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咫尺隔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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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且记住，此番脱离神族，真正的意义在于，你可以自由选择未来…而不是终于能舍弃约束，去和谁拼死一搏。

    “……”飞蓬便渐渐习惯了保持沉默，寻一处落脚地休息，直到灵力恢复大半。

    然后，他下手便更狠更重。

    他回想了很多很多。

    就连神魔之井的两界驻兵，都恢复了原样。

    入目是一条长廊，重楼再一次于两侧寻个空位，把手中新画挂了上去。

    飞蓬安静了好一会儿，才以茶代酒相敬，沉声说道：“谢谢您提点。”

    远在鬼界，女娲脚步轻盈地落下，轻轻拂了拂袖口。

    酒盏在飞蓬掌中瞬间化为齑粉，随风吹拂而去。

    重楼的脸色变了变，立刻步出异空间，前去寻神农了。

    “……多谢您告知。”飞蓬也终于理解了女娲的来意，语气艰涩不少：“我会小心的。”

    重楼和飞蓬有了无数次的平手，至今未能决出生死。

    初知此事，飞蓬当场愣住。

    飞蓬阖上眼眸，如灌酒般，为自己灌了一杯烫喉滚茶。

    说起来，他和飞蓬认识多久了？好像也有上百年了吧。

    鬼界的大多数区域，都被血海包围，显得阴森可怕。

    如晴天微雨，风荡浮萍。

    飞蓬转身将门打开，自从水碧做主驱散了府邸内的侍从、侍女后，他就没有再留人了。

    是自己，是飞蓬，是比武，是决战。

    她意识到，自己和伏羲和好，又不算真正和好，飞蓬更是独立出神界。那她，有什么资格、什么立场，为飞蓬去讨公道？

    新仙界很快就再度震动了起来。

    是谁来过？神农没必要藏，伏羲不会去藏，那就是女娲？

    “本座还是……只中意你。”

    “没有谁，值得你搭上自己。”

    飞蓬神色微微一动，无奈道：“您这可没道理啊。”

    一盏茶之后，他们坐在院落的石桌上。

    重楼静静地回忆了片刻。

    重楼的身影一闪而过，他强行用空间法术，将自己自剑刃下抽出。

    更何况，当时没看出来，就是自己棋差一招，为难重楼一个小辈显得没品，而飞蓬又绝不想太多人知道，更不会想要别人帮他对付仇敌。

    飞蓬垂了垂眼眸，他执剑的手腕上，也多了一道拉伤。

    女娲便不做声了，她只是举杯，喝下最后一盏清茶，就告辞而去。

    “哼。”重楼忽然笑了一声。

    也正因如此，在知晓之后，女娲第一反应是还不如当时就让飞蓬陨落。这个孩子素来清高骄傲，被折辱，于他何等残酷屈辱？

    “此地为我发现，不属于神魔两界。”重楼起身眺望天际，随后动手捣鼓灵果，也生火炙烤兽肉。

    他放下手时，下意识前后看了看。

    “反正…”女娲叹了口气：“我是觉得被魔尊耍了，越想越火冒三丈，直接就去魔界找他。”

    她心软留下飞蓬的性命，反被魔尊造成了飞蓬巨大的耻辱和难堪。

    “消息是魔尊透露的，朕震怒出手，重伤了他。”

    “化敌为友，亦无不可。”她轻声道：“但再是坦荡行事，不愧己心，你也还是要记得，防人之心不可无。”

    “咯吱。”过了许久，画毕，一道门被推开了。

    他却也回答道：“人的实力，不足以到达。仙和妖，也许可以。”

    “可是…”他声音沙哑，已然读懂伏羲、女娲欲言又止之意，但依旧怨意难泯、更无信任：“我不相信，猎人会喜爱猎物！”

    他坐在书房中提笔弄墨，竟是挥洒自如。

    唯独飞蓬和一众神官来自神界，审美截然不同，此处院落清新自然、鲜明清亮，让女娲颇为欣赏。

    女娲垂眸不去看他，又为自己灌了一口茶，偏过头四处端详。

    方圆百里被仔细地探查了一遍，却依旧一无所获。

    “嘭！”飞蓬与重楼一样灵气耗尽，坠落时，刚巧撞上飓风。

    “……”女娲喝了一口茶，才回道：“不错，我到了才反应过来，我已经不住神界，没有身份、没有理由，去为难魔尊。”

    如此，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

    “不…”女娲说着，摇了摇头：“是你们，你们比武决斗的画像。”

    这是他来此地很久很多次之后的疑惑，除了些许小妖，竟什么都没有。明明美如仙境，是个值得进驻之地。

    女娲回过神，重重点了点头：“对，杀气凛然的、淡然疏离的、浅缓微笑的，全是你。神态描绘相当到位，画得很传神。”

    “这又与您何干呢？”飞蓬却是笑了：“您可是真心想保我一命的。”

    “魔尊…”飞蓬忽然问道：“新仙界似乎少有人烟？”

    是火与雷，是风与水，是罡风卷云海，是赤焰焚青天。

    却终究还是有些什么，在他心中荡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他清晰地发现，重楼在自己什么都不提，只是继续决斗之后，显然是松了口气，但又莫名有点儿郁闷。

    飞蓬乐得冷眼见重楼心焦，竟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

    “扑哧。”照胆神剑刺穿重楼的肩胛骨，令魔血倾泻而出。

    “飞蓬，好久不见。”女娲神思不属，蹙着眉应了一声。

    不，不是错觉。百年间的频繁搏杀，更培养出重楼在生死之间的敏锐，他不禁皱起眉头，将空间法术运转。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便罢了，我还瞧见…瞧见魔尊在挂画，那一长廊，都是你…”

    飞蓬淡然道：“静心罢了，谢您夸奖。”

    “你烹茶的手艺，倒是一点儿都没退步。”想到自己和伏羲关系最好之时，住在神界的所见所闻、所感所受，女娲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这种感情，让女娲一时间头皮发麻，直接就冷静了下来。

    “好吧，我这么问…”见女娲皱眉不语，飞蓬不禁更笑了：“要是您猜到了，又会怎么做？”

    鬼界冥君忽然睁开眼睛，朗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这，就是有对手、有期待的滋味吗？他怔然出神，眼底浮现不自知的迷茫与柔软，还有丝丝缕缕的落寞和渴望。

    飞蓬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便道：“就算能进来，有幸目睹此

    飞蓬本以为，自己会认为如芒在背。

    飞蓬倒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地品茶、倒茶。

    有时鬼界无事，打得又太过酣畅，飞蓬便会在战后，小留片刻。

    那儿空无一物。

    飞蓬猛地翻了几下，灵巧地躲过攻势，并立即回击。

    这一回，他们依旧打得激烈。

    “您请进。”知道女娲绝不会无缘无故前来，飞蓬将她迎了进来。

    虽然只是打坐休憩、恢复精力，但他每次都能察觉到，重楼在背后投来的目光。

    正在处理公务的飞蓬，有所感觉地站起身来，霎时便到了女娲面前：“娘娘？”

    飞蓬孤身坐在石桌旁，坐了很久很久。

    这让一贯温柔的女神现在才明白过来，飞蓬为何天天约战重楼，杀气还那么重，心中愧疚顿生：“实在…抱歉。”

    她的面前，是冥君府邸的大门。

    一幅幅连绵成一片片，背景、姿势、表情各有不同。

    突然间，重楼察觉到了一丝异常，立即看了过去。

    “可越是酣斗，我越是中意你。”

    他们不得不一同摔在一块浮石上，好在地方够大，两人各占一端。

    重楼照旧回到神魔之井，又归于异空间。

    “他……”而飞蓬踟蹰着，去问女娲：“画我…和他比武？”

    可事实恰恰相反，或许因那视线过于慰然，也可能是那呼吸过于宁静，魔尊也不太爱说话，只安静又欣然地瞧过来。

    “本座只是……中意你。”

    天帝已然归位。

    神界恢复了元气，鬼界神官代表神族向人间各派赔礼道歉的一应花费，都被天帝命九天玄女取相应之物弥补。

    昔日的罪魁祸首敖胥，在审判后，处以魂飞魄散之刑。

    随后，飞蓬再去神魔之井约战重楼，便不自觉比以前更注意观察。

    日月如梭，又是酣战一场而散。www.liulanwu.com

    “哼。”身后响起一声轻笑，是重楼：“再来。”

    曾为了造物在大地上游走太久的她，对异兽的发情期，自然有所见闻。若有人被异兽当做度过发情期的工具，死亡都还算仁慈。

    女娲瞧着飞蓬茫惶困惑的表情，心头一软，声音轻柔了很多：“你也别太忧心，一个人若足够优秀，总会吸引更多人。”

    良久，女娲终于出声：“神农说漏了嘴，我刚刚知道原委。”

    “总之，三月之内，他无法再接战帖。”

    她看清了重楼挂画而观时的柔和，忽然就怒火冻结、兴味索然。

    他忽然意识到，这是成为魔尊之后，自己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有了意义，而不是纯粹的冰冷清寂。

    她当时也是一惊，然后冷漠地看着，魔尊对他原本定下的度过发情期的消耗品，露出柔和、迷茫、失落、渴求并存的表情。

    女娲直言不讳：“我会杀了你，再送神魂入轮回。”

    “……”女娲张了张嘴，她实在有些说不出口，只好静了静心、凝了凝神。

    即便女娲之后有所犹豫，但在神农出手重创自己神魂时的立即相救，无疑是实打实的恩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