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继承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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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该是蛇草和蛇胆汁水的效果，她和母亲也中了毒，分喝了些，身子骨亦比以前强了不少。

    所以大部分被帮的原因，应该是赏识。

    余熹也不耽误时间，小步跑去一处被雪掩埋的山脚下，扒开积雪，挪走大小两块石头，露出一个十几寸高的洞，在里面掏了掏，抱出两坛子酒来。

    不过看她那个视死如归的模样，估计早就做好了准备。

    妖王大人抬手接住，并未指责他的无礼，毕竟真算的话，他也是妖王，只不过曾经被打败过。

    玄木抱着一坛，将另一坛丢给他。

    余熹放好坛子后坐在一旁发呆，是放空的状态，和前阵子被死亡威胁、胸腔间压了巨石般的阴霾完全不同。

    现在影响还没那么大，所以他可以自如地与妖王大人相处，“那姑娘也送了你一坛子。”

    余熹紧了紧衣物，身形很快也消失在大雪天中。

    “那姑娘人还蛮不错的，分别前曾告诉过我，如果以后有需要的话，可以尽情找她。”

    半月前的教训大家一直印象深刻，最近已无人再敢上山，她爹爹也在家里老实本分的给人盖房子做苦力，因为力气变大的原因，这活余熹和母亲亦能参与。

    希望妖王大人不会为难他们。

    这里就是附近。

    特意把他骗到这里来，拿了新的给他。

    尽管知道不太可能，但余熹还是提了这么一嘴。

    不能让他们寒心。m.aihaowenxue.com

    玄木低头，盯着酒看：“酒我收下了。”

    除非像他一样，修为和妖王大人相当，才能蔽下心中那股子将对方奉为不可视、不可亵神明的冲动。

    父亲也爱喝酒，加上他经常进山，山中邪事多，要喝泡了人参的酒壮阳吊命才行，别处卖的没有她自己酿的好，所以她都自己亲手挑选材料，亲手发酵，然后把最好的藏给父亲。

    千脉山深处的一个巨大溶洞内，妖王大人已经做了决定，要去攻打隔壁临山崖的双头鹰，洞府内有一个算一个，每只妖情绪都很激昂，在做最后的准备。



    高位者讨厌在自己面前耍小心机的。

    玄木抱着酒坛子，从他们身边一一路过，没多久站在梯阶的最顶处，妖王大人的跟前复命，“那姑娘没撒谎，蛇妖心思歹毒，欺善怕恶，已被我伏诛，脑袋挂在洞口最明显的地方当灯笼。”

    几十条人命的恩，背在身上太重了，能还一点是一点。

    妖的五感灵敏，再加上神念时刻护在周围，玄木将她所有小动作看在眼里，瞧见了拉近的距离，也观到了她诚挚的表情。

    非常非常感谢。

    这里已经离村庄很近了，她指得方向都是烟火，这也是玄木大人离开的原因，他一开始就说过，不便去人多的地方，把她送到附近就走。

    *

    余熹长松了一口气，“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们有需要的话，请尽情找我，我就住在那边的村庄里，你说找卖酒的余熹，很多人都认识的。”

    种子会让他本心里觉得对方才配喝最好的，自己在他之下。

    不大的坛子，她一手可以拿一个，余熹将酒举起，递向玄木，“我知道我们人间的东西，你们肯定用不上，但这是我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了。”

    对她来讲是最好最纯净的，对于妖来说未必，她有点担心被拒绝，正要捡捡这酒的优点说，便见玄木大人扬了扬手，一股力道登时携着她手中的坛子，到了他手里。

    十年的陈酿，先不说它喝了对妖有没有好处，作为一个酒来说，它是合格的，得到过很多老酒鬼认可，还有人花重金买。

    余熹主动贴玄木近了些，恭敬又感激地鞠了一躬，“谢谢你，还有你们大王。”

    他确实被打败了，是自愿臣服，自愿被法则束缚，自愿将最好的上供给妖王大人。

    他应该不会的，不知道为什么，余熹心中有一种非常强烈的这种感觉。

    他面向着前方，目不斜视，“不用客气，举手之劳罢了。”

    他会是心中最神圣不可侵犯的王。

    她没卖而已，因为是她给父亲留的。

    对他来说可能真的是举手之劳，毕竟他杀蛇妖轻轻松松，但对她们来讲就是搬一座大山，所以这恩并没有因为他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就缩水，反而更增添了些。

    “已经走投无路了吧。”

    其实这话也问不出口，怕被觉得冒昧，或者她是什么间谍别有用心在打探关于妖王大人的消息。

    说起来能在只有一面之缘、接触时间那么短的情况下，凭借妖王大人的短短几句话得出妖王大人厌恶这种行为，很大可能会管，还有勇气跑回来的，这种能力和胆识可不多见。

    半个月前给玄木大人掏酒时摸过洞里，已经空空如也，可以加新酿的酒了。

    她面上显出窘态，“是我自己酿的，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妖王大人正立在至高处的边缘，闻言不甚在意地‘嗯’了一声，一黑一红的异瞳随意在他身上扫过，刚要移开，忽而望向他手中。

    古往今来，这还是头一遭。

    没来得及问也好，不用担心那一层薄薄的关系破裂。

    根本不可能。

    平时再和母亲一道酿酿酒，做做花糕，日子一日好过一日，半月前的事，就像一场梦似的，竟显得有些不太真实。

    本来只有十几个采参人中毒，后来为了照顾他们，与他们亲近的人也多数中了招，变成了三十多个，其中包括她。

    打败过的知道内情，再加上身份特殊，都是站在梯阶顶端的妖，沉得住气，懒得计较这种事，那姑娘定也是算好的，只要压住大部分妖就好。

    余熹收拾了一下藏酒的洞口，拍了拍因蹲下沾染上的雪，也起身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村里走。

    玄木点了点头，深深看了她一眼后，整只妖化为大风消失。

    当然夜晚余熹还是会经常梦到他们，面冷心善的妖王大人，温和的玄木大人，和洞府内的众妖们。

    *

    她善酿酒，从还小的时候就学以致用，酿了不少，分别存放在不同的地方，这里的年限可以达到十年，当初想着讨好蛇妖挖出了两坛子，但又不甘心这么好的酒给它，于是在里面吐了口水，所以那两坛虽然在储物戒指里收着，她也没好意思送玄木。

    有两坛，其中一坛不出意外的话，有眼前这妖的。

    在大王的地盘上，出了这种欺善扬恶的混球，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的情况下其实就算她不动用小心思，大王也会管。

    她站在玄木身旁，心中忽而一动，小小地拉了拉隔壁妖的袖子，让他在半路改了道，没有回村子，去了附近山壁处的梅花林内。声称要拿一样东西，玄木也没有过问，没甚表情地落了地。

    妖王大人有一项天赋神通，所有被他打败过的妖都会臣服于他，从心到身，不可抗力，不可抵御。

    以后要想办法回报他们。

    玄木揭开红纸瞧了瞧里头的清明酒水，像那个姑娘一样干净剔透。

    她最近闲来无事，采了许多梅花酿造，封了口藏在这里最合适。

    妖王大人怕也看出了她的窘态才会帮忙。

    新北村附近的梅花林中，余熹一个人窝在山壁下藏酒的洞口处，往里添新的佳酿。

    必死的结局，现在不仅被完美解决，蛇妖被诛，她还没事，并且带回了解药和‘嫁妆’，外加多了个储物戒指。

    玄木不等他问，主动道：“是那姑娘送的。”

    今年最好最清透的，她想给玄木大人和妖王大人。

    其实就算碰上了妖王大人的天赋神通，她还是得偿所愿了，因为洞府内多数妖都是自愿跟随大王，很少有需要大王亲自去打败的，没打败过的受神通束缚小，遇到这种事多少有点心虚，怕大王多想，因此闭嘴。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也许有什么是他们妖不方便做的，恰好她可以。

    其实他觉得另一种可能更大，那姑娘还挺聪明，几句话将整个洞府的妖镇住，如果不是遇到妖王大人的天赋神通，换个妖王还真有可能被她得逞，身居高位者多疑，这是亘古不变、适用于任何群体、包括妖和人的道理，但她自己的下场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当然他也只能屏蔽小部分罢了，一天打不过妖王大人，那颗藏在内心深处的种子就在一天，且会随着对方修为的增加越变越强。

    现下想想，其实有点对不起那些妖，被她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还平白冠了‘异心’的名。

    他灌了一口酒。

    有一件事没问。

    余熹摇了摇头，“是很大的恩。”

    她是靠自己救了自己。

    他们救了她一家子，还有二三十个同村。

    因为这半个月里，她已经拿着玄木大人给她的小瓶子稀释里面液体后分发给了中毒的爹爹和其他人，眼看着大家身子一日比一日好，爹爹甚至比从前还要健康力气大，扛一头牛都不在话下。

    他看过了，那坛子是最好的，最好的是要留给妖王大人的，还是那颗种子的原因，他无法隐瞒妖王大人把最佳的留给自己。

    这是一种法则之力，当然也是他自己的意思。

    “是个知恩图报的，没白救，嗯？这个酒还挺好喝……”

    她想知道妖王大人脖间的伤，为什么没妖给他包扎？

    “让妖帮她主持公道，亏她想得出来。”

    余熹真的很感谢他们。

    所以下午时那姑娘所说身边会有妖斗胆怀藏异心。

    余熹站在原地目送他，等他彻底不见，离开的地方只余下些徐徐飘飞的散雪，她才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