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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又拖着受伤的脚往外走。
“没有不愿……”崔溦打断道，“听父亲说，那是门好亲事，我年岁也不小了，若再不成亲，只怕让父亲遭人非议……”
崔溦看着他瘦骨伶仃的背影，忍不住在心下感叹。
这前一阵儿还喜笑颜开的人，这一阵儿却又变得这般闷闷不乐。
崔溦忙拉住他，问：“你住在哪儿，你的伤还未好，我得每日给你涂药去。”
那是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少年，面容清隽却很消瘦，他神色黯淡，似是被她砸懵了，与她大眼瞪小眼对视了一会儿，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她抬首看去，见他一副戒备的模样，咧开嘴冲他笑了一下。
她以为他是疼才哭成这般的，不禁害怕自己闯祸的事传到崔盛耳中，又免不了一顿责罚。
过了十几年，承恩寺倒是没多大变化，只好像整个寺庙都进行了简单的修整。
崔盛心头倏然有些不是滋味，自当年那件事后，他这女儿便性子大变，虽成了他想要的淑静娴雅的模样，但变得太规矩了些。
梦里，她还是六岁时，那个天真烂漫，整日追猫逗狗，捉虫弄蛙的，还喜欢做男子打扮的小姑娘。
她忙一边安慰，一边用小小的身子将这个比她高一个头还要多的男孩艰难地扶起来，一步步往自己寮房的方向而去。
唉，真可怜！
可没人知道，并非崔盛不上心，而是崔溦不愿意，她因着小时候的事心下生了阴影，到如今都还缓不过来呢。
“你别哭呀，我……我……我那儿有药，你去我那儿吧……”
翌日一早天还未亮，崔溦便起身前往定国公府，与定国公夫人一块儿前往承恩寺。
能为着什么，大抵又是成亲的事。
因母亲早逝，父亲被外派到偏远的南部做官，她自小就被寄养在外祖家，同家中几个表兄一块儿玩闹。
“嗯。”崔盛颔首, 示意她坐下。
崔溦褪去他的鞋袜，发现他似乎是扭了脚，整个脚踝都肿了，她小心翼翼地将伤药抹在他脚踝上，愧疚地道歉：“对不起，是我害你受伤的。”
她来了好一阵儿了，却并未见过这个人，看他这副伤心的模样，大抵是刚被送来的。
他止了声，转而道：“明日，你可是要陪着你外祖母去承恩寺祈福？”
少年张了张嘴，似乎本想说拒绝的话，可临了，忽然随手向外一指，“就住在你前面那排的寮房里。”
“好，好……”崔盛干巴巴地应了声儿，坐了半晌便起身离开。
“姑娘, 老爷来了。”
崔溦倒还算精神，久违得来一回承恩寺，她便带着梅儿一块儿在寺中各处闲逛起来。
他说了许多，崔溦只是默默地听着，神色淡然，不反对，可看起来也没有多欢喜。
想起那些模糊却又清晰的往事，崔溦忍不住勾了勾唇。
先前，她都以进宫见公主为由故意避开崔盛, 可如今云华公主都已离开北域出嫁一个多月了, 她到底没有借口再继续推脱此事。
崔溦那时小，并不懂，只知道他似乎很难过，她取出乳娘为她备好的伤药，蹲下身子，想要去脱他的鞋，却见他蓦然将腿缩了缩。
到了承恩寺后，她随定国公夫人在大殿中拜了一拜，又去侧殿听方丈大师讲经。
她疑惑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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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崔溦恭敬地福了福身。
少年叹了口气，低声道：“罢了，你也不是故意的。”
听到老爷二字, 崔溦执笔的手一滞，忙停下动作, 整理仪容。起身出了内室，就见一人端坐在外头的圆桌边, 神色端肃。
“溦儿。”定国公夫人拉起崔溦的手拍了拍，“虽说这姑娘家早晚是要嫁人的，可外祖母到底只希望是过得开心。”
每当她趁着方丈大师不注意想偷偷溜出殿时，总会有一双手扯住她，那张稍显稚嫩又清隽的面容皱着眉头，示意她重新坐回去。
崔溦缓步走着，穿过一道月亮门，不知不觉在一棵高大的老槐树前停下步子。
大殿中的佛像重新镀了金箔，褪色的朱墙也刷了新漆。
崔溦还记得，她就是在这里，第一次遇见了云漠骞。
“公子？”
为了掏老槐树上的鸟蛋，她无惧无畏地爬上了树。
“这是我从家中带过来的，我父亲知道我闲不住，特意命人给我配的伤药，效果可好了。”
果然，崔盛慢吞吞地啜了口茶水道：“你年岁也不小了, 与李家的婚事，还是早些定下来吧。”
她趴在粗壮的树干上，伸出小手努力去够那窝蛋，可手还未碰到分毫，崔溦就见一只雌鸟骤然张开翅膀向她扑开。
她已然十九了，别家十九的姑娘都有两个孩子了，她却还待字闺中，因着此事崔盛明里暗里没少被人非议，说妻子早逝后他对女儿的婚事太不上心，以至于到现在还嫁不出去。
“今日的事儿，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我先走了。”他说罢一撅一拐地往门外走去。
崔盛做主在为她定亲的事儿，定国公夫人也听说了，马车上，她略有些担忧地看着崔溦，问道：“此事，可是你自己愿意的？若是你不愿……”
崔溦盘算着，明日她就忍痛将自己的馒头分他一半吧。
想到他境遇如此凄惨，她不免对他心疼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3-10 23:28:53~2022-03-11 23:17: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因崔盛平日公务繁忙, 父女俩很少像这样坐在一块儿, 面对崔盛, 崔溦端端正正地坐着, 多少显得有些拘谨。
这下换成崔溦懵了，眼前这人哭得撕心裂肺，好像要将心中所有的委屈都倾泻出来一样。
她祈求地看着他，便见他愣了一下，旋即点了点头，颇有些无精打采地跳下床榻。
看着崔溦神色黯淡的模样，定国公夫人轻叹了一口气。
她在树下站了许久，站到天快黑了，方才同梅儿一块儿回了寮房。
只幸得这人很配合，真的随她走了，并没有闹。
她安安静静地坐在椅上，蓦然想起六岁那年，她也曾坐在这里，只是那时她心浮气躁，椅垫上像是插了针一般，令她坐立难安，大师讲的东西一点也听不进去。
“你，你没事儿吧？”
少年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她好一会儿，似乎看出她没什么恶意，方才将腿缓缓伸了出去。
崔溦将人送到门口，目送崔盛远去，眸光蓦然黯淡下来。
可该在的东西都还在。
她将他扶坐在床榻上，却发现他低垂着脑袋，眸中黯淡无光，感觉不到什么生气。
掏鸟蛋这事儿她从前就干过的，将鸟蛋放在火上一烤，再撒着盐，别提多香了。
她被吓得不轻，尖叫一声，一个不稳，身子不受控地往下跌去。
崔盛见她这副模样，张了张嘴, 欲言又止，他似乎不知该如何说，斟酌了许久，缓缓道：“这位李家的三公子，年岁虽大了你许多，也只是个六品的国子监主事，但家室人品尚还不错，家中没有妾室，也没有子嗣，你嫁过去续弦，当不会吃什么苦头……”
身后倏然响起极轻的脚步声, 她的贴身侍女梅儿缓步行至她身侧。
她从前听过不少这样的事儿，因怕过了病气，高门大户有时会将家中不受宠的庶子丢到庄子上或寺庙里休养。
崔溦看眼前这人衣着不凡，但整个人病怏怏的，就以为他是哪个大户人家丢在这儿的公子。
“是。”崔溦点了点头，“女儿想是要随外祖母在那里住上两日。”
他顿了顿道，“你不必日日都来……”
被父亲崔盛送到承恩寺也有一些时日了，整日吃着寡淡无味的素食，崔溦实在觉得腻烦了，便趁着乳娘不在，想着自己动手开个荤。
这棵槐树已有百年之龄，树干粗壮，三五个人都抱不过来。横叉的枝桠上树叶茂密，抬首望去，如巨伞般遮蔽了大半的天空。
她有些慌乱地抬首看过去，却见这个比她大上许多的少年回过神后，抽了抽鼻子，蓦然放声大哭起来。
崔溦坐在桌案前练字, 抬眸便见窗外一株含苞待放的白玉兰，幽淡的花香自窗外飘进来，沁人心脾, 她不由得抿唇笑了笑。m.sanguwu.com
崔溦眨了眨眼，着急忙慌地从他身上爬下，努力想将这人扶起来，可那人压根站不稳，左脚似乎还受伤了。
定国公夫人到底年迈，一阶阶爬上了位于半山腰的承恩寺后又祈福听经，很快便有些撑不住了，听完经，便由贴身婢女扶着去了寮房歇息。
她其实清楚，崔盛今日是为何而来。
崔溦抿了抿唇, 没有说话，少顷，才顺从道：“女儿全凭父亲做主。”
崔溦闻言鼻尖一酸，她讷讷地点了点头，低低“嗯”了一声。
承恩寺是皇家亲封的御寺，从来香火不断，崔溦在这里呆了整整两年，可谓熟悉得紧。
见他好说话，崔溦忙又道：“公子，今天我害你受伤的事，你能不能不要告诉旁人，我怕我父亲知晓，会责罚我，我最怕跪祠堂了……”
定是因为在家中受了欺负才会饿瘦成这般。
树干离地面的距离并不矮，崔溦下意识闭上眼，还以为自己要完蛋了，可人落了地，却没想象中那么疼，半途中仿佛有人接住了她。
许是白日见了这棵老槐树的缘故，夜里，崔溦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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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溦看着他瘦骨伶仃的背影，忍不住在心下感叹。
这前一阵儿还喜笑颜开的人，这一阵儿却又变得这般闷闷不乐。
崔溦忙拉住他，问：“你住在哪儿，你的伤还未好，我得每日给你涂药去。”
那是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少年，面容清隽却很消瘦，他神色黯淡，似是被她砸懵了，与她大眼瞪小眼对视了一会儿，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她抬首看去，见他一副戒备的模样，咧开嘴冲他笑了一下。
她以为他是疼才哭成这般的，不禁害怕自己闯祸的事传到崔盛耳中，又免不了一顿责罚。
过了十几年，承恩寺倒是没多大变化，只好像整个寺庙都进行了简单的修整。
崔盛心头倏然有些不是滋味，自当年那件事后，他这女儿便性子大变，虽成了他想要的淑静娴雅的模样，但变得太规矩了些。
梦里，她还是六岁时，那个天真烂漫，整日追猫逗狗，捉虫弄蛙的，还喜欢做男子打扮的小姑娘。
她忙一边安慰，一边用小小的身子将这个比她高一个头还要多的男孩艰难地扶起来，一步步往自己寮房的方向而去。
唉，真可怜！
可没人知道，并非崔盛不上心，而是崔溦不愿意，她因着小时候的事心下生了阴影，到如今都还缓不过来呢。
“你别哭呀，我……我……我那儿有药，你去我那儿吧……”
翌日一早天还未亮，崔溦便起身前往定国公府，与定国公夫人一块儿前往承恩寺。
能为着什么，大抵又是成亲的事。
因母亲早逝，父亲被外派到偏远的南部做官，她自小就被寄养在外祖家，同家中几个表兄一块儿玩闹。
“嗯。”崔盛颔首, 示意她坐下。
崔溦褪去他的鞋袜，发现他似乎是扭了脚，整个脚踝都肿了，她小心翼翼地将伤药抹在他脚踝上，愧疚地道歉：“对不起，是我害你受伤的。”
她来了好一阵儿了，却并未见过这个人，看他这副伤心的模样，大抵是刚被送来的。
他止了声，转而道：“明日，你可是要陪着你外祖母去承恩寺祈福？”
少年张了张嘴，似乎本想说拒绝的话，可临了，忽然随手向外一指，“就住在你前面那排的寮房里。”
“好，好……”崔盛干巴巴地应了声儿，坐了半晌便起身离开。
“姑娘, 老爷来了。”
崔溦倒还算精神，久违得来一回承恩寺，她便带着梅儿一块儿在寺中各处闲逛起来。
他说了许多，崔溦只是默默地听着，神色淡然，不反对，可看起来也没有多欢喜。
想起那些模糊却又清晰的往事，崔溦忍不住勾了勾唇。
先前，她都以进宫见公主为由故意避开崔盛, 可如今云华公主都已离开北域出嫁一个多月了, 她到底没有借口再继续推脱此事。
崔溦那时小，并不懂，只知道他似乎很难过，她取出乳娘为她备好的伤药，蹲下身子，想要去脱他的鞋，却见他蓦然将腿缩了缩。
到了承恩寺后，她随定国公夫人在大殿中拜了一拜，又去侧殿听方丈大师讲经。
她疑惑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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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崔溦恭敬地福了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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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老爷二字, 崔溦执笔的手一滞，忙停下动作, 整理仪容。起身出了内室，就见一人端坐在外头的圆桌边, 神色端肃。
“溦儿。”定国公夫人拉起崔溦的手拍了拍，“虽说这姑娘家早晚是要嫁人的，可外祖母到底只希望是过得开心。”
每当她趁着方丈大师不注意想偷偷溜出殿时，总会有一双手扯住她，那张稍显稚嫩又清隽的面容皱着眉头，示意她重新坐回去。
崔溦缓步走着，穿过一道月亮门，不知不觉在一棵高大的老槐树前停下步子。
大殿中的佛像重新镀了金箔，褪色的朱墙也刷了新漆。
崔溦还记得，她就是在这里，第一次遇见了云漠骞。
“公子？”
为了掏老槐树上的鸟蛋，她无惧无畏地爬上了树。
“这是我从家中带过来的，我父亲知道我闲不住，特意命人给我配的伤药，效果可好了。”
果然，崔盛慢吞吞地啜了口茶水道：“你年岁也不小了, 与李家的婚事，还是早些定下来吧。”
她趴在粗壮的树干上，伸出小手努力去够那窝蛋，可手还未碰到分毫，崔溦就见一只雌鸟骤然张开翅膀向她扑开。
她已然十九了，别家十九的姑娘都有两个孩子了，她却还待字闺中，因着此事崔盛明里暗里没少被人非议，说妻子早逝后他对女儿的婚事太不上心，以至于到现在还嫁不出去。
“今日的事儿，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我先走了。”他说罢一撅一拐地往门外走去。
崔盛做主在为她定亲的事儿，定国公夫人也听说了，马车上，她略有些担忧地看着崔溦，问道：“此事，可是你自己愿意的？若是你不愿……”
崔溦盘算着，明日她就忍痛将自己的馒头分他一半吧。
想到他境遇如此凄惨，她不免对他心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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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崔盛平日公务繁忙, 父女俩很少像这样坐在一块儿, 面对崔盛, 崔溦端端正正地坐着, 多少显得有些拘谨。
这下换成崔溦懵了，眼前这人哭得撕心裂肺，好像要将心中所有的委屈都倾泻出来一样。
她祈求地看着他，便见他愣了一下，旋即点了点头，颇有些无精打采地跳下床榻。
看着崔溦神色黯淡的模样，定国公夫人轻叹了一口气。
她在树下站了许久，站到天快黑了，方才同梅儿一块儿回了寮房。
只幸得这人很配合，真的随她走了，并没有闹。
她安安静静地坐在椅上，蓦然想起六岁那年，她也曾坐在这里，只是那时她心浮气躁，椅垫上像是插了针一般，令她坐立难安，大师讲的东西一点也听不进去。
“你，你没事儿吧？”
少年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她好一会儿，似乎看出她没什么恶意，方才将腿缓缓伸了出去。
崔溦将人送到门口，目送崔盛远去，眸光蓦然黯淡下来。
可该在的东西都还在。
她将他扶坐在床榻上，却发现他低垂着脑袋，眸中黯淡无光，感觉不到什么生气。
掏鸟蛋这事儿她从前就干过的，将鸟蛋放在火上一烤，再撒着盐，别提多香了。
她被吓得不轻，尖叫一声，一个不稳，身子不受控地往下跌去。
崔盛见她这副模样，张了张嘴, 欲言又止，他似乎不知该如何说，斟酌了许久，缓缓道：“这位李家的三公子，年岁虽大了你许多，也只是个六品的国子监主事，但家室人品尚还不错，家中没有妾室，也没有子嗣，你嫁过去续弦，当不会吃什么苦头……”
身后倏然响起极轻的脚步声, 她的贴身侍女梅儿缓步行至她身侧。
她从前听过不少这样的事儿，因怕过了病气，高门大户有时会将家中不受宠的庶子丢到庄子上或寺庙里休养。
崔溦看眼前这人衣着不凡，但整个人病怏怏的，就以为他是哪个大户人家丢在这儿的公子。
“是。”崔溦点了点头，“女儿想是要随外祖母在那里住上两日。”
他顿了顿道，“你不必日日都来……”
被父亲崔盛送到承恩寺也有一些时日了，整日吃着寡淡无味的素食，崔溦实在觉得腻烦了，便趁着乳娘不在，想着自己动手开个荤。
这棵槐树已有百年之龄，树干粗壮，三五个人都抱不过来。横叉的枝桠上树叶茂密，抬首望去，如巨伞般遮蔽了大半的天空。
她有些慌乱地抬首看过去，却见这个比她大上许多的少年回过神后，抽了抽鼻子，蓦然放声大哭起来。
崔溦坐在桌案前练字, 抬眸便见窗外一株含苞待放的白玉兰，幽淡的花香自窗外飘进来，沁人心脾, 她不由得抿唇笑了笑。m.sanguwu.com
崔溦眨了眨眼，着急忙慌地从他身上爬下，努力想将这人扶起来，可那人压根站不稳，左脚似乎还受伤了。
定国公夫人到底年迈，一阶阶爬上了位于半山腰的承恩寺后又祈福听经，很快便有些撑不住了，听完经，便由贴身婢女扶着去了寮房歇息。
她其实清楚，崔盛今日是为何而来。
崔溦抿了抿唇, 没有说话，少顷，才顺从道：“女儿全凭父亲做主。”
崔溦闻言鼻尖一酸，她讷讷地点了点头，低低“嗯”了一声。
承恩寺是皇家亲封的御寺，从来香火不断，崔溦在这里呆了整整两年，可谓熟悉得紧。
见他好说话，崔溦忙又道：“公子，今天我害你受伤的事，你能不能不要告诉旁人，我怕我父亲知晓，会责罚我，我最怕跪祠堂了……”
定是因为在家中受了欺负才会饿瘦成这般。
树干离地面的距离并不矮，崔溦下意识闭上眼，还以为自己要完蛋了，可人落了地，却没想象中那么疼，半途中仿佛有人接住了她。
许是白日见了这棵老槐树的缘故，夜里，崔溦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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