课余时间打打闹闹，流露出“那种再不狠狠捶你两拳就没机会了”的依依不舍。而女生们，三三两两凑堆，感叹着“大学之后就没有真正友谊”这类的心灵鸡汤。

    “大珺，我和你妈送弟弟去了。”养父临出门前告诉我。

    不是我啊！

    弟弟穿着一身军装。

    那我承认了吧，就怨我吧！

    到最后，人不人鬼不鬼。

    马老师说：“佀晓珺，你不要意气用事，写一篇检查开校会的时候念，不然就给你家长说。”

    也许十几年过后，就已经忘记抛物线的计算公式，就已经忘记“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的下一句是什么。

    我尝试着张开嘴跟弟弟告别，但是，嗓子没法发出声音，点点头，是我能给佀光最后的祝福。

    那就是到死都能带在你身边的。

    “那你要好好学习啊。”

    那就来吧。

    “可你的确是为了马老师才不好好学习的。”我对他嗤之以鼻，令季琦无话可说。

    “赵婉绸不是你的好朋友吗？你检查里写了那么多关于她的坏话呢。”

    但一定要记住，最能使你充实的东西，是能陪伴你最长时间的东西。

    趁着托关系恢复自由身的这几天，母亲从外婆的绿皮本子里联系到某高官，花大价钱送走佀光，去了部队，成为一名解放军。

    后来啊，学校组织了一次《女生安全防范》演讲会，要求全校师生都要参与。十几名女同学纷纷上台演讲，重复叙述了十几遍赵婉绸的遭遇。

    莫名其妙的，就伤感起来了。

    我又错了。

    告密的马子琪，策划的小混混，受益的佀晓珺，伤人的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