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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疼痛混着雨水,让她视线越发不清晰,望向巷口,来往走过的人群变成模糊的影子,个个戴着圣诞帽,更远处有铃铛声配着圣诞颂传来。

    她缓缓上前,一步步朝舟哥走近。

    她肚子刚被狠踹了一脚,背微微勾着,唇角却是不羁的笑:“你们给那男的送的酒?”

    “她是你女儿你就能随便打她?”

    喻宜之冰凉的吐息打在她耳畔:“怎么会开口让我陪你睡?”

    银幕的光洒在她脸上也像月光,让她整个人罩上一层近乎圣洁的光晕。

    舟哥那一刻有种明确的感觉——她的话,不是玩笑。

    “我不管今晚这事是你们安排的,还是偶遇。”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舟哥笑得很好脾气:“也就是老城区改造那点小事。”

    “因为,”漆月懒洋洋笑着:“这是我的家啊。”

    漆月也顾不得小巷里没监控了,冲上去:“住手!”

    大头总说她不值,在喻宜之曾对她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后,曾经她也觉得不值,所以恨了喻宜之七年。

    中年男人对女孩扬起巴掌:“你听不听话?”

    “喻宜之。”漆月缩在被子里小声叫她。

    漆月这时反而有点不好意思,艰难的翻个身背对喻宜之:“晚安。”

    她凑到舟哥耳边,语气也被雨淋的冰冷而媚惑:“而最后我一定会赢,知道为什么吗?”

    和七年前尚未分手的时候一模一样。

    她的头发半干不干,挡着眉角的伤口,还有她的卫衣和牛仔裤,拧不了太干的雨水已经把红绒布的座椅浸湿。

    敌不过“心甘情愿”四个字。

    从警局出来,漆月问舟哥:“能回刚才那巷子一趟么?我也有事跟你们说。”

    但她又给漆月煮粥,给漆月换鞋,给漆月擦身体,给漆月洗内裤。

    三人打车回去。

    漆月瞥一眼。

    皮肤滚烫,淋了雨却又带来表面的冰凉,舟哥被那样的触感一震,急缩回手:“漆老板你干什么……”

    漆月挣扎着站起来,她记得附近有个公厕,捂着肚子进去,脸上又是雨又是伤的,让里面补妆的女生吓了一跳。

    男人气急了,小巷里堆放的废弃桌椅,什么都操起来往漆月身上砸,漆月死死护住女孩,一边寻找着制约男人的机会。

    男人浑身酒气:“老子管教女儿要你管?”

    忽然,身后的小巷里传来一个呵斥:“你还想跑?你往哪跑?”

    然后抬手,一颗一颗,解开自己衬衫的扣子。

    电影结束得好快,已经开始跑字幕了。

    她尽量用头发挡住脸上的伤口,穿过街上欢乐庆祝的人群走到电影院,用喻宜之发她的券码兑了电影票,低着头去检票。

    其实她早在十八岁的时候就想清楚这件事了——喻宜之骗了她又怎么样呢?

    漆月笑得越发慵懒:“好啊,走吧。”

    舟哥又笑了声。

    舟哥和航哥跟在她身后。

    漆月冷笑一声:“你管这叫家务事?”

    “漆老板,一个房地产项目,何必做到这地步?”

    所有人被带回警局,包括巷口的舟哥和航哥。

    “我给她找了好人家她不嫁,我今天就打到她听话为止!”

    和一整晚的肮脏混乱形成鲜明对比。

    她对K市的犄角旮旯无比熟悉,知道那条小巷没监控。

    喻宜之是真的喜欢建筑。

    漆月脸上的笑仍是懒漫:“那这样,我们来做这个项目,分你们三成,行不行?”

    漆月挑起唇角:“你们有想法?”

    靠,真疼啊。

    漆月那一双猫儿眼里也浮着凉薄的笑意,舟哥渐渐回过味来:漆月让他摸的,是她肩头虬结的疤。

    等漆月转身看着他们的时候,雨下的越发大了,她眉角有伤,雨水冲刷着血痕,和金发一起黏在脸上,一双妩媚的猫儿眼里尽是森然的冷意。

    雨倏尔落下来了,伴着女孩凄厉的哭声:“那是什么好人家?和你一样都是酒鬼!在家被你打,过去被他打,我为什么要嫁?”

    莹白的肩头露了出来,淋了雨,在黑夜里泛着莹润的光,这本该是诱惑的一幕,然而漆月唇角勾着笑,眼底却满是狠戾。

    漆月拿纸巾擦干净了脸,把外套和裤脚拧干,又用烘手机把一头金发吹到半干。

    做完笔录,男人拘留,漆月问女孩:“你打算怎么办?”

    漆月好像一点不忌惮巷子里没监控了,径直往里走。

    “但,老城区改造项目的事,不行就是不行。”

    “不是那种睡。”漆月想起喻宜之上次折腾她的样子心有余悸:“就是单纯的……睡。”

    她退开一步,不管受了多少伤,唇角始终挂着懒散的笑,雨冲刷着她的金发和脸上的伤口,她的皮肤混着血雨变作一种冷白,红唇却愈发娇艳,一种残酷的美感,让她看上去像地狱的来客。

    喻宜之还在等她。

    漆月皱眉:“有事说事,拿猫撒什么气。”

    等舟哥和航哥走了以后,漆月终于再也支撑不住,捂着肚子坐到路边。



    漆月转身望去,一个纤瘦的女孩一脸仓皇,没来得及跑到巷子口,就被身后的男人一把拖住。

    三人走到巷口,漆月停下脚步:“这儿已经没什么人了,有事就在这说吧。”

    “做得对。”漆月点点头:“有钱么?”

    第62章

    喻宜之低着头不看她,脸被床头柜的暖黄灯光映亮,翩跹的睫毛看上去有些忧伤。

    漆月双手插在卫衣兜里,盯着银幕,知道自己该走了。

    “有,一直偷偷攒着。”

    “你今晚可不可以陪我睡?”

你多久。”

    墙根堆着几个暗绿色的垃圾箱,散发出腐朽的气息,一只猫走过,脚步悄无声息,但把垃圾桶边的腐鱼骨嚼得咔咔响。

    “因为,我不惜命。”

    漆月快速的瞟了舟哥和航哥一眼,两人也和她一起看着,但没什么上前帮忙的意思。

    “回去跟你们辉哥商量下,这生意,不如直接让给我们做个人情,以后的生意大家还有得谈,你们说呢?”

    舟哥一块石头砸过去,猫嗖一下跑了。

    ******

    可是现在瞟着喻宜之沐浴在光下的侧脸,她又觉得值不值的,也没那么重要。

    漆月笑意更深:“辉哥这么大方啊?”

    漆月咧下嘴:“哦,也是。”

    男人一瞬停手,警察满脸严肃的过来:“干什么呢?”

    喻宜之还真的放任着漆月不去住院,每天捂着肚子弯腰驼背在她面前走,好像存心要给漆月一点教训。

    明明喻宜之手指上还沾着甜甜的爆米花味,就这样被她身上森然的雨气,破坏了。

    “没事。”

    这几天她都让漆月睡侧卧,有天漆月已经躺下了,喻宜之推门进来拿一份文件。

    真好啊,喻宜之就在那里。

    “辉哥的意思,是老城区这一块我们都熟,这块蛋糕只给你们,也不合适。你看这样行不行,你们让让,辉哥也有相熟的地产公司可以做这项目,你们什么都不用做,不管赚多少,分你们三成。”

    直到喻宜之浑身发抖的把她扔进出租车,她才反应过来:真的应该早一步先走啊。

    一片黑暗中,喻宜之在被子里向她靠拢,抱着她的背,把她整个人抱在怀里。

    可她就是坐着迈不动脚,心里只想着:这是她和喻宜之一起过的最后一个圣诞节了。

    喻宜之终于瞥她一眼。

    舟哥立马否认:“哪儿能呢,漆老板你随便去打听,那男的就是个酒鬼,哪儿还需要我们送酒。”

    “你再给老子说一遍?”

    “既然辉哥这么大方,我的答案是——不行。”!

    “你真要掺合到别人的家务事里是吧?”

    舟哥莫名往后退了半步,却被漆月一把攥住手腕,按在自己的肩头。

    喻宜之呼了口气,放下文件,钻进被子,关上台灯。

    喻宜之:“我要工作。”

    是不是只要喻宜之离她远远的,世界就能静好一片,就能毫不留恋的越飞越高。

    对,今晚是平安夜。

    漆月冷冷的笑了声。

    漆月笑了声,被雨水淋得模糊的视线中浮出喻宜之的一张脸,带她去伦敦看那月亮一样的建筑群时,眼底带着虔诚的仰望。

    舟哥笑着劝:“漆老板,别拒绝这么干脆嘛,三成,钱不少呢。”

    男人抬脚就踹,漆月一下护在女孩身前。

    “逃走,去外省打工,彻底摆脱这样的家。”

    检票员挺奇怪:“马上放完了,这时候进去也看不到什么了。”

    直到巷口有人喊:“警察来了!”

    直到喻宜之站到她面前,她脑子里想的还是:我该走了。

    “也不管我以后还要偶遇多少次这样的事,我放句话在这儿,我都会管到底。”

    “辉哥一向比钱夫人大方。”

    见鬼一样匆匆走了。

    勉强有个人样了。

    撑住一口气往里走,脚步有些踉跄。

    终于坐到放映厅软椅上的时候,漆月不敢扭头,悄悄用眼尾隔着两个座位瞟过去。

    就这样一直演下去,行不行?

    为什么电影不能长一点,演满三个小时,四个小时,一千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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