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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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老爷子不是对林琅和闻昭非生气，他是看到林琅就想起林琅姥姥去年寄来的信，被他儿子女儿们以他身体不好为由，从头到尾瞒了个严实。

    听了林琅和邻座大娘对话的闻昭非红着耳朵，点头，“我会的。”

让这位一面之缘的女同志“意难平”了。

    火车到站的铃声响起，各个车厢的人迅速走动起来，在京城这一站上下车的人非常多。

    火车站售票厅出来的拐角处，闻昭非放下皮箱，伸手将林琅拉到近前，“被挤着了吗？”

    他们出站后又绕去了售票厅，闻昭非取到两张后天28号下午前往农场的火车硬卧票，这便是他电报请火车站工作的朋友帮忙订好的票。

    这么多天下来，闻昭非多少也有些习惯林琅“坚持不懈”的分食，只有耳根还总会红起。

    “三小子，爷爷现在让你回来京城呢？”

    林琅眨眨眼睛，没想到闻老爷子到现在都没真正认同她和闻昭非的婚姻，她不答反问，“您当年为什么不想办法让三哥留在京城工作呢？”

    林琅和闻昭非继续按之前说的，没着急忙慌地去挤人流，他们有条不紊地清点行李，算着时间等最挤的那波结束，才随着下车人流的尾巴下来。

    “三哥在农场的工作挺好的，爷爷，您就放心吧。”

    这也确实是林琅两辈子第一次出这么远门。

    林琅附和着，半点儿没意会到闻昭非和老爷子之间的眉眼官司，她哒哒走到闻昭非身侧，小声道，“我想去厕所。”

    闻昭非似乎没发现林琅的打量，也不打算再回应那个女同志，他拿出林琅的黑布帽，对林琅头顶的头发丸子有些迟疑，“还戴吗？”

    “对，您好厉害，这都能看出来，”林琅继续点头，一转身仰头看向闻昭非，下意识又笑了。

    言外之意，两年后

    “对啊，”林琅点点头，对大娘弯眸一笑，她已经渐渐习惯这个时代人的一些口癖，比如爱人啊，男人啊这些，听习惯后就没一开始那么容易害羞了。

    姥姥病逝后挺长一段时间，林琅都不爱和人交流，高中的奥数奥物等比赛她都没参加，春运等经历更没有过。

    闻老爷子看林琅受惊般地瞪圆眼睛，立刻缓和了语气和说辞，“不用扶，我身体好着呢，跟爷爷进来。”

    “爷爷，杨婶，我们晚点儿再叙，”闻昭非牵住林琅的手，把人带到后院的独立厕所里。

    闻老爷子无视闻昭非的话，给出他的介绍，“她是阿玉故交温小姐和林家大哥的外孙女儿林琅。”

    隐忧同样有，他的年纪在这儿摆着，同在京城的儿孙们普遍不靠谱，他怕哪天一睡不起走了，留林琅在京城被欺负。

    “跟紧我，”闻昭非背着大背包，提着两个皮箱空不出手来牵林琅，只能不断回头确定林琅是否跟紧了。

    林琅披着微湿长发，穿着青色长裙，踩着闻昭非留在闻家的旧拖鞋，哒哒回到堂屋。

    “杨婶好，”林琅从闻昭非那里知道这个大婶的大致情况，除结婚生孩子离开几年，她一直在闻家工作，算闻家半个家里人。

    大娘一副见多识广的骄傲神情，“这糖格外甜吧？刚结婚夫妻都像你们这么恩爱。”但恩爱到一颗糖都要分着吃也挺少见的。

    “昭非回来了！唉哟，这姑娘长得真俏，她是……”闻家老宅厨房走出来一个五十来岁的大婶，她擦擦手上的水渍，立刻来迎。

    “奶糖又贵又好吃，他总给我，我也想分给他，”林琅没想到她是在这儿露了破绽，不过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她也是承诺了要对闻昭非好的。

    “我这几天都在车上睡觉，爷爷放心，我不累的，”林琅捡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立刻被味道惊艳到了，“好吃诶！爷爷，您也吃。”

    “我姥姥也经常和我说起玉婆婆。”

    林琅的动作再隐蔽也还是有人看到，林琅邻座的大娘就揶揄起来，“这是你男人啊？”

    “我还想洗头洗澡，”虽然穿了干净裙子，但林琅还是觉得自己脏，迫不及待要洗澡洗头了。

    堂屋里，闻老爷子拿出杨婶的拿手点心招待林琅，“吃点心，这几天累坏了吧，房间收拾好了，先去躺躺，晚饭好了再叫你。”

    原世界，林琅最远一次出门就是坐学校专车去俩小时路程外的省会参加比赛。

    “有人踩我皮鞋，扯我裙子，”林琅皱眉看自己被踩出白印的皮鞋，不仅脚疼，还心疼这价格不菲的新皮鞋。

    林琅看看闻老爷子，又看看闻昭非，她脸上缓慢露出笑容，“爷爷您误会我了，我以为您不疼三哥呢。”

    林琅对闻家的事情一知半解，但既然闻老爷子有能力在京城给她找工作，两年前怎么就看着闻昭非背井离乡到那么远那么偏的农场去呢。

    四天多时间完全睡够了林琅没在公交车睡着，听大娘和其他乘客胡侃乱侃，没感觉时间流逝就到站了。

    林琅笑着接过奶糖，咬下一半，偷瞄完四周后，快速站起身，把剩下的半颗喂到闻昭非嘴里。

    “唉哟，是……林琅小姐！太太常和我说起……”杨婶声音低了低，老太太阮琇玉病逝后，闻家老宅里就挺少提起她，老爷子伤心，闻昭非也是如此。

    只嘴巴说好，行动上毫无作为，那不是渣女是什么。

    林琅看闻昭非和她点头，她立刻扬起笑脸小跑到闻老爷子身侧，“爷爷好，我就是林琅，三哥很照顾我，不累的。”

    “不离婚，”闻昭非回握住林琅的手，他看向闻老爷子再次神色郑重地保证，“爷爷，我会尽我所能照顾好林琅。”

    闻昭非心疼地蹙起眉头，他蹲下身来，拿口袋里手帕给林琅擦鞋，再隔着鞋面揉了揉林琅的脚趾脚背，“有没有好点儿？”

    林琅和故友兼救命恩人林尧青的相似眉眼，确实勾起了他诸多陈年回忆。

    杨婶看林琅的目光立刻又不同了，她不知道林琅姥爷林尧青，却知道主家老太太常有书信往来的儿时好友温如归。

    闻昭非和闻老爷子对视一眼，又看向林琅，抿唇不语。

    洗浴间那边换闻昭非去洗头洗澡了。

    闻昭非从小在京城长大，离开京城前往农场也就是两年前六月底的事情，京城变化并不多，他领着林琅顺利登上公交车。

    “丫头，快进来，这一路累坏了吧。”

    “丫头，爷爷给你在京城找个工作，你就留在这里陪爷爷如何？”闻老爷子也怕不情不愿的婚姻，让林琅在婚后受委屈，如此他其他几个孙子外孙也配不起林琅了。

    林琅和闻昭非还没领上证，这个婚约就还有变数。如果林琅来了京城，后悔嫁给闻昭非了，闻老爷子这里还能有操作空间。

    “呜呜呜~叮叮叮！”

    “喝点儿水别噎着，”闻老爷子愈发和颜悦色。

    “刚结婚不到一个月吧？”大娘感觉林琅的反应很有趣，继续揶揄。

    七零年代的京城火车站堪比春运，更是临安县火车站比不了的，林琅确实有点儿被吓到。

    扯她裙子的是七八岁小男孩，但发现被扯时林琅很是被吓了一跳，熊孩子很快被拉走了，林琅到此刻还没完全缓过来。

    闻老爷子看向门口那边过来的闻昭非，他不确定有了妻子的闻昭非，还会否和当年那般倔。

    “很快就到家，”闻昭非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大白兔奶糖给林琅。

    “杨婶，这是我妻子林琅，”闻昭非疑惑的目光看去闻鹤城，老爷子似乎没有把林琅的身份提前告诉杨婶。

    林琅说得很是认真，大娘揶揄的神情淡了些，认同地点点头，“你做得对，夫妻就该互相扶持才能长久。小伙子要好好珍惜。”

    闻老爷子只告诉杨婶把客房打扫干净待客。杨婶不仅不知道林琅的身份，还不知道闻昭非也今儿回来。

    始发站有位置，闻昭非护着林琅坐下，他自己没去和那些老人妇女们抢。

    林琅无措地抿了抿唇，委屈害怕都没了，被四周的目光一看，脸颊更红了些，“不疼了，你快起来……谢谢啊。”

    林琅解决了生理问题，再被闻昭非带去洗浴间洗头洗澡。

    “他要是照顾人都不会，我打断他的……咳，先和爷爷进来。”

    “当然不，我要漂漂亮亮地去见爷爷，”林琅抬手护住头顶的丸子，不允许闻昭非破坏她的发型，因为要见家长，她都把最好看的嫁衣裙子拿出来穿了呢。

    这几天的接触下来，林琅感觉闻昭非也不是什么热血上头的知识青年。大专医科毕业在京城大医院不好找工作，但街道卫生所里总不难竞争吧，再不行还有京城边上的二三四线城市。

    但不是只有婚姻才能让林琅留在京城，适当操作搞定林琅户口问题，再多花点钱和人脉弄一个工作，他有能力让林琅留在京城。

    时光易老，当年的朋友去的去，失联的失联，还能说上话的竟只剩二三。

    到站后，走两百米就来到一个二进的胡同院前，门口处走出来一个续着长长白胡须的白发老人，他目光扫过闻昭非，又立刻落到林琅脸上。

    林琅歪了歪头看闻老爷子，又站起身走出两步，主动将闻昭非的手握住，“咱们已经结婚了，你难道想和我离婚吗？”

    提前了四五天预订，并不费他那个朋友什么事儿，现在闻昭非以防万一早早就来把票取好。林琅不晕车，但绝对受不了四五天的火车硬座。

    闻昭非站起身，对林琅安抚性地笑了笑，他重新提起行李护着林琅往火车站旁边的公交车场走去。

    “好，”林琅看闻老爷子虎虎生风的模样，确实不需要她多操心，她陪在身侧，走几步就回头看看闻昭非。

    “嗯嗯，”林琅伸手抓住闻昭非的衣摆，她除了自己的斜跨包没提东西，闻昭非也不让林琅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