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生啃红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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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水镇所在的密县位于春陵江之岸，矿产繁多，鼎盛时期，更有大大小小三百多家的冶炼企业，而江芳芳与付海的炼砷公司夹在其中，没少获取利益。
她们头一次见这样伶牙俐齿还胆大到敢怼长辈的江兰兰，很有些不能接受。
江家小辈里，哪怕江兰兰是众人口中最蠢最懒最馋的一个，但实际上，江富平和江芳芳几乎都不怎么下地，还就江兰兰，在爹娘的督促下，老老实实地经常下地干活。
她心里也是有点虚的，富平前一阵缠着她做了条奇形怪状的喇叭裤，还摸了钱买了个什么□□镜，天天一大早就出门了，也不知道在哪里鬼混。
止住了胃里一阵阵烧心的饿，江兰兰看着湛蓝的天空有些发怔。
不像她的爹娘，老实巴交的，只会闷头傻傻地干活，一句苦和累都不曾说过。要说累，赵爱金这时不时偷懒的模样，有她爹娘累？
有了江兰兰这直白的话捅过来，赵爱金是不好再说江兰兰懒了，只好轻声嘀嘀咕咕：
江兰兰却是不管这两人的反应，她过完了嘴瘾，一瘸一拐高高兴兴地出门了。
她是不可能再上学的了，前不久开学的时候，她奶就没准备她的学费，只说她这个成绩不可能考上大学，还不如集全家之力缴芳芳一个人读书。
“再说了，富平这赚钱的生意正是要钱的时候，都给了兰兰，富平的朋友可就不带他发财了！”
“一天天的吃饱了就发蠢，还不赶紧去地里干活！你还想一家子人都供着你享福！也不看看你有没有那个命！”
直到后来一家有色金属公司出了大事故，环境污染更是到达了顶峰，本地各种非法小企业都随之关停整改，两人才又关停炼砷公司，乘着经济发展的东风进军了房地产行业，正式走向了人生巅峰。
她能读高中，是当初她爹娘哭着求着她奶奶拿学费的，远没有供江芳芳那么情愿，即便她的中考成绩与江芳芳不相上下。
至于江芳芳不干活，她的底气就足多了，芳芳成绩好，是家里唯一一个必定能考上大学的娃，不仅是她不要女儿干活，连公婆也都不要这个小孙女儿干活，怕弄脏她那就应该拿笔杆子的手、弄脏她那以后注定要坐小汽车的脚呢！
李大婶子捡了两颗鸡蛋放盆里，踮脚看了眼江兰兰，觉得这姑娘蠢是蠢了点，但一张脸倒是长得挺不错，皮肤也白，前凸后翘的一看也是好生养的，心里有了计较，就说道：
结果人家十分礼貌而又果决地以要投资为由，给她吃了个结结实实的闭门羹，嗯，连一杯茶都没有喝到人
“对对对，是我不知好歹，老婶子这么喜欢做媒，要不自己也去找个人嫁了吧，您这么惦记嫁人不嫁人的事，照我说，还不如您自己亲自上阵嘞！您再嫁个人、生个娃，也弄回个三大件儿、五大件儿的，建丰哥娶媳妇也容易啦！”
“小丫头片子多判一个月跟少判几个月，不都一个样？钱花出去了就没了！咱们穷人家，赔不起！”
“婶子您的命也不错，还能直起腰歇一歇呢，您看看我爹我娘，这么久了，他们哪里抬过一次头，都在埋着头拼命干活呢，可比您累多啦。”
“是啊，眼看着芳芳就要上大学，富平也要娶媳妇了，这方方面面的费用，可贵着呢！咱们家本来就穷，富平是家里唯一一个男娃娃，芳芳还是全村头一个大学生，可不能寒碜了叫人瞧不起！”
“看看我家里两个孙女，芳芳多好啊，学习好，乖巧还听话，就这个江兰兰，蠢得跟猪似的，又懒又馋，真恨不得一生下来我就给她塞粪坑里淹死！”
现在田里青油油的禾苗，正是江家精心侍弄出来的。
别以为她不知道，她介绍的那什么亲戚，可是个会酗酒家暴的人，在书中，她刚出狱那会儿，作者就侧面写了那个男的把老婆都给打进医院了！人家老婆闹着要离婚，李大婶子还想她去嫁给人家当后老婆哩！
“这小丫头片子，咋睡了一个晚上，嘴巴子这么麻利了？你也能跟咱们家芳芳比？我家芳芳可是要读大学吃商品粮的！”
刘桂花喂完鸡，见江兰兰还杵着那儿啃红薯，一万个看不惯，翻着白眼就跟隔壁院子里也在喂鸡的李大婶子抱怨：
想到书中那个被砸伤的人的家人来要赔偿的时候，她爷奶叔婶的嘴脸，她就有些牙痒痒——
下地的农民往往腰背弯得与地平齐，远远望去，看不到人脸，只弯折着一根根结满了谷子一般的身躯，在初升的太阳下劳作，他们身前，是一行又一行随风摇摆的小禾苗。
在没有觉醒以前，她这个女配是逮着机会就要去镇上偷偷看付海，现在多回想一次这事儿，她就想把自己埋在土里立马窒息而亡一次……
压下心中的恨意，江兰兰从墙角扒拉出一颗红薯，将皮削了，直接上嘴啃生的。
赵爱金张张嘴巴，有些诧异，谁知不等她说话，江兰兰朝着田里眺望了一番，又问道：
“哎你个小丫头片子，说什么呢！我还不是为你好，你这个年纪了，又没读书，嫁人怎么了！搁我们那会儿，都生娃了！我真是一片好心被当做驴肝肺，还不是看你爹娘就你一个，想让你嫁好点，也好回报你爹你娘！”
哦，那时候，她爹娘在镇上、各个村子周边打零工、给人砌房子，所得的钱全都被她奶收走，然后一把给了江芳芳。
“还是兰兰命好啊，每天睡到自然醒，不像你婶子，天还没亮呢，就又是洗衣服又是做饭，伺候完了家里还要伺候地里，累得腰都直不起喽。”
想到书中后几十年描述的场景，江兰兰觉得，未来的世界充满了机遇，她要是现在就开始积累钱财资本，没准以后也能做个赚大钱的人。
赵爱金没察觉出这个侄女有什么不对劲，她从腿上拨走一颗圆鼓鼓的蚂蟥，眼珠子一转，锤着腰不阴不阳地叹口气：
要不怎么说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呢，她叔她婶子一直就是被偏心的那一方，连带着堂哥江富平和堂妹江芳芳，也都从小到大受尽宠爱。
书里江芳芳是怎么致富的来着？
一时之间，李大婶子和刘桂花都有些被镇住了。
李大婶子没想到向来寡言少语的江兰兰今天战斗力这么强，被噎个半死，胸脯起起伏伏的，简直气炸了。
小婶赵爱金直起身子擦汗，见着江兰兰来了，笑道：“哎哟，兰兰来啦，这可是难得见到你这么早出来啊！”
前几年全国各地都开始实施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后面他们小岭村也跟着县里的指示，随同其他村一起正式开始给每户分了田地。
而她这个炮灰女配，后来想开小饭馆，钱还差上那么一点，上门想借一点钱，还以为自己这位堂妹一定多多少少会愿意借一点呢，毕竟当初她爹娘打工的钱都给江芳芳拿去创业了。
“大哥呢？芳芳在读书也就算了，大哥怎么没下地？哎呀我一个脚受伤了的人都挎着篮子来拔草喂鸭了，他倒好，也不知道去哪里玩耍了！”
可是，怎么赚钱呢？
米面和腊肉这些东西，她奶都藏在了房间里，只有红薯，家里种得多，也就不稀罕，都一股脑堆在了墙角。
“哎哎，可不好这么说的，到底是秀英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都长这么大了，早点嫁了得了。我看兰兰长得好，说不定能嫁个好人家哩！找个有钱一点的，要个三大件儿，再多要点彩礼，将来你家富平娶媳妇儿也有面子！这不就巧了，我小姑子她们村有个——”
她望着地里辛勤劳作的爹娘，又低头看向穿着一身补丁叠补丁的衣裳的自己，深深觉得赚钱这个事情，难之又难。
看看，堂姐少坐一年半年的牢，可比不上堂妹上大学的生活质量，也比不上一个带把的男娃还没影子的婚事，更比不上那什么还没影子的所谓发财的生意。那还是她大姑好心送来给她赔偿、用来减刑的钱。
江良山带着大儿子江茂竹两口子和小儿子江茂松两口子正在埋头干活。
江兰兰这个不学无术还耗了不少钱交学费的土丫头，也想不干活？简直想屁吃！
正值清明后一段时间，早一点的人家都已经插好秧了，除此之外，草得拔、水得放，肥也得施，从早到晚，都不得闲。
江兰兰对赵爱金的嘟囔声充耳不闻，她找了片干净的草地坐下，就着树荫，有一搭没一搭地拔草，认真思索着今后的打算。
地里。
江兰兰吃完红薯，瞥两人一眼，大声打断：“老婶子，我嫁不嫁好人家无所谓，我看您嘴巴子这么碎，您家建丰哥怕是娶不到好姑娘啦！”
江家人口少，插秧也就慢上那么一点。
尤其是李大婶子，以前每次说这样的话，江兰兰都怯怯地缩成一团不敢出声，今儿这一番怼，着实让她老脸发烫，只觉得糟心。
她奶和她婶趁着她爹娘去外头借钱，在堂屋里一唱一和，就是特意叫她听见的。
小姑娘刚啃完红薯，脸颊上还沾有一点儿红薯碎，就那么俏生生地立在篱笆墙边上，朝着李大婶子利索地翻嘴皮子。
还说要去烫头哩！她都不明白这是什么扮相！
江兰兰抿出一个假笑：“婶子。”
这会儿成绩不好，她爹娘哪里还敢去求。于是就这么突兀地辍了学。
她成绩确实不算好，初中那会儿还挺不错，到了高中，因为性格懦弱，总是被人欺负，本来就有点厌学了，后来有一次课间被人锁在一间空教室里，是班里的付海给她开了门，神使鬼差地，她就喜欢上了人家，紧接着成绩就一落千丈，再无好转迹象了。
江兰兰垂下脑袋，无声地冷笑一声，她这婶子，嘴上的功夫最是利落，干了三分活儿，在她嘴里就成了十二分。
江芳芳就用这笔钱，先是在寒暑假里跟付海去南边进货到县城里卖，后来上大学又开了家土法炼砷的矿产公司，生意一度风光到让人羡慕。
] 清水镇所在的密县位于春陵江之岸，矿产繁多，鼎盛时期，更有大大小小三百多家的冶炼企业，而江芳芳与付海的炼砷公司夹在其中，没少获取利益。
她们头一次见这样伶牙俐齿还胆大到敢怼长辈的江兰兰，很有些不能接受。
江家小辈里，哪怕江兰兰是众人口中最蠢最懒最馋的一个，但实际上，江富平和江芳芳几乎都不怎么下地，还就江兰兰，在爹娘的督促下，老老实实地经常下地干活。
她心里也是有点虚的，富平前一阵缠着她做了条奇形怪状的喇叭裤，还摸了钱买了个什么□□镜，天天一大早就出门了，也不知道在哪里鬼混。
止住了胃里一阵阵烧心的饿，江兰兰看着湛蓝的天空有些发怔。
不像她的爹娘，老实巴交的，只会闷头傻傻地干活，一句苦和累都不曾说过。要说累，赵爱金这时不时偷懒的模样，有她爹娘累？
有了江兰兰这直白的话捅过来，赵爱金是不好再说江兰兰懒了，只好轻声嘀嘀咕咕：
江兰兰却是不管这两人的反应，她过完了嘴瘾，一瘸一拐高高兴兴地出门了。
她是不可能再上学的了，前不久开学的时候，她奶就没准备她的学费，只说她这个成绩不可能考上大学，还不如集全家之力缴芳芳一个人读书。
“再说了，富平这赚钱的生意正是要钱的时候，都给了兰兰，富平的朋友可就不带他发财了！”
“一天天的吃饱了就发蠢，还不赶紧去地里干活！你还想一家子人都供着你享福！也不看看你有没有那个命！”
直到后来一家有色金属公司出了大事故，环境污染更是到达了顶峰，本地各种非法小企业都随之关停整改，两人才又关停炼砷公司，乘着经济发展的东风进军了房地产行业，正式走向了人生巅峰。
她能读高中，是当初她爹娘哭着求着她奶奶拿学费的，远没有供江芳芳那么情愿，即便她的中考成绩与江芳芳不相上下。
至于江芳芳不干活，她的底气就足多了，芳芳成绩好，是家里唯一一个必定能考上大学的娃，不仅是她不要女儿干活，连公婆也都不要这个小孙女儿干活，怕弄脏她那就应该拿笔杆子的手、弄脏她那以后注定要坐小汽车的脚呢！
李大婶子捡了两颗鸡蛋放盆里，踮脚看了眼江兰兰，觉得这姑娘蠢是蠢了点，但一张脸倒是长得挺不错，皮肤也白，前凸后翘的一看也是好生养的，心里有了计较，就说道：
结果人家十分礼貌而又果决地以要投资为由，给她吃了个结结实实的闭门羹，嗯，连一杯茶都没有喝到人
“对对对，是我不知好歹，老婶子这么喜欢做媒，要不自己也去找个人嫁了吧，您这么惦记嫁人不嫁人的事，照我说，还不如您自己亲自上阵嘞！您再嫁个人、生个娃，也弄回个三大件儿、五大件儿的，建丰哥娶媳妇也容易啦！”
“小丫头片子多判一个月跟少判几个月，不都一个样？钱花出去了就没了！咱们穷人家，赔不起！”
“婶子您的命也不错，还能直起腰歇一歇呢，您看看我爹我娘，这么久了，他们哪里抬过一次头，都在埋着头拼命干活呢，可比您累多啦。”
“是啊，眼看着芳芳就要上大学，富平也要娶媳妇了，这方方面面的费用，可贵着呢！咱们家本来就穷，富平是家里唯一一个男娃娃，芳芳还是全村头一个大学生，可不能寒碜了叫人瞧不起！”
“看看我家里两个孙女，芳芳多好啊，学习好，乖巧还听话，就这个江兰兰，蠢得跟猪似的，又懒又馋，真恨不得一生下来我就给她塞粪坑里淹死！”
现在田里青油油的禾苗，正是江家精心侍弄出来的。
别以为她不知道，她介绍的那什么亲戚，可是个会酗酒家暴的人，在书中，她刚出狱那会儿，作者就侧面写了那个男的把老婆都给打进医院了！人家老婆闹着要离婚，李大婶子还想她去嫁给人家当后老婆哩！
“这小丫头片子，咋睡了一个晚上，嘴巴子这么麻利了？你也能跟咱们家芳芳比？我家芳芳可是要读大学吃商品粮的！”
刘桂花喂完鸡，见江兰兰还杵着那儿啃红薯，一万个看不惯，翻着白眼就跟隔壁院子里也在喂鸡的李大婶子抱怨：
想到书中那个被砸伤的人的家人来要赔偿的时候，她爷奶叔婶的嘴脸，她就有些牙痒痒——
下地的农民往往腰背弯得与地平齐，远远望去，看不到人脸，只弯折着一根根结满了谷子一般的身躯，在初升的太阳下劳作，他们身前，是一行又一行随风摇摆的小禾苗。
在没有觉醒以前，她这个女配是逮着机会就要去镇上偷偷看付海，现在多回想一次这事儿，她就想把自己埋在土里立马窒息而亡一次……
压下心中的恨意，江兰兰从墙角扒拉出一颗红薯，将皮削了，直接上嘴啃生的。
赵爱金张张嘴巴，有些诧异，谁知不等她说话，江兰兰朝着田里眺望了一番，又问道：
“哎你个小丫头片子，说什么呢！我还不是为你好，你这个年纪了，又没读书，嫁人怎么了！搁我们那会儿，都生娃了！我真是一片好心被当做驴肝肺，还不是看你爹娘就你一个，想让你嫁好点，也好回报你爹你娘！”
哦，那时候，她爹娘在镇上、各个村子周边打零工、给人砌房子，所得的钱全都被她奶收走，然后一把给了江芳芳。
“还是兰兰命好啊，每天睡到自然醒，不像你婶子，天还没亮呢，就又是洗衣服又是做饭，伺候完了家里还要伺候地里，累得腰都直不起喽。”
想到书中后几十年描述的场景，江兰兰觉得，未来的世界充满了机遇，她要是现在就开始积累钱财资本，没准以后也能做个赚大钱的人。
赵爱金没察觉出这个侄女有什么不对劲，她从腿上拨走一颗圆鼓鼓的蚂蟥，眼珠子一转，锤着腰不阴不阳地叹口气：
要不怎么说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呢，她叔她婶子一直就是被偏心的那一方，连带着堂哥江富平和堂妹江芳芳，也都从小到大受尽宠爱。
书里江芳芳是怎么致富的来着？
一时之间，李大婶子和刘桂花都有些被镇住了。
李大婶子没想到向来寡言少语的江兰兰今天战斗力这么强，被噎个半死，胸脯起起伏伏的，简直气炸了。
小婶赵爱金直起身子擦汗，见着江兰兰来了，笑道：“哎哟，兰兰来啦，这可是难得见到你这么早出来啊！”
前几年全国各地都开始实施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后面他们小岭村也跟着县里的指示，随同其他村一起正式开始给每户分了田地。
而她这个炮灰女配，后来想开小饭馆，钱还差上那么一点，上门想借一点钱，还以为自己这位堂妹一定多多少少会愿意借一点呢，毕竟当初她爹娘打工的钱都给江芳芳拿去创业了。
“大哥呢？芳芳在读书也就算了，大哥怎么没下地？哎呀我一个脚受伤了的人都挎着篮子来拔草喂鸭了，他倒好，也不知道去哪里玩耍了！”
可是，怎么赚钱呢？
米面和腊肉这些东西，她奶都藏在了房间里，只有红薯，家里种得多，也就不稀罕，都一股脑堆在了墙角。
“哎哎，可不好这么说的，到底是秀英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都长这么大了，早点嫁了得了。我看兰兰长得好，说不定能嫁个好人家哩！找个有钱一点的，要个三大件儿，再多要点彩礼，将来你家富平娶媳妇儿也有面子！这不就巧了，我小姑子她们村有个——”
她望着地里辛勤劳作的爹娘，又低头看向穿着一身补丁叠补丁的衣裳的自己，深深觉得赚钱这个事情，难之又难。
看看，堂姐少坐一年半年的牢，可比不上堂妹上大学的生活质量，也比不上一个带把的男娃还没影子的婚事，更比不上那什么还没影子的所谓发财的生意。那还是她大姑好心送来给她赔偿、用来减刑的钱。
江良山带着大儿子江茂竹两口子和小儿子江茂松两口子正在埋头干活。
江兰兰这个不学无术还耗了不少钱交学费的土丫头，也想不干活？简直想屁吃！
正值清明后一段时间，早一点的人家都已经插好秧了，除此之外，草得拔、水得放，肥也得施，从早到晚，都不得闲。
江兰兰对赵爱金的嘟囔声充耳不闻，她找了片干净的草地坐下，就着树荫，有一搭没一搭地拔草，认真思索着今后的打算。
地里。
江兰兰吃完红薯，瞥两人一眼，大声打断：“老婶子，我嫁不嫁好人家无所谓，我看您嘴巴子这么碎，您家建丰哥怕是娶不到好姑娘啦！”
江家人口少，插秧也就慢上那么一点。
尤其是李大婶子，以前每次说这样的话，江兰兰都怯怯地缩成一团不敢出声，今儿这一番怼，着实让她老脸发烫，只觉得糟心。
她奶和她婶趁着她爹娘去外头借钱，在堂屋里一唱一和，就是特意叫她听见的。
小姑娘刚啃完红薯，脸颊上还沾有一点儿红薯碎，就那么俏生生地立在篱笆墙边上，朝着李大婶子利索地翻嘴皮子。
还说要去烫头哩！她都不明白这是什么扮相！
江兰兰抿出一个假笑：“婶子。”
这会儿成绩不好，她爹娘哪里还敢去求。于是就这么突兀地辍了学。
她成绩确实不算好，初中那会儿还挺不错，到了高中，因为性格懦弱，总是被人欺负，本来就有点厌学了，后来有一次课间被人锁在一间空教室里，是班里的付海给她开了门，神使鬼差地，她就喜欢上了人家，紧接着成绩就一落千丈，再无好转迹象了。
江兰兰垂下脑袋，无声地冷笑一声，她这婶子，嘴上的功夫最是利落，干了三分活儿，在她嘴里就成了十二分。
江芳芳就用这笔钱，先是在寒暑假里跟付海去南边进货到县城里卖，后来上大学又开了家土法炼砷的矿产公司，生意一度风光到让人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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