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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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唇角更是似笑非笑，噙着一缕并不明显的笑意。

    可谓是用心险恶，其心不正。

    眉目不动，并未因此而生出过多情绪及反应。

    尽皆俯首，口称秦皇陛下，万年无极

    “若不然又如何？”

    但——

    “李世民，还我命来！”

    恍若地面的蝼蚁。

    阎君与崔判官等，应该是可以应付过来的吧？

    “地府吗？”

    齐齐对着这读作唐皇，写作秦皇的皇帝陛下显露锋芒与獠牙。

    毕竟上古时期，人皇本就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威。便是四海散仙八荒妖魔，亦需要为之退避和驱使。

    左右人间王朝发展。

    便是什么呢？

    原本将要说出的话语，忽然便这么被堵在了喉头。

    而后深吸一口气，对着嬴政拱手道：

    “否则，莫谓我言之不预！”

    嬴政看似平静的目光之下，牛头马面的身影被急剧缩小，直至同自己等同。

    隐隐然觉得自己似乎接手了什么烫手的山芋。

    然而这本是凶神恶煞，望之便极是不好惹的冥神的目光、神情与态度却发生了极大地改变。

    然而自始至终，嬴政眉目不动，目中一片寒凉。

    嬴政的目光在那水镜画面之间短暂停留。

    将目光放向那森罗殿外。

    只是又想到这位唐皇陛下于人间做下的种种，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一位非同一般的帝王。

    或未可知。

    便连样貌与身形亦随之改变。

    “阴人不理阳间事，遑论是那阳间的帝王。”

    怨恨、哀嚎之身传递到嬴政的耳，更有无数只手从脚下生出，无数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容显现。

    似是唯恐嬴政不信，又以指尖在虚空中划出，水镜显现。呈现出来的，正是帝王骤然昏厥，众皆惶然，哭声回荡在整个大明宫中的景象。

    六道轮回，行善的，升仙化道。

    不至于因此而承担相应的罪责。

    阎君轻笑，反问，目中愁意生出。摊手，一派无可奈何。

    甫一见面，便想要给这人间的帝王一个下马威，使其知道厉害。

    人类肉眼所不及的人道、皇道气运洪流之下，牛头马面呼吸为之一滞，灵魂仿佛在因此而战栗。

    “二位是？”

    阎君点头，只道是“这自是题中应有之意”，而后便任凭崔珪将身形隐没。

    只是于阎君的目光之下，却又化作一声长叹。

    仿佛是要使其屈膝，使其腰杆弯折，使这阳间的帝王对着阴间的阎君而跪下。

    “世民来了，世民来了！”

    牛头马面心中俱是转动着这样的念头，于嬴政那看似是轻飘飘，又似是带着无尽威严与压迫的目光之下上前。

    有龙吟生出，震荡牛头马面的耳膜。

    地府之内，森罗殿中，判官崔珪开口，对着上首的阎君道：

    “是要走上一遭的。”

    “两位不走吗？”

    直叫一旁的牛头马面等面面相觑，继而冷不丁的打个哆嗦，反应过来。

    两位好歹算是见识过大世面的冥神对视过一眼，俱是感受到了内心中的不安与荒谬。

    以袖遮面，快步自阶前走下。

    叫嬴政不自觉地想到那《西游记》中，唐皇还魂，从贵道超生。

    嬴政轻笑，而后开口，煞有介事道：

    “罢罢罢，那些大神通者的事情，又岂是我等所能置喙。只是可惜了那唐皇......”

    但嬴政所占据的固然是唐皇的身躯与身份，可是唐皇李世民所担忧与害怕的，同他嬴政之间又有何干系呢？

    “难道我等便只能听凭其所为？致使阴阳生乱，地府威严，十不存一？”

    “秦皇陛下，万年无极。”

    那么他们自可无虞。

    究竟是唐皇李世民本应当亡于贞观十三年，经由地府一游，生死簿上寿命更改，平添了二十年阳寿，可活到三十三年。还是李世民本就尚有阳寿，只是因佛门想要光大想要引出取经人的缘故，所以将唐皇带到地府......

    “您当真要插手其中？”

    两位冥神对视过一眼，法天象地之下，牛头马面的身形被拉长，君王的身影变得无尽渺小。

    嬴政明知故问，于魂魄自肉身当中脱离的那瞬间，脚下那一眼望不到头的通道仿佛随之而收缩。www.ruxueshu.com

    阎君开口，惊堂木于案上拍过。怒目圆瞪身后法相显现，一派庄重威严与狰狞。

    可是在那某一瞬间，阎君却莫名的生出一种如芒刺在背，仿佛是被什么所锁定和控制的感觉。

    更未显露出牛头马面所想要的、惯常见过的生离死别，悲痛不能自已之场景。

    这本没有什么稀奇。

    “这是我的皇位！我的！”

    阎君面色惊疑，目露惊愕。

    伴随着这帝王话音落下，冰雪消融诸多种种怨灵哀嚎的场景与景象被抹去，便连那炼狱的景象亦随之消融。

    但随着嬴政的面容落到阎君的眼，阎君却发现自己似乎大错特错，断然不应该插手其中。

    崔珪口中提到唐皇，然后下一刻，便有鬼卒来报，道是牛头马面二位大人带着唐皇的魂魄，将要至于近前。

    ...... ......

    这样的笑意叫牛头马面感到心慌。

    变得不再那么遥远和漫长。

    便是再坏的结果，又能坏到哪去？

    崔珪摇头，面上似乎有几分不忿。

    至于这更深的一层含义，则是使阎君的威严至于李世民这个阳间的天子之上。

    仿佛是确认了什么，又仿佛是窥探到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被什么所伤。

    只是随着嬴政无言，将那腰杆挺直，目光静静的回望过阎君。于这帝王的眼中，似是有无边炼狱显现，刀枪斧钺加身，诸多种种怨魂索命。

    “食君之禄，自当行忠君之事。我如今插手其中已经是不妥，且先避上一避。待得唐皇心神错乱之际，再行出现，送其回返阳间。”

    阎君神情与目光俱是怅惘与迷茫，仿佛是陷入到某种漫长的沉思与回忆。等到再回神，便见那人间的帝王，唐皇天子李世民立在殿前。

    尽忠的，超生贵道。

    况且那生死簿上，凡人命数更改，未免太过儿戏。

    呈现到阎君眼中的，是玄衣高冠的帝王模样。

    “还不速速跪下！”

    齐齐对着那帝王而压下。

    仿佛是要将嬴政，又或者说原身拉落到炼狱与尘泥。

    身量高挑的帝王闲庭信步，无视了一路行来个中所见的种种，在阎君目光落在自身的那瞬间抬起了眼。

    毕竟这人间的帝王，阎君自然是接触过的。针对唐皇李世民这个人皇气运所钟的大唐天子，在自觉或不自觉的插手其中的那瞬间，阎君同崔判官等便达成了共识。

    阴间鬼王的腰杆因此而弯下，便连态度与目光、神情，同样因此而生出了转变。

    以致于帝王心念动处，脚下踏过，很快便出现在牛头马面跟前。

    “大胆李世民，安敢直面神明？”

    “阎王，你且看看，朕究竟是谁？”

    映照在阎君眼中的，是下首唐皇李世民的身影一点点改变了模样。

    彼此间分明间隔着久远的距离，且这唐皇虽为人皇气运所钟，却终究不过是肉体凡胎之辈。

    于是崔珪俯首，对着阎君打过招呼道：

    “人皇气运所钟，便当真恐怖如斯？”

    遑论是他这个地府鬼王。

    于这两位冥神眼中倒映的，自是大唐皇帝陛下的身影。

    金玉相扣恍若滚珠落玉盘的声音于这森罗殿中作响，嬴政开口，目中一片寒凉。

    若是生在那天人尚未隔绝的上古时期，便是......

    便是来日里天道因果找上，只要那唐皇李世民不曾意识到自己被骗，被卷入到这神仙妖魔的算计之中。

    身份地位崇高者如娲皇，亦不可轻易插手其中。

    阎君心中暗付，却未曾有个答案。

    只是目光转动，却又不知当应在何处。

    看似镇定的拱手，马面开口，对着嬴政道：

    面色与眉目冷硬，眸中并没有任何敬畏。

    更有无尽怨魂、鬼神哭号之声响彻四野，于阎君话音落下的那瞬间转变为无形的压力。

    仿佛是在替这人间的帝王开路。

    后来虽有帝辛自焚于鹿台，周共主天下而称天子，但......

    命数叫其控制和掌握。

    继而回首，对着牛头马面露出疑问。

    又何至于从那尽忠的贵道出？

    可人间天子，天命所归，同阴间鬼王，分所当然。

    “我等虽然是这阴间的神灵，可是天庭也好，诸佛菩萨也罢。他们所要做的事情，你我还能够阻止不成？”

    脚下的宫城更是仿佛成为了牢笼及枷锁，在对着他们层层压下。

    “好叫大唐皇帝陛下知晓，您寿数已尽。还请同我兄弟前往地府，走上一遭。”

    况且——

    定下了相应的计策及补偿方式。

    勾勒出其内心里最深处的恐惧与惧怕。

    言毕，率先将脚下踏出，一步而行至那通道与回廊的尽头。

    忠者，为臣之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