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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三章求婚

    姜予安静乖巧地注视着他, 见他一步一步，折回人行道，再向她走过来。

    “……”

    现在，那个小姑娘仍然坐在街的对面，细雨霏霏中，当初黯然失神的模样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清澈干净的笑容。

    翌日早上，他们去了一家餐厅吃苏城面。

    🔒63 ? 第 63 章

    他一向行事光明磊落，如今却在一个柔弱无助的小姑娘面前败下阵来，连靠近她一步都不敢，仿佛走向她的空气里夹了刀子，会割得人遍体鳞伤。

    记得有次她回京，跟他聊天，说道：“妈妈知道不能给你一个完整幸福的家，但妈妈是爱你的，也希望你将来找到互相喜欢的女孩，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你们一起经营一个幸福的家。”

    要是找不到，的确不会有什么影响，他的人生仍然会按着既定的目标与方向前行。他会彻底打败父亲，让他承认自己输了，他到了一定年龄也会找对象，组建自己的家庭……不确定能不能遇到让他爱得刻骨铭心的女孩子，但是能确定一旦结婚，他会对爱人、孩子、家庭负责。

    只静静地停在篱园门外，他有她的电话号码，却没想出最好的与她见面的形式。

    隔着雨幕，用余光扫到了小姑娘，发现她好像注意到了自己。

    可是当了解到她种种遭遇，知道她活得如此顽强，亲眼见到她那么孤单，一想到小姑娘连汉堡也不要，却送他一束鲜花，心里掠过一阵发钝的痛感，让男人瞬间明白，原来他比自己想的还要疼惜、在乎她。

    结果她一离开的当晚，徐斯年就梦到了去世多年的母亲盛晓夏。

    姜予把手机搁在茶几上，人则被几只猫咪吸引，跑去逗猫玩。

    音乐已经停止，而男人的思绪却飘回到一年多前的那个秋天。

    作者有话说：

    姜予觉得这个男人在玩什么情调，乖乖地坐在公交车站，看着帅气依旧的男人走向街对面。

    但是……也罢，既然已经成熟长大，他们也是时候该进入下一阶段了。

    ……

    那几年，寻找小姑娘成了一种习惯和执念。

    她一定是知道了，才进他的梦里。

    让他不免猜测，小姑娘是不是家里有什么变故，她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心里还隐隐地会想，真的可能会出现这样的人吗？年少的他对此表示怀疑。

    不是姓江、蒋，也不是姓于、余、俞……

    他并没有打算这辈子孤独终老。

    她回苏城办昆曲社的活动, 出发前说：“我最多住两晚就回来了。”

    其实他一点儿也不反对他们离婚，两个人都不是为了爱而结合在一起，彼此产生的怨怼消磨光了所有对家庭的向往与忍耐。知道她后来的十年过得都挺幸福，有人细心呵护疼爱她，他也为她感到高兴。

    徐斯年看着她，淡淡微笑，没有回答。

    母子俩好像说了许多话，但是醒过来的一瞬就全忘记了。

    他果然，还是无法习惯身边没有她。

    “不如你仍旧坐在这儿，我再过来告诉你，我当时想跟你说的话，才不是想跟你问路。”

    “……”

    高大的男人心里有些自嘲：他这是在做什么呢？

    55555~~~~~~明天还是日万……

    10月7日那晚，从张齐口中得知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并且她8号要去园林绿化局参加约谈之后，他便一大早，六点钟就起床，独自驱车而来。

    *

    她走得非常突然，心脏一向不好的她，突然发作，让所有人都震惊。

    小姑娘回他：“你要问路吗？”

    “啊，”他声音低淡，“突然想故地重游。”

    彼时的他，只以为那是很寻常的一天，开完会，正式签署了原总裁的解聘合同后，他就从海市来苏城，参加外公战友的寿宴，和一些自己不大熟悉但要礼貌应对的人交流。

    徐斯年这次没有再抽烟, 手自然下垂时，碰到了外套口袋处的小方盒, 那里面躺着一枚闪闪发亮的戒指。

    真的，不管什么时候看到他, 都会觉得这个男人, 清隽优雅一如往昔，隔着雨帘，又增添了几分朦胧的文艺气息。

    静静地看着她一个人孤坐在站台长凳上，男人的心里不由掠过一阵浅淡的痛，于是摸出了烟，侧着身子点燃。

    她并不知晓，那年的10月8日，在她拎着行李箱出门的时候，徐斯年的车就已经停在了篱园门外。

    某天在看电视广告时, 听见她随口说这个品牌的珠宝不错，于是记了下来。过完年之后, 就在这个品牌的店里，挑了一枚设计精巧, 适合求婚的小钻戒。

悠扬、软软糯糯的声音传出来……直直进入人的骨髓。

    恢复光明后，他承认自己骨子里，还是有爱的，也渴望爱。

    罢了，前方就算注定会伤痕满身，他也要走过去。

    深吁一口气，在雨色里，他沉着脸，每走一步都如同拖着灌了铅的重物，那么沉重。

    开窗，在车里抽了根烟，等了不知多久，直到秋雨落下，大门开了，拎着行李的小姑娘，撑着伞去坐公交车。

    姜予抬眼望去，身姿清发的男人, 回看过来的眼神温柔缱绻, 看得她嘴角情不自禁就要上扬。

    酝酿了许久的话，还是说不出口。

    他也不确定什么时候求婚是最好的, 只是觉得应该有这么一次清楚明白的求婚仪式, 要不然这个迷迷糊糊的小傻瓜, 一直会分不清他们感情发展的各种阶段。

    ◎求婚◎

    他开着车，一路跟随，在她下车进了园林绿化局后，他便把车停在了路边，等着她出来。

    姜予笑着问：“你怎么会想要走这条街呀，这条街是我们当时相遇的地方。”

    她在梦里倒是岁月静好的模样，温温柔柔，抱着束鲜花，朝他微笑。很像她离婚后，跟那位初恋男友依偎在一起的状态。

    他有些坐不住，遂下了车，在马路对面站着，观察了小姑娘许久。

    吃完早餐，又在街上随意走了走。

    雨悄无声息又下了起来，有辆去高铁站的公交车停下，他以为她会坐上去，那样他也该离开了。

    “这是她的照片，这是她的一些资料，她的名字叫姜予……”

    自从那次出车祸之后，便再也没梦到过母亲。

    “那你当时，怎么会这么巧地，在这里看到我？”

    ……

    他笑了笑：“当时你坐在这里，我在街对面看了你许久。”

    他确实不了解那个小姑娘，以为自己找到她，只是想当面说声感谢。

    然而那天，亲眼见到小姑娘的一瞬，徐斯年发现，在寻找她的漫长时间里，那个模糊的影子，早就已经刻进了记忆中。模糊的影子如今成为清晰的模样，让他心中有些欢喜：原来小姑娘真人长成这样。

    他并不知晓耳际听见的园林主人，就是自己心心念念要寻找的那个小姑娘。

    踽踽独行，穿过雨中人潮，终于抵达了公交站台。

    他是很不舍，私心地希望她仍然是那个单纯的小姑娘。

    ……

    他没有来得及跟她告别，留下了一些遗憾。

    三月里的春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这次，他们一起撑了一把伞，在烟雨朦胧中行走。

    免青、重青、过桥之类的本地特色用语，他已经熟练运用。

    心里一片怅然，枕边还空空的。

    一开口便成了：“抱歉，请问——”

    只是在见到她模糊的照片，得知她不买汉堡，而是买了花送给他之后，心灵像是被什么触动到了。

    现在，他想对母亲说：“真的有个这样的女孩子出现。”

    在医院的时候，他们没有交谈太多，她跟着舅妈过来探访亲戚，只字没提爸妈的信息。但是听小姑娘的语气，她似乎不喜欢美国，也不喜欢这里的人。

    那时候他才十七八岁，不想谈论这种话题。

    那种心脏被猛然击中的感觉，他至今还能回想起来。

    小姑娘出来时，雨已经停了，她一个人坐在公交车站，等车的间隙，回复了手机的信息。可即便远远地看她，也能明显感觉到她有些失神颓然，整个人像是失去了什么理想，像是无家可归的流浪猫那般可怜兮兮。

    “这几只猫现在好像很少出园子了，老猫的女朋友很会照顾猫咪，我把园门钥匙给了他们一把，她每周都过来给猫放放粮食，也带它们去洗澡。”

    Jiang Yu，原来小姑娘叫姜予。

    徐斯年从来不认为自己在当初身置黑暗的时候，就爱上了这个小姑娘，也许有一点喜欢，但仅仅是寻常的喜欢。

    他手中仍然没有拿伞，一如从前。彼时是一个萧瑟微凉的秋日, 现在是明媚温暖的春天, 更加让人充满希望。

    ……

    是哒是哒，小方盒子里就是装着那个啥……

    却丝毫没有察觉，男人的西装口袋里，装着一个小方盒子，他的手一垂下就能碰到。

    细雨微风中, 那个眉目俊朗的男人抵达街的对面，高大的身影站在一家店铺的挡雨棚下。

    直到过了几天后，张齐对他说：“老板，当年的小姑娘，已经确定找到了。”

    视线回到身边的人，不过短短一年半，小姑娘已经长大了许多，心志尤其越发坚定。

    徐斯年看着小姑娘在一旁逗着猫玩，支着下巴，微笑不语。

    可是并没有，她还是坐在只有她一个人的站台，黯然神伤，满腹心事无法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