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穆归礼一命归西天，北城门一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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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御暮这才反应过来：“他要自戕！”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咽下含在口中的半枚棋子，闭上眼拦住即将涌出眼眶的泪水。
“朕……没有错……”
与此同时，她急忙扑过去掐住穆归礼的脖颈，防止他将暗器吞入腹中，继而回头看向燕识风：“动手！”
穆归礼无声一笑，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掌心，片刻之后，他猛地将那半枚棋子送入口中，意图将其吞下。
穆明能算是一个好父亲吗？
“因为涵州刺史虚报灾情一事，穆明觉得先太子过于仁善，论心机，压根斗不过朝中那帮老油条。归根结底，他是怕自己有朝一日龙驭宾天，先太子继位后镇不住朝堂，反而会受老臣们的欺负。”
为什么自己处处都不逊色于他，父皇却从来都只把他视作唯一的继承人？
江御暮手上用足了力气，穆归礼的整张脸很快就涨得通红。不知为何，他竟笑了出来。
费红英解释道：“那日穆明喝得很醉，酒话也不知有几分真，几分假。据他所说，他的大女儿便是不爱须眉爱红颜。为着此事，穆明与她闹得很不愉快。以至于她宁愿放弃公主之尊，也要逃出皇宫。穆明以此为鉴，生怕捅破窗户纸后，穆归礼也会效仿姐姐与他决裂，索性就装作对此一无所知了。”
他对孩子们百般宽纵溺爱，自是利弊皆存。诚然，他给了林晏秋最想要的自由，让她不必再困于宫内种种规矩教条。可是与此同时，亦有几位皇子被他娇惯成了无法无天的孽根祸胎，贻害无穷。
夜半子时。
不知是不是此刻的情景太过熟悉的缘故——也在寝殿，也在床边，也被这样打倒在地，无法起身。
他所用的暗器全都在剧毒里浸泡过，泡够七七四十九天，取出以后才能被轻松掰成两半。
……
“陆大哥，看在咱们两家多年的交情上，你便跟我说一句实话。今晚……京城是不是要变天了？”
穆归礼声音微弱：“为……为什么……”
“他知道，你也知道。”费红英意味深长地一笑，朝燕识风的方向扔去一个眼神，“不就是先太子帮她逃出去的么？穆明心里门清。若无他的默许，当年那两个半大孩子怎么可能偷到暗道的钥匙？”
李义猜测道：“说不定是秘密行动呢，咱们上哪知道去？”
“这是为何？”江御暮从未料想到这一点。
“怎么了？”
方才她把费红英拉到一边，就是为了问清她尚未说出的第三件事到底是何事。
李义不愿被落下，三两步追上来对妹妹询问道：“什么事这么严肃，还背着我说？”
或许会后悔，或许会愤怒，或许根本就不会相信。
江御暮沉默片刻，叹了口气：“他这人虽然为臣不忠，为君不仁，为父倒是……”
与他拉开一段距离，陆一峰才问李节：“你想说什么？”
江御暮眼睁睁看着穆归礼咽了气，不由感慨良多，与费红英对视道：“他若听到这些，也不知会作何反应。”
“都说是秘密行动了，打扮得神秘些也正常吧？”
吞下这枚暗器，他便是自己求死，与旁人无关。只要不死在敌人手中，他就不算失败。
城门打开后，四队兵士不紧不慢地走了进去，李节在旁一言不发，不知在看些什么，很是入神，连李义跟她说话她都没有反应。
费红英望着彼时一息尚存的穆归礼，对江御暮低声道：“其实穆归礼决心弑父以前，穆明就已经在考虑另立太子之事了。”
今夜轮到陆一峰带队值守北城门，远远看到这些兵士，他便有些迫不及待。
李义只得停步，望着二人走远的背影挠了挠头：好嘛，合着除了我，全世界都有秘密。
江御暮知道她说的是林晏秋，忙问：“穆明可知那位公主的下落？”
剧痛之下，穆归礼幻觉尽散，视野恢复如常。他直视着燕识风略显不忍的目光，双唇不断颤抖着，却没有发出声音。
这副神情让穆归礼蓦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他很看不惯费红英唇角的笑意，那是他读不懂的笑意。
然而这份错觉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一柄长剑就刺入了他的心口。
他受够了这一切，不愿再看她那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神情。
《太子妃只想复国》
江御暮远远看着穆归礼最后的挣扎，不禁唏嘘一叹。
燕识风松了口气，对江御暮说道：“可以了。”
待城门再次下钥，李节才慢悠悠踱步到陆一峰身边。
“你还有话想说？”燕识风问。
倒是什么呢？一句夸赞卡在喉咙里，江御暮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队长。”
陆一峰见李家兄妹如此东拉西扯还能自圆疑点，便没有打断他们的议论，继而迈步迎上前去，佯装核验来者的身份，不多时便回身下令：“开城门！放行！”
穆归礼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但即便要死，他也不愿死在旁人手中——尤其是穆归衡。
费红英神情复杂，先抛出了一个问题：“你觉得依穆明的脾气，如果我只是想给自己治疗眼疾，他会允许我如此僭越，在皇宫里大张旗鼓地开炉炼丹吗？更别提在他的认知中，为了炼出所谓‘药引’，还需搭上几十条人命呢。”
李节一看他的神情便知自己所料不错，连忙乘胜追击。
为什么明明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他们却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江御暮好奇道：“难道还有旁的什么缘由？”
江御暮更为纳罕：“这对父子倒也稀奇，竟然两头都瞒着。一个假装没有此事，另一个假装自己不知道此事。”
江御暮心中了然：“所以，他在考虑改立穆归礼为太子？”
李节哼出一笑：“别装了，队长，你我都知道禁军营内从无女兵。但是方才那些禁军入城时，我只匆匆瞥了几眼，就发现了不少女扮男装之人。”
恍惚间，穆归礼甚至觉得自己变成了纪青元，至于掐住他脖颈的江御暮，则变成了他自己的面孔。
“他竟不怪他们不敬君父？”江御暮似问似叹。
一旁的李节不知内情，疑惑道：“奇怪，今夜为何有这么多禁军入城？没听说近日有什么行动让大批禁军出过城啊……”
穆归礼抬头看向她，语带挑衅，左手从袖中摸出半枚棋子，夹在双指之间。
“借一步说话。”
穆归礼想问的问题太多，但他的气息已然所剩无几了。
江御暮随即把费红英护在身后，诧异道：“都这个时候了，你不会还以为自己能靠这区区一发暗器翻盘吧？”
李节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盯着陆一峰的眼睛看。
费红英点点头：“论脾气，论野心，穆明都觉得这个儿子最像他，只不过……穆归礼喜好男风，无心无力为皇家开枝散叶，着实让他头疼。所以他才会请我炼制丹药，倘若此事能成 ，他就会改立穆归礼为太子。至于穆归衡，便可以和他的大皇姐一样，彻底远离朝堂的纷争。”
也许是觉得奇怪吧，这个时候，他为什么会想起纪青元呢？
外圈一百名兵士身着禁军甲胄，是当初赈灾队伍里那一百名禁军留下的。其余兵士都披着斗篷，将身上的轻甲遮得严严实实。
李节不答反问：“队长，禁军里有女兵吗？”
穆归礼终究没有听费红英说出第三件事。
“只有一个缘由。”费红英轻声私语道，“是穆明主动找到我，问我能不能炼出一种丹药，让穆归礼服下以后，能开始对女人感兴趣，也好为皇家开枝散叶。”
“飞鸿影，你当真以为你能机关算尽，对万事万物都未卜先知么？”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这方面我很有经验，她们骗得了弟兄们，可骗不了我。”
为什么他身边之人永远忠心耿耿，自己手下之人却各怀鬼胎，非死即叛？
“没错。”费红英重重一点头，“从穆归礼找来第一个面首，穆明就知道此事，算来也有五六年了。”
这是江御暮事先定好的时间。近两百名得月军列成四队，按时来到京北城门外。
陆一峰心中隐隐已有预感，于是轻推李义的肩膀道：“秘密行动，你这个无关人员就别瞎打听了。”
无论如何，她们已经得不到答案了。
陆一峰一句“你看错了”卡在喉咙里，说也不是，咽也不是。
陆一峰愣了愣，却不敢断言，只道：“你问这个干什么？难道是做够了城防兵，又想去做禁军了？”
“中间那些人为何披着斗篷？”
沉寂已久的系统终于发出提示音：“主线任务【手足相残】已完成。”
江御暮这才松开手，起身把费红英拉到一边，又走远几步。
“或许，他起初也是不高兴的吧。”费红英并不清楚，穆明只说过他后来的想法，“那日他跟我说，天家子女的手足之情向来淡漠，唯太子与大公主是个例外，使他颇感欣慰，故而不忍苛责。”
江御暮颇感意外，惊道：“他早就知道——”
陆一峰与她对视片刻，李节神色严肃，使他忽而心虚起来。
] 江御暮这才反应过来：“他要自戕！”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咽下含在口中的半枚棋子，闭上眼拦住即将涌出眼眶的泪水。
“朕……没有错……”
与此同时，她急忙扑过去掐住穆归礼的脖颈，防止他将暗器吞入腹中，继而回头看向燕识风：“动手！”
穆归礼无声一笑，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掌心，片刻之后，他猛地将那半枚棋子送入口中，意图将其吞下。
穆明能算是一个好父亲吗？
“因为涵州刺史虚报灾情一事，穆明觉得先太子过于仁善，论心机，压根斗不过朝中那帮老油条。归根结底，他是怕自己有朝一日龙驭宾天，先太子继位后镇不住朝堂，反而会受老臣们的欺负。”
为什么自己处处都不逊色于他，父皇却从来都只把他视作唯一的继承人？
江御暮手上用足了力气，穆归礼的整张脸很快就涨得通红。不知为何，他竟笑了出来。
费红英解释道：“那日穆明喝得很醉，酒话也不知有几分真，几分假。据他所说，他的大女儿便是不爱须眉爱红颜。为着此事，穆明与她闹得很不愉快。以至于她宁愿放弃公主之尊，也要逃出皇宫。穆明以此为鉴，生怕捅破窗户纸后，穆归礼也会效仿姐姐与他决裂，索性就装作对此一无所知了。”
他对孩子们百般宽纵溺爱，自是利弊皆存。诚然，他给了林晏秋最想要的自由，让她不必再困于宫内种种规矩教条。可是与此同时，亦有几位皇子被他娇惯成了无法无天的孽根祸胎，贻害无穷。
夜半子时。
不知是不是此刻的情景太过熟悉的缘故——也在寝殿，也在床边，也被这样打倒在地，无法起身。
他所用的暗器全都在剧毒里浸泡过，泡够七七四十九天，取出以后才能被轻松掰成两半。
……
“陆大哥，看在咱们两家多年的交情上，你便跟我说一句实话。今晚……京城是不是要变天了？”
穆归礼声音微弱：“为……为什么……”
“他知道，你也知道。”费红英意味深长地一笑，朝燕识风的方向扔去一个眼神，“不就是先太子帮她逃出去的么？穆明心里门清。若无他的默许，当年那两个半大孩子怎么可能偷到暗道的钥匙？”
李义猜测道：“说不定是秘密行动呢，咱们上哪知道去？”
“这是为何？”江御暮从未料想到这一点。
“怎么了？”
方才她把费红英拉到一边，就是为了问清她尚未说出的第三件事到底是何事。
李义不愿被落下，三两步追上来对妹妹询问道：“什么事这么严肃，还背着我说？”
或许会后悔，或许会愤怒，或许根本就不会相信。
江御暮沉默片刻，叹了口气：“他这人虽然为臣不忠，为君不仁，为父倒是……”
与他拉开一段距离，陆一峰才问李节：“你想说什么？”
江御暮眼睁睁看着穆归礼咽了气，不由感慨良多，与费红英对视道：“他若听到这些，也不知会作何反应。”
“都说是秘密行动了，打扮得神秘些也正常吧？”
吞下这枚暗器，他便是自己求死，与旁人无关。只要不死在敌人手中，他就不算失败。
城门打开后，四队兵士不紧不慢地走了进去，李节在旁一言不发，不知在看些什么，很是入神，连李义跟她说话她都没有反应。
费红英望着彼时一息尚存的穆归礼，对江御暮低声道：“其实穆归礼决心弑父以前，穆明就已经在考虑另立太子之事了。”
今夜轮到陆一峰带队值守北城门，远远看到这些兵士，他便有些迫不及待。
李义只得停步，望着二人走远的背影挠了挠头：好嘛，合着除了我，全世界都有秘密。
江御暮知道她说的是林晏秋，忙问：“穆明可知那位公主的下落？”
剧痛之下，穆归礼幻觉尽散，视野恢复如常。他直视着燕识风略显不忍的目光，双唇不断颤抖着，却没有发出声音。
这副神情让穆归礼蓦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他很看不惯费红英唇角的笑意，那是他读不懂的笑意。
然而这份错觉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一柄长剑就刺入了他的心口。
他受够了这一切，不愿再看她那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神情。
《太子妃只想复国》
江御暮远远看着穆归礼最后的挣扎，不禁唏嘘一叹。
燕识风松了口气，对江御暮说道：“可以了。”
待城门再次下钥，李节才慢悠悠踱步到陆一峰身边。
“你还有话想说？”燕识风问。
倒是什么呢？一句夸赞卡在喉咙里，江御暮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队长。”
陆一峰见李家兄妹如此东拉西扯还能自圆疑点，便没有打断他们的议论，继而迈步迎上前去，佯装核验来者的身份，不多时便回身下令：“开城门！放行！”
穆归礼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但即便要死，他也不愿死在旁人手中——尤其是穆归衡。
费红英神情复杂，先抛出了一个问题：“你觉得依穆明的脾气，如果我只是想给自己治疗眼疾，他会允许我如此僭越，在皇宫里大张旗鼓地开炉炼丹吗？更别提在他的认知中，为了炼出所谓‘药引’，还需搭上几十条人命呢。”
李节一看他的神情便知自己所料不错，连忙乘胜追击。
为什么明明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他们却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江御暮好奇道：“难道还有旁的什么缘由？”
江御暮更为纳罕：“这对父子倒也稀奇，竟然两头都瞒着。一个假装没有此事，另一个假装自己不知道此事。”
江御暮心中了然：“所以，他在考虑改立穆归礼为太子？”
李节哼出一笑：“别装了，队长，你我都知道禁军营内从无女兵。但是方才那些禁军入城时，我只匆匆瞥了几眼，就发现了不少女扮男装之人。”
恍惚间，穆归礼甚至觉得自己变成了纪青元，至于掐住他脖颈的江御暮，则变成了他自己的面孔。
“他竟不怪他们不敬君父？”江御暮似问似叹。
一旁的李节不知内情，疑惑道：“奇怪，今夜为何有这么多禁军入城？没听说近日有什么行动让大批禁军出过城啊……”
穆归礼抬头看向她，语带挑衅，左手从袖中摸出半枚棋子，夹在双指之间。
“借一步说话。”
穆归礼想问的问题太多，但他的气息已然所剩无几了。
江御暮随即把费红英护在身后，诧异道：“都这个时候了，你不会还以为自己能靠这区区一发暗器翻盘吧？”
李节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盯着陆一峰的眼睛看。
费红英点点头：“论脾气，论野心，穆明都觉得这个儿子最像他，只不过……穆归礼喜好男风，无心无力为皇家开枝散叶，着实让他头疼。所以他才会请我炼制丹药，倘若此事能成 ，他就会改立穆归礼为太子。至于穆归衡，便可以和他的大皇姐一样，彻底远离朝堂的纷争。”
也许是觉得奇怪吧，这个时候，他为什么会想起纪青元呢？
外圈一百名兵士身着禁军甲胄，是当初赈灾队伍里那一百名禁军留下的。其余兵士都披着斗篷，将身上的轻甲遮得严严实实。
李节不答反问：“队长，禁军里有女兵吗？”
穆归礼终究没有听费红英说出第三件事。
“只有一个缘由。”费红英轻声私语道，“是穆明主动找到我，问我能不能炼出一种丹药，让穆归礼服下以后，能开始对女人感兴趣，也好为皇家开枝散叶。”
“飞鸿影，你当真以为你能机关算尽，对万事万物都未卜先知么？”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这方面我很有经验，她们骗得了弟兄们，可骗不了我。”
为什么他身边之人永远忠心耿耿，自己手下之人却各怀鬼胎，非死即叛？
“没错。”费红英重重一点头，“从穆归礼找来第一个面首，穆明就知道此事，算来也有五六年了。”
这是江御暮事先定好的时间。近两百名得月军列成四队，按时来到京北城门外。
陆一峰心中隐隐已有预感，于是轻推李义的肩膀道：“秘密行动，你这个无关人员就别瞎打听了。”
无论如何，她们已经得不到答案了。
陆一峰一句“你看错了”卡在喉咙里，说也不是，咽也不是。
陆一峰愣了愣，却不敢断言，只道：“你问这个干什么？难道是做够了城防兵，又想去做禁军了？”
“中间那些人为何披着斗篷？”
沉寂已久的系统终于发出提示音：“主线任务【手足相残】已完成。”
江御暮这才松开手，起身把费红英拉到一边，又走远几步。
“或许，他起初也是不高兴的吧。”费红英并不清楚，穆明只说过他后来的想法，“那日他跟我说，天家子女的手足之情向来淡漠，唯太子与大公主是个例外，使他颇感欣慰，故而不忍苛责。”
江御暮颇感意外，惊道：“他早就知道——”
陆一峰与她对视片刻，李节神色严肃，使他忽而心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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