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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那片光中转头,露出与平常一般的温柔笑意,但说不清为什么,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幽微处已经悄然变化。

    “幸村同学,好像一点都不担心。”

    「什么?」

    “……”

    幸村精市沉默了一会,才从抽屉里拿出本子,“可我还没想好结局。”

    寻宝者仍不甘心,他出发去为公主寻找一颗心。

    「可我不要她哭。」

    于是他去往森林深处找到了女巫,希望能得到让公主改变的礼物。

    ……那个答案,或许跟她有关吗?

    幸村精市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因为不会失败。”

    “唔……”

    森林女巫告诉他,这是因为公主没有心脏。

    她看着他,突然说,「你现在可以给她一颗心了。」

    “海原祭的剧本?”

    他注视着她,却好像并不是在跟她说话。少年安静的目光似乎透过她,望向了更遥远的某个人,而且他此刻也并不需要答案。

    “嗯。”

    绪方唯点了点头,正要说些场面话时,又听见少年平淡的语气。

    绪方唯推开虚掩的房门,病人正望着窗外发呆,拿在手里的诗集许久没有翻动一页。阳光占满房间,涌动的光线中,少年的身影显得有些模糊。

    “可是你好像还没有看完。”

    与此同时,被放大在扬声器里的声音在礼堂回响,仿佛冥冥之中被赋予了更深重的含义,故事的最后,是一个或许圆满的结局。

    “那,一起想想吧。”

    番外:幸村精市线

    舞台上,帷幕已经掀开。

    许多无关紧要的人都可以认识真实的她,唯独在他们面前,她的每个行为都会受到诸多限制。

    绪方唯合上的剧本,有些苦恼地皱起眉头,“你的童话故事怎么没有永远幸福的在一起?”

    幸村精市应了一声,“以后可没有理由让你来见我了。”

    远离了城市高楼间的公路,僻静的角落里,只有空气与风流动的动静,考虑到幸村精市还在休养,他们在公园的长椅坐下。

    “是宝石哦。”

    那是很美的宝石。

    她露出有些奇怪的神色,“既然不需要,为什么要借呢?”

    “……”

    “没关系,我家里也有一本。”

    幸村精市问,“你希望是什么?宝石还是心脏?”

    “什么意思呢?”

    「这样,她就会记得你,为你哭泣。」

    然而,他却犹豫了起来,他说:

    “嗯,麻烦了。”幸村精市干脆地合上书递给她。

    她陷入思索。

    少年转头,看见她纠结的模样,有些好笑,“别想了,下次我改一个。”

    他这幅模样大概很少人见过,以后也不会再出现,绪方唯忽然想到。

    绪方唯稍微有些出神。

    “但是你一次也没有回答我。”

    陡然暗下来的灯光中,绪方唯恍惚了一下。

    “只要手术在二十七日就没关系。”

    “没什么特别的,”幸村精市顺着她的手指望去,“非要说的话,是关东大赛的决赛日。”

    她的视线被桌子上的日历吸引,月末的某个日期,被谁用鲜红的笔迹圈出,格外显眼。

    她这么想着,直白又单纯地说了出来,“幸村同学跟以前不一样了。”

    夜晚的海原祭更加热闹,但女生好像没什么心情欣赏,脸上一直挂着若有所思的表情,而幸村精市也没有打扰她,他们并肩走了许久,直到热闹远去,道路上只余一片寂寥的月光。

    女生的声音把他从恍惚中拉回现实,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旁边的椅子,撑着侧脸问,“你在想什么?”

    “剧本。”

    「……」

    “真的吗?”

    这听上去平常的说辞让女生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反应过来时吓了一跳,连带着手指碰倒日历,砸在地板上,溅起阳光下细微的浮尘。

    “一个错误。”

    “……”

    “我们在同一所学校呀。”

    “是么,”他侧头,望向她的眼神平静又仿佛带着一丝早已明晰的释然,“你会来见我吗?”

    他说这句话时,表情里并没有某种出于自信的笃定,反而像是看到一道已经解答许多次过的题目,夹杂着平淡的、不易察觉的倦意。

    「为什么会这样呢?」

    「你快死了。我可以把你的心脏转交给公主。」

    “嗯,”绪方唯点了点头,“你现在不问我问题了,刚认识的时候……”

    他不想要这种「喜欢」。

    幸村精市在耳边回答。

    少年挑眉,打断她,“原来你听到了啊。”

    网球部的表演报幕时,绪方唯才想起还有这回事,观众席旁边座位上的是还在复健期的剧本作者,她轻声问,“最后,你写了一个怎么样的结局?”

    “没有。只写了一半。”

    “这天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幸村精市想了想回答,“或许我只是想看见你。”

    他微微一哂,摇头,“没什么。”

    过了许久,她才说,“我不知道。”

    “还有,那天我要做个手术。”

    “……”在绪方唯的概念里,“喜欢”和“不喜欢”是非常模糊的词汇,因此她没有说话,只是欲言又止地咬了一下嘴唇。

    “是么。”

    “是手术日吗?”

    “幸村同学……幸村同学?”

    少年用气音很轻地笑了一下,“我也想知道呢。”

    “这个故事真奇怪。”

    他放弃了这个念头,去寻找更珍贵的东西。他去过巨龙的巢穴,烈焰的深渊、枯骨的安息之地。终于有一天,他受了很严重的伤,奄奄一息。

    从什么时候起,幸村精市变得平和了许多,眉眼间不再浮现难以言表的情绪,也不再抛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令她无法解答的问题,仿佛是他自己在某处找到了答案。

    她不明所以地放回原位,没有继续追问。

    “嗯。”

    无论是珍贵的珠宝,还是路边捡的石头,公主都一视同仁,心怀感激。

    “你写完了吗?”

    “是么?”幸村精市不以为意,“看来你不太喜欢结局。”

    这种莫名其妙的直觉很快被女生忽视。

    他为此做了许多努力,可公主总是捧起他伤痕累累地双手,怜惜地重复「我很喜欢」。

    他路过山庄、路过丛林、路过深海,渐渐明白一颗心多么难得,而它虽然可以吸引公主走出城堡,却也会让城堡外的荆棘刺伤她。

    被对方直接指出自己无言的逃避,女生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但是她依旧什么都没有解释。

    也许是久病的原因,少年精致到令人惊艳的长相,在月色下略微收敛了美丽带来的攻击性,反而显出某种脆弱感。

    “幸村同学,这本书要还吗?”

    “……”

    剧本改编自一个童话故事,故事的开始,城堡里住着一位受人爱戴的公主,她温柔善良,平等地对待每一个人。为了讨公主欢心,民众常常为她献上礼物。

    于是女生很快就放下了这个让她耿耿于怀的故事,她甚至忘记问——戏剧都已经落幕,哪里来的下次呢?

    一直到手术成功、海原祭来临时,她还是没有给出什么建议。

    “……”

    偶尔在这种时候,幸村精市才能够在她身上捕捉到一闪而逝的、没有受到他影响的、绪方唯真实的性格,就像那天路过她教室门口惊鸿一瞥,看见她在人群中露出迟钝的笑容。

    幕布落下,热烈的掌声中,绪方唯忽然失语。

    「这样她才能成为大家最喜欢的公主呀。」女巫说,「如果她有心的话,怎么能平等地对待所有民众呢?她会被人们伤害,也会拥有伤害人们的力量。这可是很危险的。」

    女巫在最后时刻来到他面前。

    但他带回来了一颗宝石。

    幸村精市从她手里拿走日历,重新摆在桌子上,不咸不淡地抬起眼睛。

    女生似乎没有听到。

    戏剧已经接近尾声,音乐停下,台词声音通过麦克风显得有些失真。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我没有在这一天做手术会怎么样……”

    “会的。”

    走出礼堂,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分。

    “我可以看看吗?”

    她拥有许多东西。

    这段时间经常来医院的女生对幸村的病情有些了解,手术的成功率并不高,她比别人更清晰做出这个决定并不如表面上简单,她捡起日历,不知所措地拿在手上,下意识地再看了一眼日期。



    七月的神奈川已经烈日灼灼。m.chunfengwenxue.com

    “幸村,很快就可以出院了呢。”

    树影在连绵月色中起伏。

    绪方唯把从图书馆带来的书放在桌上,余光瞥见摊开的诗集页数,微微一愣。

    可民众中有一位寻宝者仍不满意,他想送她独一无二的东西,能够让公主有不一样反应的礼物,能够吸引公主走出城堡的礼物。

    绪方唯从他手中接过,翻开封面,第一页夹着一张被谁捏成团又重新铺平的纸张,满是皱痕的纸面上布满了乱七八糟的黑色线条,她举起来研究片刻,“这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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