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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月没忍住噗一声笑了出来:“喻宜之你怎么这么搞笑?”

    漆红玉笑得脸皱起来:“喔,就是很适合当老婆的意思嘛,好名字啊。”

    可她手指一戳,点进编辑页,在姓名一栏输入三个字:喻宜之。

    这些粗俗的词从她嘴里说出来无比正常,怎么从喻宜之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不对味。

    漆红玉这时才幽幽开口:“同学啊?”

    午后的阳光穿过绿树,掉进湖里却没被淹没,浮起来钻入漆月眼里。

    “哆来咪发。”

    漆月的脸阴沉下来:“喻宜之知道考及格就奖钱这事么?”

    漆月愣了下:“喻宜之?你怎么会有我号码?”

    如果不是喻宜之突然打来电话,让这段钢琴曲回荡在漆月耳边、盖过了提琴音,那现在的漆月该有多难过啊。

    漆月忽然有点心虚:这人不会生气了吧?

    “是的奶奶。”

    周一上学,漆月被教导主任叫进办公室,办公桌上放着漆月的数学卷子。

    教导主任:“没抄最好,那就是喻宜之同学很厉害了,你该好好谢谢人家。”

    如果喻宜之的名字和号码被保存进这样一部手机里,连她自己都觉得格格不入。

    第21章

    那是一段很熟悉的旋律,在K市这样的地方,咖啡馆和西餐厅为了烘托装叉的调性都要放的。可这会儿流淌在喻宜之的指尖,听上去那么不一样。

    “那么。”

    但她问不出口,她可是很酷很凶的漆老板哎。

    你之前说如果我考及格的话,你会有一点点开心的。

    “喂喻宜之。”

    教导主任冷笑一声:“我倒没想到凭你能及格,你该不会是抄的吧?”

    “你弹的这个叫什么?”

    漆月一愣。

    漆月嗤笑一声:“要五百万你给不给?”

    喻宜之那边沉默了,漆月不禁想:这位千金大小姐不会真在思考这方案的可行性吧?

    “奶奶你可别乱说了,我跟她可不对付!”

    “你想要什么奖励吗?”

    “我谢她干嘛?是学校想评优秀高中,是学校该好好谢她吧。”

    ******

    “老子在划船。”

    “跟我奶奶啦。”

    教导主任还在感慨:“学校这次可真是下了血本啊。”

    “你对你同学说话怎么这么不客气呢?这样可不好。”

    “难听死了。”



    她只能在一阵秋风中把长发挽在脑后,小巧的耳朵露出来紧贴手机,分辨喻宜之的声音里是否有比平时多一点的起伏旋律。

    “其实呢。”

    “好听吗?”

    喻宜之好像又笑了一声。

    “你这同学叫什么名字啊?”

    她把手机摸出来,准备打电话问下摩托车行那边有没有活,翻到最近通话,午后那个189开头的手机号一下子跃入她眼里。

    “李老师给我的。www.qingwan.me”

    别弄脏月亮。

    漆月分明坐在深秋午后的阳光下,却好像来到了月光下的一条小溪边,溪水分明潺潺,却又似乎一点声音都没有,整个世界只剩头顶一轮皎洁的月,在对她喁喁私语。

    之前年轻夫妇带小女儿的那条船,这会儿已经飘远了,可那位年轻妈妈的提琴声,却穿过树枝穿过秋风穿过湖面上乱飞的小虫,不断飘过来。

    漆月看了两眼,又把这一栏连名字带号码删掉了。

    教导主任摇摇头:“你不知道吗?这次统考太难了,市里说不硬性要求及格率了,但你们这些后进生考得好的话,对我们综合评分还是有帮助的,所以学校当时就决定,要是你们能考及格,每人奖励五千块钱。”

    “想听什么?”

    按常规来说,她挺懒的,而且她人脉那么广认识的人已经够多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同学的手机号,她是不会存的。

    自己奋力抡桨往岸边划去。

    漆红玉又笑:“你啊别这么好强了,该让人家的时候就让让人家嘛。”

    “哆来咪。”

    “那……”

    “姓喻,叫喻宜之。”她想起喻宜之自我介绍的那句话:“宜室宜家的宜,之乎者也的之。”

    “哆来咪发唆。”

    刚才一直紧蜷在船桨上的手顿时放松,以至于船桨差点从手里滑进水里,又被她手忙脚乱的赶紧抓住。

    喻宜之居然好脾气的笑了一下:“我钢琴是弹得一般。”

    喻宜之说:“我在练钢琴。”

    其实她刚才想问的是:你开心吗,喻宜之?

    “哦……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喻宜之小小的沉默了一下:“……跟翘臀小妞?”

    哦难怪。

    喻宜之轻轻按响了最后一个音符。

    可接下来,一段无比流畅的旋律流淌在她耳边,柔和,恬静,带着淡淡的哀伤,让人想起喻宜之的一张脸。

    “哆来咪发唆拉西。”

    “月光奏鸣曲。”

    漆月嗤一声:“装……”瞥一眼坐在船头的漆红玉,把到嘴边的脏话吞了回去:“装什么装啊。”

    “我今天有点开心。”

    “月考分出来了。”

    她赶紧说:“我胡扯的啦,那你……”她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其他的:“那你给我弹首钢琴曲好了!”

    喻宜之那边有点疑惑:“你在干嘛?”

    漆月瞥一眼——哗好险,九十一分擦边过。

    “啪”一声把电话挂了。

    那这样看来,喻宜之弹的很好啊!

    “嗯?”

    漆月:“……喻宜之你别学我说话。”

    “哆来。”

    但这种表扬她是不可能对喻宜之说的,她只傲娇的对喻宜之说:“弹那么烂!好好练去吧!”

    漆月慌忙忙把带着的一瓶纯净水拧开喝,漆红玉突然说:“你是不是很喜欢小喻啊?”

    喻宜之:“那,你是跟一位臀部线条挺拔有型的年轻女士?”

    秋风习习,撩动漆月的长发,波光粼粼的湖面的光芒,不断折射进她眼睛里,像一颗颗细小的星辰。

    因为刚才保存的时候,她看到自己钢化膜上的裂纹,手机壳上沾到的机油,如果翻过来,花里胡哨的手机壳上大大的写着“f**kyou”。

    “两只老虎。”

    漆月本想调笑几句“你又装叉了”,可内心的震撼让她说不出口,只得规规矩矩坐在船尾,背和喻宜之一样挺得笔直。

    “咳咳咳!”漆月差点没被水呛死:“奶奶你说什么呢!”

    漆月的脸一下子红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脸红个什么劲,绝对是这午后的鬼太阳太晒了!

    “漆月同学,你及格了。”

    漆月觉得漆红玉这是每天窝在家里太无聊了,对各种能接触到的信息都很感兴趣。

    漆月一张脸冷下来:“我抄谁?你去调监控啊。”

    漆月心想,她并听不懂钢琴弹得好还是不好,她只知道喻宜之指尖流淌的音符织成了一张细密的网,把她从一条不知名的湿漉漉的河里捞了起来。

    “奶奶你越说越没谱了!我是那种会让人的人么!”她把水往漆红玉手里一递:“喝点水。”

    喻宜之在钢琴上轻轻按了一个“哆”,漆月耳朵一动。

    差一点点,她就不能听到喻宜之说“开心”了。

    她把手机丢到一边。

    他从抽屉里摸出一个鼓鼓的信封递给漆月:“拿去,学校言出必行,奖你的五千。不过真没想到你能及格啊,所有后进生里只有你一个人考及格了。”

    月亮的声音压得太低,刚开始听不清,后来好不容易听清了,漆月心底一片震撼——整个句子不长,满打满算只有三个字:“喻,宜,之。”

    难怪她会看到月光下的一条小溪,难怪她会听到月亮对她说话,无形的月光化为有形的音节,说的全是喻宜之的名字。

    “嗯。”

    在规定时间内交还了船,漆月想着漆红玉也有点累了,就打车带漆红玉回了家。

    “漆月同学。”

    漆月心想她今天对喻宜之说话就够客气的了,不知忍了多少句脏话。

    “为什么?”

    她有点得意,在教导主任面前扭腰斜胯的没个站相:“我这不是及格了吗?还叫我来干嘛?”

    “那你又在干嘛?”

    “好吧其实我很开心,我都没想到我会这么开心。”

    “因为……因为我们成绩都好呗!一山不能容二虎!”

    “哆来咪发唆拉。”

    钻进漆月的耳朵,也像阳光一样,让人耳朵发烫。

    喻宜之的手指在琴键上随意移动着,奏出一个个单个的音符,像绿叶把阳光裁成了一片一片一样,把她清冷又温暖的话语裁成了一句一句。

    漆红玉笑眯眯的:“因为你最讨厌打电话啊,跟谁打电话都是说不上三句,就急匆匆想挂,我都想不到你跟小喻打电话,能打这么久。”

    想了想又删了,输入一个月亮的图标,很清冷也很特别,按下保存后出现在漆月手机通讯录里,格外醒目。

    喻宜之那边好像也短短笑了下,又没声了。

    “咚。”她再次按响了一个琴键。

    漆月一下子紧张起来,也不知她这种每次考半小时就交卷、对卷子上十几二十的分数从不介意的人,怎么会有紧张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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