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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他季渊的了解，并不像是会让人体面地死在榻上，还用衾被给她遮盖的性子。
“啊！”
他剑眉微蹙，倏然觉得心里有些不快，本该提起剑的他却先一步将空着的手伸了出去。
孟德豫没想到，那燕贵人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实则身手了得，还真是哪家派来的细作。也是，先前也不是没有过，这些披着美人皮的往往最善伪装，手段最是毒辣。
燕沅懵了懵，“是，是香膏……”
窗外风吹芭蕉发出的声响像极了鬼魅之声，想到屋内还有具尸首，燕沅缩在床榻一角，害怕得用衾被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她在心中反复默念经文为王嬷嬷超度，还嘀咕冤有头债有主，要报仇就去找暴君好了，千万别来害她。
浓重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在殿中蔓延。
她睁开眼，不由得抬眸茫然地望向他。
沿着锋利的剑身看去，燕沅不由得怔愣了一瞬, 惊得朱唇微张, “王嬷嬷！”
燕沅猝不及防摔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疼得她倒吸了一口气，但看向那几枚深入墙面的毒针，她摸了摸胸口, 只庆幸命还在。
眼看着那双金丝龙纹绣靴停在自己的面前，她害怕地闭上眼，死死咬着唇，可呜咽声还是忍不住漏了出来。
果不其然，他话音刚落，随着王嬷嬷的惨叫，那柄长剑已然刺穿了她双肩的琵琶骨。
看到这么个大活人，孟德豫同样吓得面色刷白，但毕竟是在季渊身边伺候多年，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他只惊了一瞬，立刻反应过来，凑近唤道：“燕贵人？”
话音刚落，她忽得呕出一口黑血来，痛苦地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后，很快就没了动静。
“哦，原是如此……”孟德豫半信半疑，有好多话想问可到底不能问，下一瞬，他忽而将视线定在了燕沅身上。
与暴君目光相触的一瞬间，燕沅吓得一个哆嗦，看着王嬷嬷睁大眼却已悄无声息的身体，她全身跟个蓑笠一样抖个不停，残余的几分酒意此时也已是烟消云散。
见燕沅怔愣在那里，孟德豫又唤了她一声，问：“昨夜您这是……”
那小黄门迟疑着进了里头，很快便跑了出来，大惊失色道：“孟孟孟总管，里头……”
看着眼前蜷缩着身子赤脚坐在地上，面色惨白，已吓得不成样子的燕沅，季渊微一垂眸便见她一双精致小巧的玉足此时已被冻得通红发紫。
孟德豫镇定地最快，立刻吩咐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抬出去处置了！”
孟德豫还以为是季渊出了事，眉头一皱，忙快步往里去，只见离殿门不远的地方，躺着一具尸首，他凑近一看，却是面色大变。
季渊不觉心下微动，眼神躲闪间，稍低下眸，却看见燕沅凌乱的寝衣间若隐若现的春色。
一股浓郁的香气钻入季渊鼻间，令他骤然清醒了过来。
“谁派你来的？”季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愚蠢。”
孟德豫眼神示意身侧的小黄门，小黄门不能不从，只得大着胆子上前，颤着手去掀那衾被，他半闭着眼，畏畏缩缩，生怕瞧见血肉模糊的惨象。
燕沅呼吸一滞, 不是因暴君忽如其来的动作，而是因深深插在了她头顶床栏的那枚匕首。
看着季渊眸中的笑意愈浓，本破口大骂的王嬷嬷倏然止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中了季渊的激将法。
只他很疑惑，前几个来侍寝的嫔妃下场都极其惨烈，尸首周围尽是淋漓的鲜血，可今日的内屋除了部分器具翻倒之外，并未有哪里异常。
燕沅抿了抿唇，声若蚊呐，“昨夜有人刺杀陛下……幸得陛下英武，才没让那人得逞。”
南境沿用前朝旧制，侍寝一贯让妃嫔着这些薄如蝉翼的衣衫，为的是让帝王从中得到更多的乐趣。燕沅今日穿的就是一件银红的外衫，里头是绣着鸳鸯戏水花纹的小衣，原本穿的还算齐整，可经历了刚才那一遭，如今却是香肩外露，纤细的系带堪堪挂在那儿，一片春意阑珊。
“是，是。”
想起自己方才一瞬间的失神，季渊稳了稳呼吸，心下升起几丝烦乱。
两个小黄门应声上前去抬尸首，然过了一夜，尸身已然变得又硬又沉，两人费了好大的气力才搬了出去。
胆战心惊地缩了几个时辰，许是真的累了，也或是方才的酒意上头，燕沅的眼皮沉得打架，也不知何时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翌日天未亮，趁着季渊还未起，孟德豫带着十几个小黄门，提着洒扫用具径直往司辰殿侧殿而去。
他轻嗤了一声，稍一侧目，便瞥见蹲坐在那里瑟瑟发抖的燕沅。
“那你觉得有资格坐上这皇位的该是谁呢？”季渊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是赵王，秦王，还是……诚王”
要不了一炷香的功夫，王嬷嬷便被打得没了还手之力，季渊挑断了她两条腿的筋脉，让她只能狼狈地跪倒在地，站都站不起来。
只要季渊动作慢上一分，想必此时那匕首已径直插进她的脑门里, 要了她的命。
王嬷嬷勉强撑着上半身，只冷笑了一声，“你季渊大逆不道，残暴不仁，天下人皆欲诛之，我不过是替天下人除害罢了！”
男人的气息越来越近，屏息间，燕沅就觉衣领一紧，下一刻整个人又像猫儿一样被提了起来，毫无怜惜地扔在了绵软的衾被上。
季渊低眸扫了眼此时吓得花容失色的燕沅, 剑眉蹙起, 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下意识救她。
季渊缓缓蹲下身，“你说得倒是不错，只可惜现在坐在这个皇位上的依然是我季渊，朕才是正统，那些无法杀了朕取而代之的都不过是废物。”
看着大敞的殿门，直到确定暴君不会再回来后，燕沅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可提着的心却没有放下。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往侧殿，远远就见殿门大敞着，孟德豫招招手，示意身侧一个小黄门先进去探一探。
燕沅清晰地看见季渊喉结上下滚了滚，他凑近了一步可下一瞬却是剑眉微蹙，退了回去。
听到这三个字，燕沅一下清醒了过来，她伸出手瞧了瞧，又望了望窗外的天色，这才反应过来，这厢还没到变成狸奴的时辰呢。
可衾被还没掀开，却被一股力道扯住，一个劲儿将它往回拉，与此同时，衾被里还传来娇滴滴的嘤咛声。
而季渊不置一言，折身离开了侧殿。
晚风自院外刮进来，拍得门扇转动啪啪作响，也吹熄了殿内的灯火，整个侧殿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这种雕虫小技在季渊眼中不值一提，轻易便可躲过, 可今日他却怔了一瞬，竟没先躲, 而是回身揪住燕沅的衣领一把丢出了榻外。
燕沅还困倦得很，她不满被人打扰，嘟着嘴，扯着衾被坐起身，迷迷糊糊间看见站在床榻前孟德豫，下意识以为自己又变成狸奴了。
“王嬷嬷？！”
孟德豫环顾外间，却没有看见应该看到的人。他掀开珠帘入内，直到将视线落在了床榻拱起的衾被上，才算了然。
分明还是那张略显苍老的脸, 可此时的王嬷嬷脸上全然没了方才的慈祥和善,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杀意。
她面色沉冷, 看向季渊的眼中满含愤恚。
“啊！鬼啊！”
再一抬头，就见季渊也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一把长剑，正与王嬷嬷缠打在一块儿，季渊的武功燕沅是见过的，四五个人都奈何不了他，就别提一个王嬷嬷了。
“身上抹了什么？”他沉声问。
看到这情形的几个小黄门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一个意外的人。
“大逆不道，残暴不仁？”季渊唇间噙笑，静静凝视着王嬷嬷。
听昨日守在殿外的小黄门说，里厢动静还挺大，似有打斗之声传出，看来那燕贵人此时应该已经走完黄泉路，准备喝孟婆汤了吧。
见孟德豫盯着自己眼神怪异，燕沅低眸一瞧，便见手臂和胸口多了好几片青紫，想是昨夜季渊和王嬷嬷打斗，她四处乱躲时无意间磕碰的，她忙赧赧地将衾被往上扯了扯，低声问：“
好不容易借着今日伺候侍寝妃嫔的机会实施刺杀, 却接二连三受阻，她眉目深锁似有些不耐烦，手掌一翻, 数枚毒针脱手而出, 往季渊的方向而去。
可现下并不是思考此事的时候, 耳畔似有细微风声划过，他反手扯下一大片床幔向外一甩, 霎时缠住了身后那把欲刺向他的长剑。
“你！”王嬷嬷闻言忽而激动起来，“季承嗣沉溺美色，暴戾恣睢，你作为那暴君的儿子，同样滥杀无辜，生性肮脏，算得上什么正统，你根本没资格坐上这个皇位……”
小黄门吓得跳起来，连滚带爬地往外跑。
季渊看着王嬷嬷的尸首，不为所动，死士便是如此，任务不成宁愿将藏在口中的毒药咬破，也绝不背叛主子半分。
榻边，昏黄的宫灯将燕沅的侧脸染成诱人的蜜色，她昂着头，盈满了不解的眸子如湖水一般潋滟清澈，使她显得分外玉润冰清。
王嬷嬷的眸光微微颤动了一瞬，但很快恢复正常，她嗤笑了一声道：“季渊，你父亲当年罪有应得，你决计也会落得个众叛亲离，不得好死的下场，南境将来定会有个明君！”
远远看着这一幕的燕沅只觉脚底一凉，暴君这样的笑容她见过太多，每回看见都没什么好事儿。
她扭过头低呼一声，心下还在嘀咕，早知道暴君这么不喜这香气，沐浴后她就不该多此一举。然等了半晌，她却未迎来想象中的疼痛，反觉身上一沉，转过脸一看，手边的那条衾被此时正牢牢盖住了她的身子。
见季渊看着她面露嫌恶，燕沅心下一咯噔，朱唇微启，正欲说什么，便见季渊提起右手的长剑，直往她指来。
] 以他季渊的了解，并不像是会让人体面地死在榻上，还用衾被给她遮盖的性子。
“啊！”
他剑眉微蹙，倏然觉得心里有些不快，本该提起剑的他却先一步将空着的手伸了出去。
孟德豫没想到，那燕贵人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实则身手了得，还真是哪家派来的细作。也是，先前也不是没有过，这些披着美人皮的往往最善伪装，手段最是毒辣。
燕沅懵了懵，“是，是香膏……”
窗外风吹芭蕉发出的声响像极了鬼魅之声，想到屋内还有具尸首，燕沅缩在床榻一角，害怕得用衾被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她在心中反复默念经文为王嬷嬷超度，还嘀咕冤有头债有主，要报仇就去找暴君好了，千万别来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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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睁开眼，不由得抬眸茫然地望向他。
沿着锋利的剑身看去，燕沅不由得怔愣了一瞬, 惊得朱唇微张, “王嬷嬷！”
燕沅猝不及防摔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疼得她倒吸了一口气，但看向那几枚深入墙面的毒针，她摸了摸胸口, 只庆幸命还在。
眼看着那双金丝龙纹绣靴停在自己的面前，她害怕地闭上眼，死死咬着唇，可呜咽声还是忍不住漏了出来。
果不其然，他话音刚落，随着王嬷嬷的惨叫，那柄长剑已然刺穿了她双肩的琵琶骨。
看到这么个大活人，孟德豫同样吓得面色刷白，但毕竟是在季渊身边伺候多年，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他只惊了一瞬，立刻反应过来，凑近唤道：“燕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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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原是如此……”孟德豫半信半疑，有好多话想问可到底不能问，下一瞬，他忽而将视线定在了燕沅身上。
与暴君目光相触的一瞬间，燕沅吓得一个哆嗦，看着王嬷嬷睁大眼却已悄无声息的身体，她全身跟个蓑笠一样抖个不停，残余的几分酒意此时也已是烟消云散。
见燕沅怔愣在那里，孟德豫又唤了她一声，问：“昨夜您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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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德豫还以为是季渊出了事，眉头一皱，忙快步往里去，只见离殿门不远的地方，躺着一具尸首，他凑近一看，却是面色大变。
季渊不觉心下微动，眼神躲闪间，稍低下眸，却看见燕沅凌乱的寝衣间若隐若现的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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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德豫眼神示意身侧的小黄门，小黄门不能不从，只得大着胆子上前，颤着手去掀那衾被，他半闭着眼，畏畏缩缩，生怕瞧见血肉模糊的惨象。
燕沅呼吸一滞, 不是因暴君忽如其来的动作，而是因深深插在了她头顶床栏的那枚匕首。
看着季渊眸中的笑意愈浓，本破口大骂的王嬷嬷倏然止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中了季渊的激将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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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季渊动作慢上一分，想必此时那匕首已径直插进她的脑门里, 要了她的命。
王嬷嬷勉强撑着上半身，只冷笑了一声，“你季渊大逆不道，残暴不仁，天下人皆欲诛之，我不过是替天下人除害罢了！”
男人的气息越来越近，屏息间，燕沅就觉衣领一紧，下一刻整个人又像猫儿一样被提了起来，毫无怜惜地扔在了绵软的衾被上。
季渊低眸扫了眼此时吓得花容失色的燕沅, 剑眉蹙起, 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下意识救她。
季渊缓缓蹲下身，“你说得倒是不错，只可惜现在坐在这个皇位上的依然是我季渊，朕才是正统，那些无法杀了朕取而代之的都不过是废物。”
看着大敞的殿门，直到确定暴君不会再回来后，燕沅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可提着的心却没有放下。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往侧殿，远远就见殿门大敞着，孟德豫招招手，示意身侧一个小黄门先进去探一探。
燕沅清晰地看见季渊喉结上下滚了滚，他凑近了一步可下一瞬却是剑眉微蹙，退了回去。
听到这三个字，燕沅一下清醒了过来，她伸出手瞧了瞧，又望了望窗外的天色，这才反应过来，这厢还没到变成狸奴的时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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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沅还困倦得很，她不满被人打扰，嘟着嘴，扯着衾被坐起身，迷迷糊糊间看见站在床榻前孟德豫，下意识以为自己又变成狸奴了。
“王嬷嬷？！”
孟德豫环顾外间，却没有看见应该看到的人。他掀开珠帘入内，直到将视线落在了床榻拱起的衾被上，才算了然。
分明还是那张略显苍老的脸, 可此时的王嬷嬷脸上全然没了方才的慈祥和善,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杀意。
她面色沉冷, 看向季渊的眼中满含愤恚。
“啊！鬼啊！”
再一抬头，就见季渊也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一把长剑，正与王嬷嬷缠打在一块儿，季渊的武功燕沅是见过的，四五个人都奈何不了他，就别提一个王嬷嬷了。
“身上抹了什么？”他沉声问。
看到这情形的几个小黄门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一个意外的人。
“大逆不道，残暴不仁？”季渊唇间噙笑，静静凝视着王嬷嬷。
听昨日守在殿外的小黄门说，里厢动静还挺大，似有打斗之声传出，看来那燕贵人此时应该已经走完黄泉路，准备喝孟婆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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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借着今日伺候侍寝妃嫔的机会实施刺杀, 却接二连三受阻，她眉目深锁似有些不耐烦，手掌一翻, 数枚毒针脱手而出, 往季渊的方向而去。
可现下并不是思考此事的时候, 耳畔似有细微风声划过，他反手扯下一大片床幔向外一甩, 霎时缠住了身后那把欲刺向他的长剑。
“你！”王嬷嬷闻言忽而激动起来，“季承嗣沉溺美色，暴戾恣睢，你作为那暴君的儿子，同样滥杀无辜，生性肮脏，算得上什么正统，你根本没资格坐上这个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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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渊看着王嬷嬷的尸首，不为所动，死士便是如此，任务不成宁愿将藏在口中的毒药咬破，也绝不背叛主子半分。
榻边，昏黄的宫灯将燕沅的侧脸染成诱人的蜜色，她昂着头，盈满了不解的眸子如湖水一般潋滟清澈，使她显得分外玉润冰清。
王嬷嬷的眸光微微颤动了一瞬，但很快恢复正常，她嗤笑了一声道：“季渊，你父亲当年罪有应得，你决计也会落得个众叛亲离，不得好死的下场，南境将来定会有个明君！”
远远看着这一幕的燕沅只觉脚底一凉，暴君这样的笑容她见过太多，每回看见都没什么好事儿。
她扭过头低呼一声，心下还在嘀咕，早知道暴君这么不喜这香气，沐浴后她就不该多此一举。然等了半晌，她却未迎来想象中的疼痛，反觉身上一沉，转过脸一看，手边的那条衾被此时正牢牢盖住了她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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