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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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霎若是长着角，旧时的名字又叫阿藏……

    “说着玩玩，那么认真干什么？像个猴子似的掷我石子作甚？”

    “我没事。”玉霎勉强挤出一个笑来安慰他，说，“只要吃了药就好了……没有也算了，左不过只是病一场。我们这是在哪里？”

    空着手的月镜潮出发去寻找食物按下不表，且说璟城内部出动大批人马去搜寻下落不明的小公子。

    他嫉妒。

    “嗤，好一番痴情的言论，魔域少见痴情的家伙呐，况且你又是这等容貌……”

    “我不累，阿玉姑娘说的什么话。”

    月镜潮心里想的是她和那个叫越楼的人、和那个乞丐一样的家伙，他们的话乱糟糟的搅在心间，眼下她说什么落在他耳朵里都变了个滋味。

    玉霎总觉得他有点不大对劲，想了想，挪到他身边，像往日那样，伸手牵了牵他的手，道：“我睡着期间，可是有什么发生么？”

    “没有。”

    “你受累了。”

    “虽然同为半魔，但你要打可打不过我哦，快点将木棍放下，咱们和和气气说话。”

    他贯来这样的温柔态度，自收留他开始玉霎便得了他诸多照顾，一想到他背着自己奔逃在山林里，她便觉愧疚，久久才于黑暗里点点头，说：“麻烦你了。”

    “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不妨说与我听听罢？你要是着了什么恩不恩情的道，那你可要惨了，你知道玉霎喜欢的人跟你长得像吧？”

    月镜潮小声地告诉她，自己将她从拍卖行里背了出来，先下仓皇逃窜，不知道现在身处何方。

    眼看解通跑了，神经紧绷的月镜潮送开手里的棍子，松了一口气。

    这……

    逃出来了？

    解通吃着果子，啧了一声，又抬眼去看月镜潮的眉眼，凉凉开口：

    “玉霎？这是她现在的新名字么？”

    阿藏——

    月镜潮把目光落在玉霎的脸上，手忍不住没入她的发间，去摸那两块痂，问：

    白衣的少年还是不说话，看着他，昏暗的月光漏了一缕进来，落在他的肩上，一双秀气的眼被晕开的月光蒙住，像是摇曳的水光，带着戾气。

    他居然被一个半魔吓跑了？

    月镜潮不想听他说这些，觉得他实在是烦，怨不得阿玉姑娘说他花名贱货通，专说些别人不愿意听的话。

    叫人吃味得难受。

    玉霎蛮惊讶的，她看了看衣衫破烂的月镜潮，他看起来这样瘦弱，竟然背着她从那些家伙手里逃出去了吗？

    白衣少年隐在黑暗之中，眼神决绝，像是蛰伏的豹。

    在魔域见风使舵混迹惯了的解通没由来头皮发麻，像是对上了什么了不起的大魔。

    “你到底想做什么？”月镜潮听着他的语气，觉得很不对味，警惕的母鸡一般盯着面前的黄鼠狼：

    玉霎好好地睡着，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非常嫉妒。

    他看着玉霎，想把她毁灭，让她也落到和他们一样的境地里。

    *

    “她什么事情我差不多都知道，你真的不想听？”

    红月像一只正在窥视他的巨兽眼睛，带着愤怒回视，莫名叫人心底生出恐惧。

    月镜潮赌气摇头，还是说：“没有。”

    “还好。”

    “你怎么知道？”解通惊讶地问：“她连这个也告诉你了？半魔长着魔族的角可不多见，不过她的角断得早，连当初一处上船的同伴都很少知道她长了那么两个玩意。”

    月镜潮毫不犹豫地攥紧一头尖利的木棍，对准他，仿佛他敢靠过来，他就和他拼了。www.nianqin.me

    她盯着他看了好久，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得低下头来，说：“多谢。”

    “没有，阿玉姑娘没有错……你才醒来，身子都被汗浸透了，我去给你打点水来，湿了毛巾给你擦擦身，可好？”

    “做梦！”回应他无赖的话的是一块石子，颇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

    月镜潮有点不高兴了，他抬手擦了擦脸颊上的水渍，偏过脸去，“我不要听你说这个，为何总是这种语气对我说话？”

    “你怎么哭成这个样子？”她抬起无力的手，摸了摸他湿漉漉的脸颊，轻声问：“被谁欺负了？”

    解通笑，低头把最后一点热汤吃尽。

    “你跟着我，我们两个逃出去定能谋一个生机，而后你我……”

    “阿玉姑娘，此前是长着角的么？”

    “长得这样像，真叫人分辨不出来你是谁……你何苦对她痴情？你知不知道这人心有多狠啊？”

    世间巧合也许真的那么巧合？

    她头疼欲裂。

    “还是说，我有说什么冒犯了你的话？”

    “没有。”

    “霎这个字可比藏好一些，玉藏玉藏，把美玉藏起来，寓意可不好，这家伙以前名字叫玉藏，你可知道？”

    玉霎咳嗽，道：“若是我说了什么冒犯的话，还请你不要往心里去，算我的错。”

    解通才不管他，故意道：“你想不想知道她和她情郎的故事？我都告诉你，你早看清楚这个女人的面目，早点离开她，跟着她受累做什么？”

    醒来的玉霎还是难受得很，月镜潮看她这样子也走不了太远，这些天附近除了一个解通就没来过别人，于是就打算在附近找些吃的，给玉霎补补。

    月镜潮起身，倒了点水，装在一个叶子折的杯子喂给她喝，玉霎嘴唇都干裂了，喝了好几杯水才好些。

    “为什么？”月镜潮看他：“你同阿玉姑娘，不是旧相识吗？”

    想到自己屡次被人调戏，漂亮的脸颊上浮现出羞愤的粉，扭头去看玉霎。

    月镜潮非常生气，这个乞丐一样的家伙不请自来，张口就说了些让人讨厌的话，辛辛苦苦煮来给阿玉姑娘的汤也被他喝掉了。

    少年跪坐在她身边，松开她的手，脸颊爬上一点点的红。

    他在看到面前半魔阴恻恻的眼睛时，立即扔了香炉，在月镜潮要杀他之前，从庙里跑了出去。

    拍卖行的人坚持说自己的防守严明，那两个半魔走不了多远，可把逃跑的半魔抓了个干干净净，还

    解通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一番面前的少年，砸吧一声，说：“玉藏死了，你跟着我吧？”

    长时间的逃难和饥饿，让他不知道多久没吃过一顿好的了，今日要死也先做个饱死鬼。

    他对玉霎一直有亲近之意，但不知道为何她总是这样的疏离。

    他呼吸渐渐平稳。

    “不知道。”

    “我情愿跟着她与你何干？她有她以前的生活，她此前爱上什么人……有什么情郎，与我像不像都与我无关。”

    而且，他还可能会伤害阿玉姑娘。

    从他身后的缝隙里看出去，恰好能看到那枚大得吓人的红月。

    睡得并不安稳的月镜潮察觉到她醒来的动作，睁开眼睛，支起身体来，看她，语气关切，“你还好么？”

    美貌的少年转脸来看她，看她脸色绯红，眉间病气萦绕，到底是叹了一口气，也不想着赌气了，抓住她冰凉的手，说：

    “不管你怎么说，反正我不会抛弃阿玉姑娘。”月镜潮坚定地说，“阿玉姑娘对我有恩，她不曾厌弃我，我也没有放弃她的理由。”

    “你要是再敢说一句杀死她的这种话，我绝饶不了你。”空有美貌的少年抬头看着他，非常认真。

    解通压根就不惧怕这个看起来空有美貌而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嗤笑，“你将你的阿玉姑娘叫起来和我打吧，不知道这些年她的武力退化了没，要是连我也打不过，可就没希望回去咯。”

    “玉藏？”月镜潮咀嚼几番这个名字，突然想起来初见时候的那个雨夜，他是不是——是不是喊了某个自己也不清楚的名字。www.youzhi.me

    读书的呆子想法很朴素，身体虚弱是得找点东西补补。

    解通在魔域受尽了磋磨，今日发现玉霎还是那个鬼样子，似乎过得不错，身边跟了个漂亮貌美的少年。

    “那你为何这样闷闷不乐？”

    在梦里经历仿佛几百年岁月满身大汗的玉霎在后半夜醒来，醒来时，发现月镜潮伏在自己身上，脸颊哭得湿漉漉的，不知道怎么了。

    可他知道自己确实没有去过人世，对玉霎所说的人世一无所知，要从和问起？

    月镜潮久久地感受她的气息，于黑暗里喃喃开口，“怎么谁都能欺负我呢？”

    “别说了。”

    解通喃喃着说道，而后嘻嘻一笑，“嗨呀，什么旧相识不旧相识，我这不是为了她好，你看她病得多难受，有时候死了也算一种幸福不是？”

    “你想杀我？”

    月镜潮摇了摇头，说：“我担心阿玉姑娘……你昏过去太久了……”

    “阿玉姑娘。”

    “不麻烦。”

    “她根本就不喜欢你，她只是把你当作某个家伙的替身罢了。”

    月镜潮垂下眼睛思索了好一会，心中难免把她和梦中总是叫他伤心的女孩联系起来。

    他俯下身去，虚虚趴在玉霎身上，脸贴着她，长发铺散，像是海中弥漫的海藻，盖在两人身上。

    “阿玉姑娘，我觉得很伤心。”

    *

    夜色寂寥，缝隙里的红月不见踪影，寂静的黑暗里突然有低沉的声音说话：“他们该死……是吧？”

    解通跑出去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

    魔域的生活很磨人，让人的心异化成恶鬼。

    他抿了抿唇，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