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陌上谁家年少（一）：初遇苏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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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一行人是在此赏景游玩。只见苏沐冲那个桃粉色衣服的小姑娘说道：“小沅，带换洗的衣物了吗？给这位叶姑娘收拾一下。”

    叶桃再次郑重行礼，感谢苏沐救命之恩，感谢苏沅赠服之恩。

    “表哥，回去吧，母亲让我务必早些回家，”褚仙仙向何承说道，她的声音也温柔好听，“再说叶姑娘也得去投奔亲戚，晚了不方便。”

    杏树下徘徊了一下，叶桃就往巷子里走去。她记得进去不远就是黄奶奶的铺子。她一边走，一边

    等小燕儿她们也吃完了饭以后，苏沐就催促大家早些回城。

    叶桃从马车走向苏沐他们所在的时候，她听见有人发出了“嗬”的一声，这一声略带讶异的“嗬”令织毯旁的几位都抬起了头向叶桃望过来。

    “那叶姑娘日后有什么打算呢？”白衣少年问道。

    那声音咯咯笑着说道：“二哥哥，快带那位姑娘过来吧，可别生病了，要不你白白英雄救美了！”

    叶桃循着模糊的记忆慢慢地走着，寻找着点心铺所在的小巷。这是记忆中的街道，这也不是记忆中的街道。两年前，她高高兴兴地跟着祖母进城，牵着祖母的手蹦蹦跳跳去拜访祖母的朋友；现在，她一个人，凄凄惶惶地找寻着，惴惴不安地不知道接下来会怎样。

    叶桃点了点头，跟在苏沐后面向里走去。这岸边树木并不茂密，穿过几排林树之后，竟然是好大的一片草地，叶桃在草地这里再回头向河边看，穿过树木的间隙，能依稀看到河边的景象。

    白衣少年点了点头说道：“那样也好，总是有个落脚的地方。叶姑娘，以后有困难了可以找我们啊，大家能在这里相遇，也是一种缘分。”

    草地上一副热闹场景。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几辆黑色或褐色的马车，停在草地一侧，马车附近几匹马在悠闲吃草，几个小厮看管着。不远处几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在扇着风炉煮茶，有腾腾热气冒出来。而最显眼的莫过于草地正中间铺着一大块紫褐色的织毯，上面摆满了各式物品，一位绿衣女子坐在毯子上似在读书，而另一个穿桃粉色衣服的小姑娘坐在毯子一角，正在看旁边两位穿天蓝色和白色长衫的男子下棋。那两位男子看起来年龄和苏沐相仿，正围坐在一个小桌子跟前，看见他们过来抬头望过来，其中一个遥遥笑道：“苏沐，你又救了一个姑娘回来！”话音未落，其余几人都笑了起来，苏沐也忍不住笑了。

    很快，几辆马车浩浩荡荡地上了官道，向都城驶去。叶桃坐在苏沐苏沅兄妹俩的马车上。

    他的旁边是一位黑色衣服的少年，看着身高略矮，年龄相差不多，瘦削的脸庞给人很精神的感觉，他手里拿着一根长鞭，就是刚才叶桃拽着上来的那根。他站在苏沐身侧靠后两步的地方，也正好奇地看向叶桃。

    那苏沐闻言微微一笑，向叶桃说道：“叶姑娘请随我来，舍妹正在这里，她应该带有换洗的衣物。”

    叶桃一一答应，心里暖洋洋的。她微微笑着捧了一杯茶坐在一边，看着大家继续热热闹闹。草坪上不时吹过穿林而来的河面的凉风，有不知名的鸟儿在树上鸣叫，几个丫鬟小厮在不远处来来去去地忙碌着，苏沅和刚才一直在读书的绿衣姑娘咭咭呱呱地聊着，苏沐看着下棋的眼睛不时地转一下看看坐在一边的叶桃……叶桃的眼眶有些微微的湿润，这几天来揪心的焦虑缓解了一些。

    大家纷纷问叶桃发生了什么事，叶桃鼻子一酸。虽然心里难过也不好启齿，但她知道不能不说，于是就简单叙述了家里的情况和刚才的状况，“要不是刚好遇见苏公子和各位，我现在……”叶桃渐渐哽咽了，说不下去了。

    叶桃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么艰难的境况下，竟然遇到了这么一群善良又热情的少年，他们救了她，关心她，却又不过多地打听使她难堪尴尬，他们就像这初夏的阳光一样，灿烂温暖却不热燥，让她感到十分舒适。虽然依旧不知道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也不知道命运的轮毂要把她带向何方，但至少在此刻她恐惧彷徨的心得到了短暂的安宁。

    “对对对，一起走吧，叶姑娘先喝些热茶，刚才受了寒，要小心。”大家纷纷关心地说道。

    那苏沐只是慵懒地冲她挥了挥手，示意她不必客气。叶桃正要再说话，忽然一阵风吹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接着阿嚏、阿嚏、阿嚏地连打了几个喷嚏。

    这是一条十分繁华的街道。街上车水马龙，店铺林立，街道南北两侧还分布着许多小巷子，里面也有不少住家和商铺，满街的各式招牌随风飘摇，也有一些流动摊贩挑着货担走来走去，人们走走停停，一副热闹的市井烟火气息。

    看到了，它依旧站在那里，一棵老杏树。这颗杏树大约有叶桃一抱粗，虬枝斜逸，树皮斑驳，一段树心中空着，无声地诉说着岁月的痕迹。它虽历经沧桑，却依旧生命力旺盛，叶稠荫翠，结满了大大小小的青杏。

    听着听着，绿衣姑娘的眼圈就红了，蓝衣男子温柔地看向她。而苏沅却气愤地说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而苏沐和其他人都是沉默，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合适。

    “家里没法待了，我也没有别的亲人了，祖母有一个朋友在城里开着点心铺子，我打算去投靠这位黄奶奶，也许她可以收留我。”叶桃回答道。

    “正是如此，”苏沐也点头说道，“叶姑娘，一会儿我们也要回城，你就和我们一起回去吧，路途也不近，你一个人走着，万一路上又遇到危险，刚才那个员外看起来不会罢休的样子。”

    “我其实记不清了，”叶桃略带不好意思地冲苏沐笑了一下，说道，“我只跟着祖母来过两次，最近一次也是两年前，只大约知道是在西大街附近的一个巷子里，好像叫杏花巷，因为巷子口有一棵老杏树，店铺名字记得，就叫做黄奶奶点心铺，去了附近慢慢找吧。”

    那个小沅点了点头，冲正在煮茶的一个小丫鬟喊道：“小燕儿，带这位姑娘去收拾一下，她的衣服都湿透了，给她拿套干净的换上。”

    “不着急啊，”何承说道，“申时再出发也不晚。现在天黑得晚了。”

    眼睁睁看着那些人走远了，自己暂时安全了，叶桃才舒了一口气回过神来，再次看向眼前的两位救命恩人。www.zuiyanwx.com

    这位穿紫色长衫的少年，就是苏沐了，他长身玉立，穿一袭浅紫色长衫，黑色的头发总束成一个发髻，插着一根浅绿色的玉簪，但也有几丝旁逸出来，给人一种潇洒飘逸的感觉。少年的肤色略白，鼻梁高挺，一对略显细长的眉眼，此刻正微微眯着，但眼光却若晨星一样清亮。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影子，照在他的身上，他正微微笑着，望着她面前直往下滴答水的女孩。

    时节虽说已进入初夏，但天气还是相对寒凉的，何况叶桃浑身湿透，在岸边又站了这么久。她略微尴尬地冲对方笑了一下，摸了摸湿透的包袱，貌似一时也无法子可想。这时，一个银铃般的声音从树丛里面不远处响了起来，叶桃吓了一跳，万万没想到这里还有别人。

    叶桃赶紧道谢，然后跟着小燕儿进了其中一辆黑色的马车。马车内部装饰淡雅但华美，放着一些食盒和包袱。小燕儿打开其中一个淡绿色包袱，给她拿出和自己身上穿的样式接近的一套衣服，一件厚薄适中的浅紫色上襦，一条同色系但颜色深得多的下裳，外加一件浅绿色半臂，叶桃虽然不好意思，但还是千恩万谢地换上了，小燕儿又帮着她把头发从新拢了一下，叶桃觉得舒服了很多，那种潮湿寒冷的感觉渐渐消退。

    吃午餐的时候，叶桃本欲坐在一边的，但所有人都叫她一起，“叶姑娘快过来。”“是啊是啊，叶姑娘过来一起吃，好多好吃的呢！”叶桃开始有些拘谨，但渐渐放松了下来，几个人都带了不少吃食，在地毯旁边又铺了布，满满地摆上了食物。叶桃被热情邀请吃了芙蓉饼、蜜糕、酱鸭等各式美食，在吃饭的过程中，她也简单知道了大家的名字和关系。原来蓝衣少年叫何承，字光宇，是绿衣服姑娘的表哥；绿衣姑娘名褚仙仙，她真的名如其人，仙气飘飘，不染人间纤尘的感觉，温柔又恬静；白衣少年叫江磊，字子石，性格也十分活跃。而苏沐和苏沅是两兄妹。何承和江磊都是苏沐的朋友，因天气渐暖，风光正好，故约了一起来踏青。

    叶桃当年和祖母过来的时候，它不早不晚正好掉下来一颗熟透的杏子，落到叶桃脚边，叶桃高高兴兴地捡起来，用手擦一擦吃了，那味道现在回忆起来还是甜蜜的。

    一行人从朱雀门进了城，到御街和西大街交叉口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叶桃千恩万谢地下了车，和大家告别以后，眼看着马车驶走了，叶桃才转过身朝西大街走去。

    快进城的时候，苏沐问叶桃具体的下车地点，从哪里下车离黄家最近。

    “只能这样了。”苏沐答道，然后掀起帘子，冲前面赶车的车夫和那个黑衣少年说道：“到西大街路口停一下。”

    苏沅是天真活泼的性子，出门了又兴奋，所以路上隔着窗户看到什么都新鲜，道旁的花，林间一晃而过的小兽，都能引起她的注意，小燕儿也凑着趣儿，而苏沐只是应和着，叶桃则始终面带微笑静静地听，羡慕苏沅泉水一样活脱的性子和如此幸福无忧的生活。她不自觉就回想起自己以前全家人其乐融融的日子。那时的生活虽然也不富裕，但自己也是最幸福的女孩子，是家中人人宠爱的宝。可这些，短短几年时间什么都失去了，她现在成了一个孤儿，不知道以后的路在何方。渐渐地，她的微笑中难免夹杂了心酸。

    叶桃心里十分感激，她马上向紫衣少年和黑衣少年各行了一礼：“小女子叶桃，感谢两位公子救命之恩。”

    “对对对，”何承一拍手说道，看向表妹的眼光甜得能酿出蜜来，“表妹考虑得是，咱们这就回去。”

    这目光有惊讶，有欣喜，大家没料到刚才湿漉漉的、一身狼狈的叶桃竟是这么美丽清亮的一个姑娘。苏沐看着叶桃向他走过来，感觉就像草地上刮过一阵清新的风，吹得心里暖洋洋的，这真是一个阳光正好，微风不燥的好天气啊！