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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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气味。

    ——女明星吗？好漂亮。

    唐小楚‘呜’到一半，突然发不出声音，嘴大张着，尴尬无比。

    “她呢？”

    她作势把证件交给他，当男人手指收拢，她又不放，顺势牵他的手翻转过来，右手提笔，在他手腕内侧写下一长串数字。

    好想养她。

    人类，表里不一的物种。

    这个魔王是和平主义者，不搞事，边境基本太平，只是一年总有几只不听话偷溜进来的魔物。为此，宵禁的条例留存至今。

    “我们看完末场电影，出来已经八点三刻，叫不到计程车回家，不是成心逛马路。”

    “很好。”队长说，“报你们的名字。”

    唐小楚扁扁嘴：“哦，好。”

    *

    他闻起来很好吃，但也……过分危险。

    林湘捧着书，翻过一页。

    一名身穿巡逻队军服的青年跑过来，对着唐小楚和林湘又吹了两声哨子，哨音短促。

    他的魂魄气味很诱人，神圣与堕落并存——神圣是虚伪的，堕落是自由的。

    “长官，我们都是学生，等毕业了有钱买车，这种事也不会发生，我们知错了。你看，我的证件在你手里——罚钱记过，任凭你处置。我朋友是被我拉出来的，还被你魔法禁言，够惨了，通融一次，不行吗？”

    唐小楚拉着林湘的手，健步如飞：“完了完了，我太飘了，没开车也敢看末场电影。老天爷保佑，可千万别让我们被巡逻队的人抓到！”

    哨声响起。

    文理学院的女生，要么对林湘恨之入骨，要么和她差不多的心态。

    他的目光慵懒，散漫。

    唐小楚说：“长官，我们看了一场电影，出来已经——”

    林湘说：“前几天是有听到怪声音。”

    少年倚在白墙边，侧脸面对林湘，红色耳钉隐于黑发，若隐若现，飘忽的像一星暗火。

    军官问：“大晚上的在外面晃荡什么？不知道宵禁九点吗？”

    “我叫林湘。”

    魔法对安市最大的影响，在于宵禁。

    唐小楚气笑了：“对啦，是我唠叨，是我瞎操心。别人的事我才懒得管，这不因为是你才——你家人不在身边，一个人孤零零的，我总是特别担心你，放不下心，叫你住我家里，你不肯。”

    林湘第一次嗅到与自己契合度百分百的气味，由此认定，对方是她渴望已久的美味。

    “找不到好工作。”

    她挤眉弄眼，又用嘴型示意：哭啊，我哭没用，你行啊。

    林湘摇摇头。

    下午，林湘拉着唐小楚去理发店，做头发护理。等做完，又去逛商场、吃大餐，最后赶上了末场电影。

    队长生硬地点头，手一伸：“给我。”

    这里是三十层，只有一南一北两套房子，林湘住北边，另一套一直没人住，直到今天。

    “……是哦。”唐小楚偷笑，“你现在有余斯，毕业后他爸妈肯定会安排你的工作。”

    她说的比较委婉。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原绯。

    “管它叫什么。”唐小楚摊了摊手，“反正没前途，也不知道学校为什么不废除你们系，一共就十个学生，学什么啊？除了你，剩下的都是划水的。像吕梦，她毕业就结婚，你们系的课业最简单，考试最容易过，她就选了。你呢，你图什么？”

    她低着头，自然、放松的姿势。

    “可是——”

    哭。

    唐小楚愕然。

    林湘松开唐小楚的手，从斜跨的背包找出一支笔，又找到了装有学生证和身份证的证件夹。

    那是一双异域风情的眼眸，极具辨识度，瞳孔冰蓝，令人联想到被雨水冲刷过的冬日天空。

    认识林湘以前，她相册里存的最多的是猫猫狗狗的相片，认识林湘以后，一排又一排，全是各个角度的林湘。

    林湘说：“那不叫东方魔法，那叫道法。”

    “他啰嗦。”

    “分了。”

    军官走开几步，回头，忍不住多看了林湘几眼。

    唐小楚发消息，她到了。

    “你也有这倾向。”林湘斜睨，声音软软的，抱怨着，“我的耳朵叫你换个话题，这个听腻了。”

    她缓声问：“长官，涂写证件犯法吗？”

    这个娇滴滴又任性，漂亮高冷又媚眼如丝的女同学。

    一瞬视线交汇，两相沉默。

    *

    “在这待着。”军官不耐烦的打断，“等我们队长过来。”

    唐小楚倒是对她的新邻居非常感兴趣，在外头逗留很久才进来，一进门就说：“你隔壁那户是从楼上——就是三十一楼搬下来的。我问了半天也没问出姓名，干活的人说雇主调制魔药把客厅给炸了，楼上在装修。”

    对于这个世界的普通人，魔法的概念意义远大于实际意义，知道有这东西存在，但魔法界的一切事物都不是他们能碰触的，对日常生活的影响基本为零，只在电视上才能见识魔法师们的神威。

    林湘不哭，她笑了。

    多么热闹的场景，他的存在格格不入。

    后来，暗之国换了新魔王。

    巡逻队长逐渐走近，路灯下，面容模糊。

    “你听不见？”林湘说，“有人追上来了。”

    看完已经八点四十五分，出了商场，大马路上空荡荡的，唐小楚试了几次都叫不到车，着急起来。

    林湘最初注意他，并非因为他的相貌。

    “为什么？”

    日，这运气绝了。

    林湘柳眉一拧，又不理人了。

    写完，林湘将证件放到他掌心，平静地装上笔盖。

    随着手指的动作，美甲上的兽耳也一晃一晃，耳朵尖的水钻光彩炫目。

    唐小楚哀叹。

    队长面容冷峻：“不必，证件上交。”

    林湘又翻一页书：“中午刚分。”

    楼道里乱糟糟的，工人忙进忙出，往那套空房子里搬东西。吆喝声、交谈声，打破午后的宁静。

    队长是个面瘫，身材挺拔，眉眼冷酷。

    唐小楚傻眼：“啥？”

    “你说的对，换个话题。”唐小楚举起手机，诱哄，“湘湘，笑一个。”

    他很安静。

    少年就在这时看过来。

    这男人的灵魂有多温良，外在就有多冷漠。

    唐小楚偷偷看了看手机，九点零一分。

    银色军装的队长一抬手，魔杖挥洒淡青色的光芒。

    队长皱眉，冷冷道：“我问她的名字。”

    唐小楚：“你别乌鸦嘴。”

    唐小楚在林湘身边坐下，说：“三十一楼整层都是他的，有独立的入户电梯，楼顶的空中花园也是他一人专用。他会调制魔药，肯定是魔法师。”

    夜色深沉，灯光晦暗，他的脸色看不分明。

    虽然队长麻木不仁，但他到底是个男人，只要是男人，就受不了林湘那级别的大美人的泪水。

    身后，有人叫：“前面的，站住！”

    “没打算凭这个找工作。”

    林湘说：“有笔吗？我写。”

    她越看越觉得林湘就是传说中的——猫系女。

    唐小楚叹气，低头翻手机相册。

    巡逻队的队长都由魔法师担任。

    公寓楼大门和电梯都需要刷卡，林湘下楼接她，从家里出来，停住。

    等带着唐小楚一起上来，对面公寓的门还是大开着，工人仍在忙碌，少年已经不见了。

    林湘笑，目光如水，流淌过他的眉眼。

    她歪着头，念封皮的字：“失落的上古文明，东方术法的兴起与没落……湘湘，明年你还打算留在东方魔法系？你清醒点，没前途的，以后毕业工作都不好找。”

    安市是龙之国南部最繁华的城市，交通要塞，距离与暗之国的陆地边境，乘坐列车只需两小时。

    安市的宵禁是晚九点。

    *

    “兴趣。”

    林湘没事人似的走开。

    其中有一张是林湘的笑颜，这张照片一直被她用作头像。

    “湘湘，快，我们先往回走，边走我边叫车，来不及了。”

    唐小楚捏林湘的手，小声交代：“待会儿见到他们队长，我们就装可怜，用力哭，使劲哭，杀猪叫的哭，否则就倒霉了，罚款事小，违反宵禁要被记录在案的，回头学校还得重罚。”

    他问林湘：“你也想嚎？”

    林湘回到家里，继续看书。

    实话是，从见到林湘的第一面起，她总是很想养她，字面意义的圈养。

    队长年轻的躯体肉眼可见的僵硬。

    唐小楚嘀咕：“不知道男的女的，几岁了——你读什么呢？”

    有别校男生曾经问她买无水印的高清原图，出价一千元，她一口拒绝，回头就在头像上又加了个水印。

    “放心，我有好几个朋友都这么蒙混过关。”唐小楚憋气：“准备！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开始哭，一、二、三，呜呜呜呜呜——”

    很久以前，在战乱年代，夜里经常会有魔物潜入作乱，所以市议会设立守夜巡逻队，由一、两名魔法师和多名军官组成，晚九点后在各区巡视。

    唐小楚说不出话，只能干着急，偷摸在林湘手心写字，一个字翻来覆去的描。

    唐小楚后背一凉。

    林湘：“老天爷不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