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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不是该本着人道主义精神,让你先歇歇脚?”达达利亚没有虐待人质的癖好,他将子爵放在地下喝道的阶梯边,绕着手腕放松。

    欧莱特愈发确信,这一切都是提前安排好的。

    达达利亚当全他是默认,抽出限制着腰部的那条胳膊,反手摁着子爵的后背将他抵在走廊墙壁上,抓着后领利落地顺着后背扒下外套,随手扔在地上。

    那维莱特轻闭双眼,深深吸入一剂潮湿的空气,再次露出那双暗紫色如宝石般剔透的竖瞳时,其间已写满来自高位者的冰冷漠视。

    “还真是一场合时宜的审判。”公子的唇角噙着满意的笑,他悠然站起身,扶着后颈晃了晃脑袋,“那么接下来,是否应该发起决斗了?”

    “当然可以。”莱欧斯利耸耸肩膀,“是水神大人让我送给小欧莱的。”

    接着他又摘下欧莱特胸口的蕾丝领巾,封住他的嘴巴,“抱歉了,子爵先生,我怕一会动起手来没空捂你的嘴,我可不想在领取奖励的时候让任务失败。”

    “容我提醒,我只是在依据法律陈述事实。”那维莱特的目光移到欧莱特身上,抿了抿唇,“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的答案,达达利亚先生。”

    “我很认可你的韧性,达达利亚先生。”沉稳漠然的声线在枢纽上空回荡,“但这无法将你的行为合理化,你在犯罪。”

    他们要把钟离带到哪里?欧莱特越想越后悔,他应该早一点阻止,在钟离站起来的那一刻就拦住他。想到此处,他又忍不住吐槽钟离,活了六千多岁怎么一点防范心都没有?照这样发展下去,再过两千年没准会被骗去买保健品。

    看的出来这个答案令那维莱特很不满,但他按捺住情绪,缓缓摇头,“不了,谢谢。”

    “门票?你说魔术秀?”莱欧斯利松了松领带,面对那维莱特审视的眼神,他从容不迫,“确切的说,是我让守卫送去的。对了,要喝茶吗?”

    落地门下连接着一条管道枢纽,枫丹的下水道体系发达,大一点的枢纽空间甚至比得上一座小型宴会厅。梯子下方是白石砌的平台,地下水顺着阶梯下的喝道缓缓流淌,粼粼波光像碎掉的琉璃渣,在管道上方颤颤巍巍地舞蹈。

    “嘘——”达达利亚贴着他的耳廓发出嘘声,“老实点跟我走,对你对我都没坏处。”

    他们左拐右行,歌剧院下方一条条七拐八歪的走廊楼梯绕得欧莱特头昏脑涨,就在他以为都快到达梅洛彼得堡时,达达利亚在一扇沾满铁锈的落地门前停下。

    “我的任务是协助子爵在好戏上演前不要乱跑,请别担心,仅此而已,我不会伤害你。”

    他用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凝视着欧莱特,“我不觉得那是失败,你说呢?只要还有再一次挑战的机会,我就不会认为自己输掉了对决。”

    “唔唔!”欧莱特小声反抗,什么正面交锋,你把话说清楚一点!

    这太邪门了。

    “如果你是我,你会如何选择呢?尤其是在得知了你的真实身份之后...”达达利亚踱步向前,瞳孔中闪过兴奋的光芒,“那可是一条龙啊,那维莱特先生,哪个战士能够拒绝与龙的对决呢?”

    挑起一条紧闭的红色帷幕,才探入半只脚,突然腰间一紧,带着皮质手套的手捂住他的嘴巴,和搂进腰部的胳膊一同用力,将欧莱特彻底拖进了没有一丝光线的帷幔之中。

    此情此景,恐怕也轮不到欧莱特拒绝。

    “我承认,我们私交不错。但这不代表我会无条件地支持你,同样,我也不会盲目服从如今的水神大人。这件事关乎布洛瓦堡,我也有我的立场。”

    “哪怕猎物已经放弃挣扎,猛兽也不会收起他的獠牙的。”达达利亚的心情听上去不错,他反绑起欧莱特的双手,拖拽着他继续向歌剧院的下层走去,“你知道的,这里曾经是个邪门的地方,不过过往一切都已散去,新的篇章就要奏响,子爵应该不想错过这场好戏吧?”

    说罢他放下水杯,尽管一口没喝,仍礼貌道谢,“多谢你的款待,先告辞了。”

    当莱欧斯利摇晃着手铐优哉游哉地回到办公室时,审判官已经在此等候了十多分钟。

    欧莱特起初的慌张逐渐消弭,他已经猜到了达亚先生的真实身份,浓密的棕发、高挑的身形与利落的身手,再加上极具辨识度的声音,一副永远都是挑战者的姿态,十成十就是愚人众的第十一位执行官,公子大人。

    “多么慷慨的大审判官啊,难不成我们的第一次交锋,让你对我产生了什么惺惺相惜的感情?”

    “你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欧莱特子爵。”年轻的执行官评价道,仿佛这里真的是一间宴会厅,他们也不是绑匪和人质的关系,而是两个在社交舞会上第一次见面的年轻贵族。

    “这里不是歌剧院,我无权在此审判。”那维莱特面无表情地拒绝了公子的要求,“如果你选择收手,我可以在判决时酌情减免对你的惩罚。”

    “我记得,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记得。”莱欧斯利为那维莱特倒了一杯水,并给自己的茶杯填满热茶,“你说在这件事上,你对神明不抱希望,可那维莱特...这只是你的看法。”

    “要我说,这种看管小朋友的任务本该交给孤儿院的院长来做,但考虑到能换取一场正面交锋作为报酬,我很乐意接受。”

    “不过,它总让我想起一些不愉快的回忆...”达达利亚半蹲在他面前,低头整理着手套底部的皮带扣,“一些...让我落于下风的战斗。”

    “绑匪”在欧莱特耳边低语,尽管他可以压低了声线,但听上去依然很耳熟——是林尼的助手,达亚先生。

    月光洒落在梅洛彼得堡上方的平静的海域,而海面之下,却是暗潮汹涌。www.ruxueshu.com

    “我认可的你立场存在的必要性。”那维莱特举起水杯,并没有喝,“但我需要补充一点,这件事不仅关乎布洛瓦堡,也同样关乎欧莱特。我不会允许他受到伤害,不论你或是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请问您有预约吗,那维莱特先生?”接待员玛蕾蒂根据规章制度问道。

    “...没错。”达达利亚亮出一对锋利的水刃,“准备好了吗,审判官先生?”

    欧莱特这才有机会仔细观察他:达达利亚仍带着那副奇怪的面具,身着干练的助手装,看起来有点陌生和滑稽,只有那双中等长度的皮质手套最为眼熟,和他时常戴着的很相似。

    他无暇指责对方的悠闲,选择开门见山,“门票是你给他的?”

    看来达达利亚并不在意他的回答,他完全是在自说自话。

    ***

    “...或许我能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吗?”

    “我要见他,现在。”那维莱特没有说他是谁,这一点省略的细节让玛蕾蒂意识到事态紧急。

    “...好的,公爵此刻正在参观拳赛,请您先去他的办公室稍等片刻,我会立刻派人去告知公爵。”

    “...”那维莱特的脸色更差了,良好的涵养令他选择保持冷静,“我们谈过这个问题的,莱欧斯利。”

    “可能要烦请您屈尊脱掉外套,不然这身漂亮的新衣服可是会被弄脏的。”

    “公爵先生,你无法保证。”那维莱特的目光变得冰凉深沉,“我也没有必要接受你的保证。”

    与此同时,欧莱特只身来到后台,不同于舞台下的喧闹,这里非常安静,甚至安静得有些可怕。

    “要去欧庇克莱歌剧院吗?等一等吧。”莱欧斯利倒退半步,用身体拦住那维莱特,他低头抿一口茶,隔着腾腾热气望着对面的俊美男人,“我想他不会有危险的。”

    “总得留些记号,不然我怕有些人找不到。”他轻声嘟哝着。

    魔术团队的成员像提前约好似得,全都不见踪影。道具箱摆放得整齐,看得出他们走得并不匆忙。

    “朋友,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大叫。”

    “看来你已做出了决断,达达利亚先生。”

    执行官“屈尊”来劫掠自己这位手无缚鸡之力、还没有带任何兵器的子爵,一定不是为了谋财害命,欧莱特判断自己暂时不会有危险,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会乱叫,希望达达利亚能放开他。

    “钟离先生?”他向黑暗深处缓步前进,抱着侥幸心理喊道,可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欧莱特被迫通过落地门——也不全然是被迫,他更想借机查明钟离在哪里,搞清楚愚人众又在耍什么鬼把戏。

    深红色的幔帘恢复闭合的状态,安静地吞下这一场惊险又隐秘的绑架。

    欧莱特很想告诉他,提问的前提,是回答者拥有开口的能力。

    “多谢。”最高审判官颔首道。

    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很少来访梅洛彼得堡,因此当他出现在管理区时,不仅是路过的罪人,连列队的守卫都有些吃惊。

    伴随着高跟鞋干脆的脚步声,那维莱特出现在管道尽头,他沿着一侧的人行道缓缓向前,双手放置在胸前,两手指尖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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