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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冼马想不通裴适在燕国十年竟然忘了赵国,指手大骂道:“我呸,裴适,你别忘了你本姓晏,你是赵国人,你是前朝宰相的儿子。你为赵国的统一而活。”

    荣国公夫妇见大儿来了,两人问着:“适儿,以往用膳你都独自一人,今日竟来了。”

    荣国公着侍卫去看,侍卫回来时,怀里抱着个刚出生的小娃娃,小娃娃被人包在一锦被里。“夫君,你看这布料也是官宦之家才用的,也不知道哪家这么狠心就扔了一个小娃娃。”

    裴适出了厅堂,见侍卫乐生在厅堂外候着,而后者看到大公子走来,忙上前说道:“公子,出了大事。李佥事刚派人来让我们去诏狱一趟。”

    听青禾这么说,沈荔再看去,两人确实像极了,如同一个模子刻画出来的。不过,裴二公子的眼睛和眉毛却和自家弟弟更像,都是弯月眉,浓黑带着几分温和。而眼睛,看着不像,神却像极了。

    沈荔进了正厅,看到荣国公夫妇也在厅堂,先躬身屈膝道了声万福,再见过裴二公子裴临。

    程冼马看到裴适拿出瓶子,心知肚明。许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在诏狱待着也是多受一天的折磨,且自己此番大限将去,毫不犹豫的闻了起来。

    “父亲,母亲,今日得见贵客,孩儿就来了。”

    却不想夜晚赶路时,听见了婴儿的哭泣声,两人正要远去,婴儿越哭泣越大声。在这静谧的林子里,显地格外突兀。

    “驻颜丹?”

    正说着,见脖颈处多了一只手,耳边传来裴适的声音,“程大人,您先走一步,好在黄泉下保佑赵国。”

    沈荔自然不知裴适在这里看她有半盏茶的时间了,她以为是来找裴娘子的,于是低头拨了脸前的花枝,朝树下的裴适说道:“裴公子,裴娘子去了正厅。”

    沈荔回笑道:“既然是裴公子的事情,妾身自然会相助。”

    “我们自应是为了统一而活。”

    不曾想,这十几年,燕国却野心勃勃……

    裴适笑了笑,眼里却丝毫没有笑意,在这夏日时,眸子里渗出层层寒意:“程大人,你就屈服吧。到时候,也有人为你说请,还能保住一命。”

    “驻颜丹,可是朝中禁物。”裴适一面说着一面看着沈荔的神色。“相传先帝时,有妃子为了夺宠,从西南找了此物。虽说这药物能保持容貌姣好,但其中添加的某种药材会令人产生依赖。初时倦怠,其后咳血,最后流血暴毙。”

    当日,正是沈氏将这药转赠于母亲……须得回家问问母亲。正想着,不防身子一歪,也没及时抱住树,从树上掉下来了。

    荣国公笑呵呵说道:“天下无奇不巧啊。”

    前些日子,京城里出了大事,太子冼马程扶入了诏狱,此事一出,朝廷上下震荡。引得皇子官员瞩目的便是程扶的罪名——勾结赵国。

    裴适从另一侧看过来,她正好看到书中解五毒散毒候这一页,知她看的是蛊毒集了,“沈娘子这是想弃医从毒?”

    “裴适,我这一路只为统一而活。想当年……”

    自沈荔问起驻颜丹,裴适就细细观察者她的神色。自然,也留意到她摇摇欲坠的身影,于是纵身一跃,衣袖一挥,抱住了她。

    话毕,便看到青禾的侍女来了:“大公子,我家姑娘让沈姑娘去厅堂一趟。”

    “可还活着?”

    那一日,荣国公夫妇从西北归来,因着白天要缴突然袭来的匪徒,一路的路程推迟了。为了赶在城门关闭前回京面见圣上,裴国公只得连夜赶回。

    “沈荔枝,你来看我们的弟弟,长得真像。。”

    裴适看着程冼马,“可程大人,我早已忘记了与赵国的应约。”

    这一幕,自然也被沈荔看见了,她带沈阔来荣国公府见裴临,就是为了确认一些事情。

    夫人感念女子生子不易,这应是哪家的官宦人家后宅失火,殃及刚出生的娃娃。正好,他们家冷冷清清,就一儿一女,于是带了小娃娃回去。因那日在林子里发现他的降临,于是名叫裴临。

    此事重大,不等用完午膳,裴适驾一匹快马向诏狱奔去。

    嘴上说着这话,她心里却想着他可是锦衣卫指挥使,如何会因为救她就这么摔了下来。方才,一定是故意为之,是为了她记得廿一日的事情。

    荣国公看了看夫人,两人相视而笑。

    朝中之人皆知如今的锦衣卫指挥使擅长用毒,杀人于无形。

    这是让他去正厅,别在这里待着的意思了。

    裴适却是一个人进了诏狱,退了侍卫和其他看守人。

    裴适想到这里,心下觉得好笑起来,于是饶有兴致的扬了扬眉等她如何从树上下来。

    “你大哥也是到了成亲的年龄了。”青禾点点头,无比赞同,有像沈阔这样的弟弟简直三生有幸,像他大哥这种,不温不热的,还是……也不知道以后祸害那家娘子。

    想当年,楚国还不是国,只是一个封地,没想到燕王背叛了赵文王,反叛与赵国,大扩土地、拥兵自重、招兵买马,赵文王念在与燕王的兄弟情谊,并没有大动兵戈,诛伐燕国。

    诏狱里阴暗潮湿,面前的程扶因着这几日的严刑拷打,面部和身上脓血淋漓,耳朵也残了一只。

    裴适摆了摆手:“脏,”说着从衣袖中拿出一小巧的瓶子在他面前,里面装的药粉无色无味,闻者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会不知不觉的死去。

    “沈荔。今日家父邀了沈娘子用午膳。”

    “裴公子知道知道驻颜丹吗?”既然有一个会用毒的人在面前,不如问了他去,方好给母亲配解药。

    沈荔感叹,真是万般逃不过,认命般的爬起来,理了理衣袖。回头看着裴适,看起来也无恙,于是一脸歉意地说着:“真是连累裴公子了。”

    “尚有一口气在。程大人毕竟是个文官,诏狱这种地方,非常人能忍受。不过,看他也活不了今日了。”

    荣国公夫妇瞧见,也正是如此想的。一旁的侍女和婆子看着自家二公子和沈家姐弟,趁着出去倒茶水,也窃窃私语给相熟的来。

    “裴适,别忘了赵国的大业。”说完,便坐在牢中一角,闭上了眼睛,等待黄泉的引见。

    裴适听了,隔着粉色合欢花花海朝她看去,启唇说道:“我来这里找沈娘子。”说着,一跃而上,堪堪坐到了沈荔另外一侧的枝干上。

    程冼马看着面前的人衣冠楚玉,讥笑道,“你姓了裴,就忘了我们赵国。”十年前,他听从赵王的安排,来到燕国,这十年的卧薪尝胆、苦心经营,只为辉煌当日的赵国,让赵国一统天下。

    “大人,程冼马要单独见你。”裴适刚下马,就有指挥佥事李应明上前禀告。

    恰巧此时一阵东风吹过,粉色合欢花纷纷落了下来,风携花香,花叶飘零,此时两人俨然置身于一场花海中。

    他已来这里好一晌了,看着沈荔从树上小心翼翼爬下来,脚碰到滑滑的树皮差点失足掉下,又稳住了脚爬了上去坐下来。似乎是等人来帮她。

    可不巧,她不想看见他,他却来了。

    “兄长。”

    正厅里此时其乐融融,裴国公夫妇拉着沈阔和裴临看着,沈阔和裴临二人说了些什么国公                                                夫妇笑咧了嘴,沈荔和妹妹妹也悄悄私语。

    这正是母亲的病症了,母亲却一直隐瞒不说。

    衣袖处落了几朵合欢花来,她也没急着摘了去。见一旁的裴适轻轻松松就上树了来,而自己却得爬上来,开口道:“国公府的娘子和郎君都有一副好身手。”

    “程大人,你从知州一路走到翰林学士,又从翰林学士走到太子冼马。这一路,太不容易了。”

    沈荔心想她二人算什么贵客,而一旁的青禾也拉着她凑近说道:“我大哥,他从前都不来的,像什么表妹表弟表哥又或者舅舅的,上次丞相来,也没见他接待。当然啊,上次丞相来,还是为着她家孙女的婚事。”

    裴

    她正要接受大地的拥抱,又感受到有人从她身后揽住她。不过,两人还是摔在了地上,因着方才的缓冲,身子倒是不疼。

    《世子他紧追不舍》

    “我母亲……”这话只能说给青禾,别人是不能说的了,于是转了个话说道:“我是想给裴公子下毒。也不知裴公子用了什么毒药来,我不能言语。”

    “好。”沈荔淡淡的回道。

    沈荔点了点头,没再看着他,倚着一旁的枝干看着怀里的医术。

    好久不见。

    不知裴适为何会提到他从前来,程冼马一时怔愣。

    如今,终于知道他家小儿是谁家的了。

    近日来,母亲愈发瞧着瘦弱了,听金儿说母亲成日咳嗽,晚上睡不了两个时辰不到。因此她跑了京城上上下下的书肆找关于毒药的书来,前日才得了这本书,于是这两日有了时间便不分白天黑夜的看着。

    “沈娘子若是生在国公府,武功自然不在话下。”

    “正是。”

    说完,也不看裴适,继续看书,须得找到驻颜丹的解药来。

    “程大人。”

    “你……你不得好死。”程冼马正没了气息,却又觉得脖子上的手一松。

    裴适点了点头,看着她走出了院子。

    裴适又走得近了些,抬起头看着她坐在树上看着书,留意到她的不安神色。

    果不其然,裴适望着她,勾唇笑道;“沈娘子记得廿一日的事情就好,方不辜负我为救你摔下来的心意。”

    因着酷刑,程冼马手指已经掉了三根,血肉模糊。

    裴临出生的那晚,不是在国公府上,也没有奶妈照看,而是在一个小树林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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